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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飞蛋打(连载)

时间:2023/11/9 作者: 当代作家 热度: 13899


  话说这副市长对江心很敬服,不料却把手伸进自己主管的地面。江心也核计:这下可乱了市委、市府分工界限,一旦矛盾上交,书记和市长俩一把手闹上意见很麻烦,我要打住,坚决打住!

  话这么说,却有一伙上访者又引起他的注意。那是新华电厂(化名)的下岗员工。

  这电厂是效益蛮好的国有骨干企业,说要搞活国有资产,有人极力主张把它卖了,说一旦买卖成交,那洋老板先让市财政额外增肥一块,随后职工的票子、房子、孩子、车子、肚子铁定是五子登科!

  不明就里的员工被炒的云山雾罩。为支持改革,员工以每年八百元的身价将几十年工龄卖给了老板,而这“洋老板”仅拿出定价的十分之一,说给了市财政便再没了下文。那洋老板坐上电厂总裁交椅,屁股刚热乎竟摇身一变,把两千名员工裁掉一千八!随即将在岗的三千元工资降到八百!下岗的原定工资二百五,说这傻子数不好听,定个二百四。职工没法活,子女念不起书,生病长灾没钱治。那老板却成了游走国际商务舞台的阔佬,出没于风云际会的论坛。主多大奴多大,那光头保镖做为替身成了电厂总裁,疯狂诈取钱财,居民采暖得交上网费、占地费、管理费、能源费、排污费、噪声费、冒烟费、垃圾费……压得百姓不能喘气,而出卖电厂的官员都捞的沟满壕平,养小三的别墅建到了海南岛,两名职工被逼精神失常,疯疯癫癫;他们拒绝缴纳职工的医疗保险,员工有病只好咬牙挺着。一对双职工因交不起孩子学费,养不起多病的老人,双双上吊自杀!!!

  老板肥的里外冒油,却从不进行设备修护,时至员工上访的第十个年头,所有设备都腐蚀透烂,四处漏泄全线崩溃!老百姓的暖气形同虚设,冬天房间冷如冰窖,感冒发烧,打针住院的比比皆是,怨声载道!!受到伤害的老人孩子难以计数。

  忍不住血腥的摧残,员工走上街头请愿,却遭到老板狗腿子的打压。他们抓住几个牵头的,以破坏社会和谐稳定罪名予以收容洗脑,同时许诺高薪大奖,分而治之各个击破,把骨干从职工队伍裂解出来,充当耳目卧底。职工群龙无首,而老板竟以电厂为抵押,在全国设立三十余家分支机构,直至跨国集团。

  江铁牙气冲脑门,立马跟副市长通电话,那副市长说“老江啊,实不相瞒,这些事你不说我也门清,包括所有出卖企业的馊事,这水太深了,情况复杂得很!市长能管不?我心里都打鼓!你若方便,我到你家当面唠。”

  江心一听慌了神,他不怕吃不怕喝,就怕迟丽娜那张脸,他几天不照面,可下回家却拽个副市长,唠的没完没了,心一烦、头一热、一来劲摔杯子打碗,即使没那么凶险,万一弄个旁敲侧击指桑骂槐也是丢人现眼。于是他嗫嚅道:“你嫂子身体不好,咱还是到‘清心寡欲茶馆’夜深人静,喝几杯败火的绿茶,不好吗?我请客。”

  “好啊,那嫂夫人的情绪?”“啊,也没啥。她经营那店铺,马马虎虎,还过得去,我也懒得过问,任她自己扑腾吧,楚河汉界划清界限,她当她的老板,我干我的事,只要她不犯法、不坑人,咱井水不犯河水。”

  “哎,别紧张好不?你廉政表率清正典型,大老板想跟你勾肩搭背、攀龙附凤没门!你怕啥?自家的事该关心得关心,嫂子干这大买卖,你忍心袖手旁观,放风筝?夫妻嘛,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那副市长知道老婆缠他不过,离婚都闹到了市委、市府的圈子,成了舆论焦点,只是表面装傻,不愿捅破这层窗户纸而已。

