作家在书中卸下一身的疲惫而与万物融为一体,与宇宙共呼吸,用具有原始思维的孩童之眼去看万物与人间,感受萬事万物的痛与爱。作者着墨于乡村风物与人间百态,用新鲜的情感和童年的认知重新界定了乡村的万物与人们。在《飞鸟》中,作者写道:“草比任何庄稼都长得疯狂,好像它们天生悲观,知道时日不多又有被随时干掉的危险,于是但凡有一丁点儿泥土、阳光和雨露,便发疯地将根深深地扎下去,又把枝叶无限地向着半空里延伸。甚至连每天都有人走来走去的沙土路,也被马蜂菜占领了地盘。自然,蚂蚁瓢虫之类的也混迹在草丛里,爬上爬下,穿梭来往,忙得不亦乐乎。” 这段文字中,安宁与宇宙万物融为一体,暂时出离了世俗红尘,倾听到了万物的生命之声,万物呈现出了它们该有的生命力。麦子、草、马蜂菜、蚂蚁、瓢虫都具有了人的意识,各自忙碌着自己的生活。他们和谐地生活在一起,生命再无高下之分。
安宁散文描写风物极具特点,有美国生态文学的形态。在美国作家梭罗的笔端,蚂蚁大战被描写得绘声绘色。而在安宁的笔下,一只鸟,一条虫子,都是世界的中心。《雨》中她写了一只拥有全世界的蜗牛:“蜗牛就更不必说了,它们早就在潮湿的泥土里,嗅到了春天的气息。也或许,它们还在梦中,就已听到了雨水打在窗棂上,发出的滴滴答答的响声。那声音在梦中那样遥远,又那样亲近,一只蜗牛隐匿在苍茫的雨帘之中,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才将触角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草茎上的雨珠,知道外面已经是温暖的春天,也便放心地钻出泥土,朝昔日它们喜欢的树上、墙上或者井沿上爬去。”这段文字中,人隐没在世界的背后,与自然融于一体,人不再是世界的中心,一只慢悠悠的蜗牛才是。
我们还可以在安宁的散文中窥见陶渊明的流韵,找到中国古代田园诗的精神实质。“村庄被夕阳环拥着,宛若襁褓中天真微笑的婴儿,向着世界坦露毫无保留的纯真与赤诚。邻村的街巷上,女人们正在穿梭往来,寻找着一天没有着家的儿子或者男人。一群鸭子拍打着湿漉漉的翅膀,排队走向岸边。河水缓慢下来,大约奔波了一天,他们也觉得劳累了,需要安静地休息一晚,才能在黎明的微光中继续奔腾向前。”这段文字中似乎没有人,只有万物在自行活动,却勾勒出一幅乡村图景。此景与人无关,只有万物独自在自己的自然世界中自由呈现,自然的自由精神才是万物的形象。作者凝视万物与人间,获得了不一样的美感,形成了一个万物有灵的《寂静人间》。
孙书敏:天津师范大学音乐与影视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西澳大利亚大学访问学者。在多家报刊发表文章。
编辑 肖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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