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喝酒，他们夫妻不知道吵了多少次架了，也难怪妻子王芳跟他过不去。
每次他喝醉了，回家就排山倒海地吐，卫生间一片狼藉。妻子一边数落他，一边收拾残局。酒精、食物发酵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就连儿子吴越都看不过眼，对醉醺醺的老吴说：“老爸，你能不能少喝点？”
其实，老吴心里是有歉意的。特别是有一次，儿子帮着清理卫生间，闻到那些刺鼻的污秽哇哇干呕。
等他再清醒一些，他的手就已经在“咔嚓，咔嚓”地旋锁眼了。
屋里有一股浓烈的酒味，他闻了闻，好像是二锅头。
不对呀，他没在家里喝酒。莫非妻子为了强制让他戒酒，把他珍藏的白酒都销毁了？这一想，老吴心里发急。身子不到，脑袋就急切地向各个房间里探。
妻子气急败坏的声音递了出来：“这日子没法过了。家里出了一个老酒鬼就够呛了，这又冒出一个小酒鬼！”
他心里一惊：“啊？”把身子扭进儿子房间，只见儿子的小脸红红的，书桌上竟然放着半瓶二锅头。
妻子斜了他一眼，把抹布一丢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看看你儿子，也喝起酒来了，这下你满意了？”
“妈，我没喝多，就抿了一口。辣辣的，不过，晕乎乎的感觉还真不赖！”
“你听听，这话说得，和你这酒鬼爸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为了几口猫尿，秃露反帐的。真能让你们气晕！”
妻子忽地拉开儿子的抽屉。老吴的眼睛亮了，只见儿子的抽屉里竟然躺着五瓶二锅头。这是要练成酒鬼的节奏呀！老吴的脸紫了，又黑了。
老吴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他厉声问道：“吴越，你一个学生，怎么也喝起酒来了？喝酒伤身体，你不知道呀？你怎么就不学好呢？”
“我开始也没想着喝酒，就是好奇，酒有什么好的，让你这么有瘾？开始喝的时候，也没觉得好喝，结果越喝越多，边写作业边抿几口，没想到，让妈妈发现了。”
“你喝酒還觉得自己有理？说！你喝酒多长时间了？赶紧戒了！”
吴越不吱声，可眼神满是不屑，那意思很明显，你都动不动就喝醉，有什么资格管我？你都戒不了酒，凭什么让我戒酒？
老吴的心一颤，是啊！他都戒不了酒，还怎么管教儿子？可是，要是不管，儿子小小年纪就恋上酒，还是高度酒……他脊背发凉，万万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老吴坐在椅子上，妻子的目光子弹似的射了过来。
“这样吧！儿子，爸爸从今天开始戒酒。爸爸要做你的好榜样！”
“好！一言为定！只要爸爸能戒酒，我也能！”吴越信誓旦旦地说。
“那从现在开始，把家里的酒都处理了。我们不说空话，来真的！”
一丝微笑挂在妻子王芳的脸上。
老吴说干就干，先把儿子抽屉里的二锅头拿出来，放到一个纸箱里。一扭身，发现儿子也毫不含糊，三步两步跑到酒柜，把他囤的酒装进了纸箱。
老吴心里有点抽抽，可大话已经说出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了，这些酒细算起来，也得不少钱呢！
王芳怕老吴舍不得这些酒，反悔，抱起纸箱就走。
老吴问：“你怎么处理呀？”
“送人！总之，我信不过你！我得亲自处理！”王芳开了门，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屋里，爷儿俩面面相觑。
老吴清清嗓子说：“我们得拿出点行动来，表示决心，不能让你妈小瞧了。”
“还得怎么表示呀？”
老吴找来一张纸，“唰唰”写了几个字，吴越凑过来一看，龙飞凤舞的几个字——“清醒备忘录”。
老吴把这张纸附在冰箱门上，找来一块圆磁铁，“啪”地一拍，把那张纸固定住了，拍拍手掌说：“以后，谁要是喝酒，就记录在案。”
吴越点点头，伸出一只手来，“啪”一下，与老吴击了掌说：“一言为定！”
两天过去，家里风平浪静。第三天，老吴有点坚持不住了。以前，一天三顿饭，他顿顿得喝白酒。可现在，冰箱上的“清醒备忘录”几个字可是自己写的，可要履行诺言。
这天晚上，老吴打电话告诉王芳说：“同事请客，我保证不喝酒。”挂了电话，老吴进了一家小饭馆，点了炸花生米、熘腰花，还要了一盘黄瓜条蘸酱。老吴再三犹豫，还是没点二锅头。
空口吃着下酒菜，老吴觉得心头寡得厉害，就像一万只酒虫在胃里挠痒痒。老吴喊店小二倒了一杯茶水，跟喝酒似的，一口闷了。老吴咂了咂嘴，仿佛在品酒，可不知道他究竟能品出什么味儿。
老吴还是忍住了。
慢慢地，老吴把酒戒了，气色也好了。他把省下来的钱给儿子买了学习机，给妻子买一套化妆品，一家人其乐融融。
他不知道，儿子是假装喝醉的，那二锅头里掺着白开水。妻子和儿子为了他的健康，一起给他开了一道清醒汤剂。
宫佳：辽宁省作协会员
编辑 闫清 1453337028@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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