  一顿晚茶,江心从副市长嘴里,系统掌握了电厂出卖的事,包括所有出卖国企从中取利暴富的情况,他觉得真是人事沧桑世事难料。这国家企业、全民资产一夜之间竟归了个人!连本钱都不拿!他失眠了,原本飘摇骨感身挺上的大眼睛布满血丝。国有资产在保值增值的喧嚣中遭受飓风般的瘦身;百姓在冰天雪地盼望暖气的眼神;上访员工一双双无助的表情;眼巴巴期待着“包公”出来仗义执言主持公道,砍去毒瘤。我能做到吗?那大块大块财产的出卖,没有市委常委决定,没有职代会通过岂不非法!他们竟在老百姓的信任中明修暗度,悄悄搞定!这是啥?偷天换日变魔术!他陷入了有生以来,远远超过了丽娜闹离婚的纠结。

  进退维谷之中,一条爆炸新闻他见了亮。网上爆料:当初媒体颂扬为大手笔、大策划的四两拨千斤,仅以地皮做交换条件拿下外资六亿大单的市长,在舆论的漩涡中畏罪两个亿的受贿潜逃国外,一时舆论大哗铺天盖地!震惊之余,他感到解决上访问题的时机来了,心情很灿烂,夫人离婚的闹剧也成了小打小闹的小品。过了段时间,他听说那市长很狼狈,尽管他隐姓埋名整改了五官相貌,在国外四处奔命躲躲藏藏。

  然而,那老板国内的替身代理却风光滋润,他不仅在用户身上吸血还向市场割肉。三天两头给菜市场停汽,冻得小商户鼻青脸肿跑肚拉稀。自来水冻成冰,蔬菜大棚子清冷刮灶,劁猪割耳朵两头受罪。他趁机巧取豪夺抄底价攫取古玩珍品走私国外捞得沟满壕平。丽娜那个美国的妹妹就是掮客,而她却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江心决心出手。他已突破所谓分工的心理防线:非常时间、非常事件、非常人物要非常对待,这也是退休老领导的共识。于是,他安排闻伶帮助上访员工约见省纪委监察人员。

  四

  话说丽娜见闻伶在忙活文件,涌上一股复杂情绪。老公没跟这“狐狸精”厮混她高兴,而侦查“敌情”没抓着现行,那挑战者遭遇免战牌便是个不对称的泄气和沮丧。

  于是,丽娜风风火火直接“杀”入楼下值班室。因江心要随时要看文件门没锁,于是丽娜想象着他正跟另个美女缠绵淫乱的情景,尽管是幻觉,别说江心这样的领导,即便淫贼也不能单位胡来。麗娜这时不可以常人推测,担心和狐疑丧失了理智和逻辑。屋漏偏遭连夜雨。她正为第一回合落空而焦躁,江心床边,司机小熊正攥着毛巾,擦着汗,刚淋了浴浑身热气升腾。丽娜看得兴致正浓,由打卫生间又突然闪出了江心!坏了,一个怪异的联想立马出现:“啊?你居然跟司机俩赤条条地洗浴!同室蜗居!这不清不浑的一锅搅马勺没有厮混?没有缠绵?人家老外最忌讳这种节目了,市里搞的那个杏花节国际会展,那西方的老外见房间一码同性的二人标准间,当时就抗议‘NO!你们中国人,太无礼!让国际友人搞同性恋吗?!流氓、畜牲!’会议主持者目瞪口呆,一了解,这老外出门在外习惯一人单间,是不是性自由不得而知,而规矩、惯例的确如此。他们这才知道,市里得意着的那些平时很萧疏的楼堂馆所,大型活动却是个逼仄寒酸,不够用,老外眼里更是掉链子。随即一波大兴土木的高潮就来了。”

  丽娜是常出国的大姐大,对国人冷僻的国际常识很熟络,眼见这情景虽在国内正常,还是大领导深入下层很接地气的朴素光荣。而丽娜要制裁那不争气的男人,便是极好的铁证!于是,她悄然掏出准备给江心和闻伶照相的手机,当俩人走近互相擦着身子,轻轻一点,搞定了。

  “大热天洗个澡,你还照了相?!”江心说她太无聊。

  “瞅你,这有啥?我看你俩大男人配合默契,挺有生活情调儿,手机也方便,就把这温馨和谐照了下来,没事瞧瞧,很有趣味儿。”

