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

　　年

　　又平静地活过了一年

　　冷眼旁观

　　黑夜仍以

　　光芒的名义升起

　　如同那句经典——

　　冬天来了? 春天还会远吗

　　年三十晚上

　　再次到河边折梅

　　这千年不变的芳香

　　这不能开口作证的事物

　　又一次壮了我的贼胆

　　寂? 静

　　一只黑猫

　　在雪地上行走

　　转头的瞬间

　　我看见

　　两朵红梅

　　祠? 堂

　　长廊? 绣鞋? 屋脊高而深红

　　百年及以上的大木? 梅干的

　　菜? 雨季

　　门前有流水? 流水照着姑娘

　　姑娘貌美如花? 黄花小

　　排在头等的祖宗最严肃

　　仿佛谁欠他八十亩地一万两白银

　　或黄金

　　庭院阴深? 妻妾不挪半步

　　推开大门有人声嘤嘤

　　原来老爷又要娶妻生子

　　八百年后? 前山溪水断

　　后院子孙离

　　桂树长出了苔藓

　　老爷睡山腰? 游客身边过

　　竹笋一车车下山

　　世道总是会变的

　　透? 明

　　多少年了

　　酒桌上

　　一拍两散

　　玻璃的破碎声中

　　两张好看的脸

　　年轻的骂声

　　羊肉卷? 牛奶番茄酱

　　热气腾腾的窗户

　　什么人在

　　什么时间里

　　掉落

　　或拾起

　　真没那么重要

　　相? 亲

　　那年刚20岁

　　放假回家父亲带我去相亲

　　准确地说

　　是他看上了同事家的儿子

　　到了人家我也不紧张

　　和人家的妹妹聊上了

　　俩人就在房间里说说笑笑

　　父亲在另外房间

　　跟他的同事说话

　　整个过程大概半个多小时

　　没见到有谁来相我

　　后来父亲跟我说

　　主要你不在本地工作

　　我知道

　　他在替我? 也在替他自己

　　找台阶下

　　草

　　我们习惯了它的柔顺

　　和微不足道

　　和随处可生

　　一只蝴蝶借它的高度

　　闻香起飞

　　它瞬间抖落露水

　　怀抱万缕霞光

　　在早春中立直了腰身

　　大? 雪

　　以轻柔之重

　　压下来

　　树梢? 芦苇? 万仞千崖

　　那些头顶白雪赶路的人啊

　　请用力奔走

　　走出苍天的大寒

　　你才能手捧热泪

　　看到人间爱恨横流

　　石头记

　　我有冰种之心

　　我有帝王之绿

　　我有免于碎尸万段

　　的粗陋之皮相

　　风打雷劈

　　火烧水击

　　我守静如死

　　只為问路者投

　　只为水滴者动

　　只为攀登者固

　　只为那踢我入水者

　　清且涟漪

　　清? 明

　　石碑逼近

　　天空再一次

　　以滚滚热泪

　　滋养万物

　　无数冰冷的容颜

　　闪着湿润之光

　　跪下双膝才发现

　　草比人高

　　雨水可以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