  江心很硌厌,但见丽娜说话诚恳还带给他一套浴衣,温馨地披在他身上,加上小熊在侧也不好发作,便转个弯:“谢谢你的细心周到,我,你还不知道?生活随意,不讲究。”

  “啧啧,还不讲究?好谦虚啊,你简直就是马大哈!我不关着,你人丢了都不知道!!哎老江,既然洗了澡,天也晚了咱回家吧,你总不着家,体格熬的像条龙,青筋爆流的!我的心……”丽娜顿时湿了眼窝儿,江心想“就你这模样,回家还不吃了我?!再说文件还没搞定。”

  小熊早羞得跑进厕所,忙三叠四穿上衣服。丽娜见丈夫根本没有回家的意思,臊巴搭眼地收起手机,回身便走。小熊看了一眼江心,说“迟姨,我送您回家。”

  “不用,谢你了!打车更方便,你和领导在这好好睡。”说罢抬腿走人。小熊二话不说,蹬上鞋子便去提车,到了大门口,人没了。

  到家的结果令丽娜沮丧,一摸兜,钥匙在屋里,辗转几回不能穿墙进屋。不得不劳驾了,随着手机响起,已睡下的小熊带着江心的钥匙专门跑来。

  蹬上四楼缓步台,小熊见丽娜掐着杨柳腰,鼓胀着饱满的胸脯,哎哎喓喓,呻吟着疼痛的旋律,像撞了墙、岔了气、见了鬼似似地在楼梯栏杆抖抖瑟瑟娇柔着蜿蜒的扭曲。

  他前去搀扶,她勉强躬着身弯着腰,他开门打灯,搀进屋。

  熊涛很为难,走吧?阿姨正疼着。不走,这算啥事?男女授受不亲的定律在耳朵响起,侯门似海,与大领导夫人一起,一旦有个瓜田李下,那啥果子那还用验证?!

  扶她在床边坐好,他转身要走。

  这时,一双柔软而坚决的手攥住了他!随即一声哀叹:“嗨,男人,你们男人,都这样粗心大意,不管不顾!”

  他一愣:“阿姨说啥呢?”正懵着,那只柔软的手攫住的东西告诉他:那声哀怨犹如发自长夜难眠,抗议孤独的呐喊!他预感事情不妙,必须尽快脱身!而迟姨正病着,你一走了之?还是无情!于是,他顺着那柔软而坚决的手回了身“阿姨,你看,我都忘了,您还是吃点药吧,在哪?我去拿。”

  “药?我从不吃药。”这回答令他吃惊。“看来你对阿姨还不了解。药,解表不解里,心病,药是解不了的。人不说嘛,吃云南白药,也愈合不了心灵的创伤!!!”

  他正发愣,那柔软的手已塞进去。阿姨,你?他气喘粗粗地画着生愣的问号,却如石沉大海,整个房间沉寂如野,只有花猫一边愣愣地苦涩着。

  他浑身微微颤动并热潮起来,更觉不妙,咬咬牙、绷绷筋,立马挣脱那双柔软而倔强的手,而几次努力却是无效,他被攥个牢靠。

  话说四年前丽娜就对小熊深有好感了,鉴于老公司机的特殊角色,等级伦理观念遏制着她的欲望。而今天侦查的受挫反而激励了她,尤其卫生间冲澡的刹那,她几乎不能自持!年轻人那演员形貌、运动员体魄、武士神情,在裸露的身挺上尽显活力,比之年至天命的书呆子老公,形如霄壤!当他要送她回家她心情激荡,恨不一块飞到家里,然后……?而她不能,跟前的老公——三百万人城市二把手领导的尊严,岂能放肆!要懂礼节守规矩,至于翻过了那道墙,暗里如何如何就另当别论了,况且你官场上威风八面、风光无限而夫妻舞台上却是软弱无能、阴多阳少的呆子、死人,连个接班人也造不成!矛盾心态,让她巧滑而得体地拒绝了他的热情。而忘了钥匙,又为她创造一个巧妙的机缘,于是胸部疼痛便油然呈现。

  人性关爱是小熊不能断然离开的自然。他意识到问题严重:闪念差池便陷进桃色陷阱,身败名裂!同时,必然与遭遇灰头土脸的大领导分道扬镳!!!

  他浑身冷汗淋漓!可怜刚才那个澡白洗了。他拿出平生超能的勇气力图摆脱那柔软而坚决的手,而效果甚微,她死死掐住那痛点,攫取着他。

  “阿姨,吃点药吧,我求您了。”他再次以关切的口吻试图摆脱那双手,却是个零。

  “熊儿,你说我有病?我说了,啥药对我都百搭,这才是对症下药,可解心头之痒。特别是,你知道的,我和你领导连个孩子都没有哇!”丽娜如泣如诉。

  恰巧那花猫像嗅到了异味,激动之间也闹上了鬼,将浴缸里那玩具弄得哗啦一声闹响,他借引子猛然一掰,那柔软的手竟亮了出来,他借机立马提上裤子,仓惶地跨进卫生间,一瞧,原来是那玩具作怪,不禁大吃一惊!啊?原来阿姨也吃这口!看来,不仅两口子学识差异会造成人格志向的落差,身体也会导致性情的两极分化,难怪,两口子身体差异太大了,所以过去皇宫大内都是太监的天下。这女人的风骚与屈老夫子的风骚真是大相径庭!况且真的,他们连个孩都没影呢。

  他胡乱琢磨着,随着那悄然的身影闪过,身子在飞流直下的冲击下浑湿透凉!原来她打开了淋浴,随即那柔软的手便将那浇湿的衣服殷切、柔密、爱抚地剥下来。

  “啧啧,你看我怎么无故碰了它,害得你成了水人,作孽!”她一邊侍弄他一边自责着。熊涛下意识地抢那衣服,试图挡住身子,不料丽娜一回身,手机亮了。

  “小弟,你看这啥?”他一回头,竟是俩男人浴后的玉照!惊讶之余,稍一冷静,他心说这有啥?俩男人一块洗个澡,家常便饭,每次领导洗澡都会叫上我,相互擦擦背、唠唠嗑、照应照应极其平凡,算个啥事儿?他想错了。这在她给他擦干身子时才恍然大悟。我的天妈,姥姥!这随意的生活小节,竟是她炮制性丑闻的把柄和铁证!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看来她是铁心了!!!

  她说“熊涛啊,你们也太不在意,男人嘛也难怪,都是志比天高心比腰粗。这在西方就是同性恋的恶作剧!知道吗?虽然国内两眼都盯着两性间床上的事,对这不屑一顾,可在机关,这可是最时髦的节目,不亚于艾滋病!!况且,它们之间还有某种必然的因果关系!!!”

  这是要挟。同性恋、艾滋病这种西方苍蝇蚊子的传染病,今天已令国人谈虎色变拒之千里!那领导干部更是唯恐躲之不及!一旦传扬出去,我跟咱领導的命运?都要在舆论的漩涡中改写!嗨,鬼知道,这我一声声恭维的迟阿姨,竟以这种卑鄙的下三烂,收拾、整治她那单薄文弱一身正气的老公!连我这‘下人’、‘奴才’也不放过!为啥?啊,领导工作太忙,连轴转不回家,她们连个孩儿都没有。不过,这也不对,市委、市政府的工作一旦忙起来,加班加点是常事。啊,领导的身子很单薄,他一米七八的个子体重只有六十公斤,工作长了不是咳嗽就迷糊,还伴有腰疼,年龄是转折点,尤其肾虚,是当今男人普遍的亚健康。这激发着老板们的兴致,他们早看透了这门道,对症下药,弄些美女专门服侍他们,厦门的红楼,北京的天上人间凭啥火爆?一度比肩当年北京的八大胡同、南京的秦淮河畔、上海十里洋场。

  这些花哨风靡的暗流涌动,咱江副书记却格格不入,依然清心寡欲,他是铁打的清官哪!

  熊涛记得几个老板找他,要领导的电话,了解嗜好。房地产、洗浴广场的干脆明侃:“铁牙书记有没小秘?小三?小姘?”一连串的有没有,和那狐疑狡诈地一笑,连他这市面行走的小车司机都蒙了!那老板见他直瞪眼,露出一脸惊讶,眼神透射出复杂怀疑的不屑。他说“不信咱打赌!你扫听扫听,咱江副书记到底啥样的领导?!赢了,我整天推着你乌龟壳,鞍前车后当牛做马!!舔屁股!!”

  其实,人们都知道江心的人格品质,更知道他做为市委领导对老板们跨越政治门槛的裁判权,这才试探能否打开缺口?做个朝里有人好做官的铁哥们,以便跨进人大、政协的门槛,做红顶商人。土豪暴富之后再不甘心做经济基础了,要登上层建筑舞台,像美国华尔街大亨攫取更大发言权、裁量权、决策权。可是,当这些黑白两道的成功人士,敲开一个个关节的大门,向最关键的决策机关发起冲刺却遇了麻烦,江心便是难以逾越的天堑。这位体态骨感、容貌清癯的守门员竟是个油盐不进的铁包公!别说你包二奶、泡小妞、玩小秘,就连票子、房子、车子他一概回绝!一家地产大亨要给他房子,豪华一下他的生活,他严词拒绝:“这不是引火烧身么!我招商引资引进了你们,是给百姓造福,是亮给城市的名片!不要往我的脸上贴金!”记得不久前,省里调升他做厅长,这是管着一省喉舌的实力部门,前呼后拥美女如云、莺言燕语、歌舞迷人,他没答应。这很让人佩服,可他家庭却很悲哀,妻子没孩的失落导致离婚的悲剧已沸腾起来。

  这是要我充填她的缺口?

  熊涛在厕所门口,朦胧地见她正对着一樽雪白的塑像鞠躬,还念念有词,细瞧,啊,向观音菩萨祈祷呢!他蒙了,继而熊了,他雄壮的身体在她眼里是那么强劲有力、虎虎生威,而他现在觉得自己却像一只行将就木的狗熊,六神无主。

  “熊儿啊,你掉里啦!来,喝杯饮料。”他懵懵懂懂,咽下了那杯橙红色饮料,然后直觉云山雾罩、星花风舞、血液沸腾,恍惚间一滩泥了……

  五

  阳光铺地,洒金洒银。

  熊涛脑袋晕晕、脸色灰灰,而那心病却平复了许多。他当时在丽娜主动打开手机,拨通江心电话,按她的意思跟江心汇报了谎言构造的理由,说阿姨突发心绞痛,帮她去医院挂了急诊,现已恢复正常,出院了,领导不必牵挂。江心正准备明天的市委扩大会议,听说爱人病了,却无大碍,知道她平素身体好,并无老病缠身便继续工作,还向熊涛道了帮忙的谢。

  熊涛可不这么想,他深知这实属被绑架的误入陷阱,惊骇中平滑过渡到波澜不惊的彼岸,是不幸中的万幸,而他心里却翻江倒海!尤其领导兢兢业业的夙夜代工,让他吃了禁果,咽了带卵苍蝇般难受!他冥思苦索如何摆脱迟姨的缠绵?还原本来的清净。

  机会终于来了。那是个开春的艳阳天,江心老同学儿子结婚,江心遗憾地告知在外市考察,不能参加婚宴了,由丽娜代表吧。

  丽娜知道对熊涛的暗度陈仓不能持续,那有违人伦道德,一着不慎的曝露便会人鬼莫辨、鸡飞蛋打!而她依恋熊涛,那雄壮的英姿,让她领略了真正女人刻骨铭心的生活享受。

  熊涛呢,虽然被强烈的罪恶感煎熬着,而迟丽娜不老女人春花绽放的姿色、杨柳般妖娆的身段、火辣热烈的性情、娴熟老道的技巧,让他感到异样体验的刺激。那香风余韵,使这而立之年的年轻人一夜间就变了个人。他爱人是可爱的,但结婚三年,那日复一日的昨天故事如同嚼蜡。他也想改变生活样态,重返新婚燕尔的美好瞬间,而目标绝不是隔辈的大他二十岁的迟阿姨。他要就此打住,坚决打住,只是那优柔而狂浪的余韵不能即刻掐断。

  他开着她向婚宴奔驰的汽车,心情难以平静。车是丽娜的,今天她没有亲自驾驶,熊涛主动的热情她不能拒绝,还觉得他有话要说。当然,她自己更是。她表面静如止水,实则波澜起伏,回味着那惊心动魄的光怪陆离,年轻人虽然羞涩着惭愧地动作,不能大胆展开“工作”,而那年轻雄壮的自然优越让她如醉如痴。

  车在爬行,她竟觉得飞快,恍惚间吱嘎一声立定了。

  “迟姨,今后你还是我迟姨,我还是领导的司机,那一页咱坚决、干净、彻底地翻过去,就算啥也没发生,好吗?”经过激烈思想拼杀,他豁出吃奶的劲终于把心底话挤了出来。

  “熊儿,在你心中,我是最不要脸的贱女人、脏女人、坏女人、浪女人,是吗?不要戴给我冰清玉洁人间仙子的美誉,我不配!!可是你知道我的难言之隐么?甚至咬着带刀的黄连的苦楚和哀痛吗?熊儿,男婚女嫁到底为啥?!我的家你了如指掌,正常家庭、正常女人,有谁?能把那种见不得人的东西做为伴侣?!我不能为难强迫你的领导,他工作、责任的担子太重了!工作太忙了!身体太虚弱了!我能雪上加霜?釜底抽薪?!可我连个一男半女都……”

  说着,她狠掐了自己的嘴巴!他没拦住,那印记清晰在眼帘。“熊儿,你放心,你说的是,今后咱一切正常如初,阿姨再难为你一次天打五雷轰我顶!!地陷一尺埋我身!!”她捶胸顿足指天发誓,随即在精致的小包里,取出一件四棱四角紫色的金绒盒子,双手递给两眼晶滢的熊涛。“拿着,这是阿姨的一点心思。”熊涛颤巍巍接过来,打开一看:瑞士大鹰鸽三十六钻金表。“熊儿,用它记录你青春的时光吧!”然后,她又捧起一摞子书——年轻人成才立志的经典。熊涛双手接过,久抑的泪水夺眶而出。

  “熊涛,我希望你把男人的眼泪咽回去!而且,我还给你出个难题:今后别再给领导开车了,找一片施展才华的天地,顺着车轱辘捡豆包不是你的前途和作为。”熊涛一脸惊愕。

  “别怕,这,阿姨会帮你的。你今后”她又说“要对媳妇更好、更亲、更蜜,我不嫉妒。我觉得男女间的不平等,是天下一个最大的不公!!男人可以花天酒地,女人只能独伴青灯;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只能独守空房。退一万步说,男人的紧张叫事业,女人的紧张叫强性。女人是岁月抛弃的垃圾、狗屎,不齿于人类!当然,我说的是社会现象的泛化,绝不是你的领导,他是个另类的例外。”

  在丽娜的帮助下,三年后熊涛做了安全局侦查员,这是后话。

  婚礼开始了。丽娜看看表,不顾周围投来的惊艳眼神,几乎飞到婚礼大厅。由于车上的耽搁,她把证婚人角色给忘了,于是气喘吁吁奔上舞台,在主持人热情洋溢地推介下,紧急地宣读了证婚词,及至完了已是热汗淋漓,香息四溢。

  火爆的婚礼大厅,她看到那一对光鲜亮丽的新人,在宾客簇拥下完成了现代婚礼的奇异节目,不禁油然翻起当年和江心的婚礼,恍如隔世。与现在年轻人比照那根本不是婚礼,男女两双被褥床上一摞,摆几桌席,晚上睡到一起便万事大吉,有人要玩个猪八戒背媳妇,江心在人们说出龙叫之后,羞得满脸绯红,咬着牙、绷着筋,豁出吃奶的劲,好歹把丽娜的身子挪了两米,不解渴的人们只好用一粒花生米调弄激情,而他单薄的身子跟眼前的新郎相比,如同金刚巨人和肖小木偶的差异。

  再看眼前,纵使饱经风霜的丽娜也惊艳不已。前呼后拥的年轻人让新郎于胯下夹上灌了奶的瓶子,里边放块糖,新娘弯腰弓背去喝那牛奶。这也没啥,吊诡在他们规定必须喝的点滴不剩!这看似寻常的节目,却因糖球阻滞,新娘竟反复进行七八次而不能过关,那年轻人煞有介事地榜样示范,于是逼得新郎只好将瓶口一进一退地,在新娘嘴里做着反复抽拉的动作,看得人们目瞪口呆,想入非非。

  丽娜暗想:现在的年轻人真是顶级浪漫,竟把床上的戏法变成赤裸裸的公开演示。

  热烈的大厅,她视线悄然移向了新郎父亲,东道主郎健——江心高中同学,一个大型国企行政副总。当俩人目光又一次交集,她直觉与往常的波光有些含蓄而悄然的异样,不免心里敲鼓。她注意到,郎健身边那戴着主婚人红花绿叶的女人,在她进入婚礼一个多点的光景,一直呆立着,活像摄像机的支架,不!这样形容太缺乏人性,应该是祥林嫂,虽然衣着装束都与她天壤之别,脸上也毕竟比前者泛出些许喜庆的光泽,而强装的笑脸却掩盖不住她飘忽不定的心事。“祥林嫂”向她微微点了一个礼节性的头,便再也没了下文,那冷淡,却是她朴实无华性情的自然流露。这与跟她比肩站立的那个雄赳赳、气昂昂的男人简直是两个世界的生物!确切的说,是一个生龙活虎的运动健将与一个打水扫地、打饭送菜的勤杂之间的拉郎配。

  于是,丽娜耿耿于怀的不平变成一股酸水,由打心底奔涌起来,真是好夫无好妻,好妻无好夫啊。搁平时,她会毫无顾忌地跑向角落,处理那失控的液体。而现在她变得异常冷静,那波光粼粼的杏眼,早把摄像的焦点调到那个幅员辽阔挺拔健壮的男人。她下意识地感到这婚姻状况跟她自己是同命相连、不约而同的残疾!!

  其实,今天的见面,绝不是借着婚礼的邂逅相遇。她梦里郎健绝对是头号男神,那时年轻英俊的熊涛连候补队员也不够呢!反过来说,在郎健的夜里,丽娜的美妙也是失眠的主因。她那俏丽的脸庞、妙曼的身段、火辣的性情激励他魂呼梦幻,让那形销骨瘦的祥林嫂战战兢兢又无可奈何,俩人早没了浪漫,她只是他复式豪宅的守门人。

  轮到东家敬酒了,随着婚礼主持一声提示丽娜如梦惊醒,端起酒杯任由郎健放肆地尽情注入,如同一泓干涸的湖泊,久已渴望洪流的涌进。

  丽娜的酒虫子郎健是始作俑者。那是她饥渴得百无聊赖的一天,她打通他的手机,他在得知江心的情况后,电话这边便开了闸门似地大倒苦水“说不好听话,你哥整天忙的顾头不顾腚,一连三四天不回家是常规,回家倒头便睡是常态,人说夫妻是情感的伴侣,他连咖啡伴侣都够不上!那东西到一块,情景交融难舍难分,咱呢?連个化合物都不是,顶多算是对老相识,死了的老相识!!!”

  说到这郎健一边同情哀怜着她,一边举着电话遵循着声音上传的机理,登上了隔音的复式房间的上层。至于唠些啥我们无从知晓,连祥林嫂也不便监听,而酒对她的诱导却是灵丹妙药。那以后丽娜开斋了,红酒、啤酒,三盅全会打头的白酒更是她的最爱,那强劲的烈性很合她胃口,尤其她孤独无聊闷骚无解时便啜上两口。亲朋好友聚会她是闪亮登场的酒星;公司招待、年节酒会她是法定的酒中花魁;喝到兴起那道貌岸然的官员、企业老总都被她搞得目瞪口呆!为成交一笔买卖她简直就是疯狂的赌徒,把那白色精体玩弄得激情荡漾波澜起伏,不到翻江蹈海绝不罢休!搞得那些贵客们直进横出钻桌子,她说这是甜哥蜜姐最仗义的标志。

  酒激着人的勇气,更激发性趣。每当喝多,她的饥渴便抓心挠肝欲疯欲狂!!身边无人的寂寞难耐随之而来,只有那性宝贝消愁解闷。当然,有个孩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这话她打心眼里赞成。在她潇洒豪放酒文化的熏感下,造就了手下十名出类拔萃的三八酒花。此外,丽娜社会上的酒友也群星璀璨,与酒花们不同的是,这酒友都是豪气冲天的林立大汉,郎健是当然的酒司令。这哥们不仅是自己酒的引倡者,也是本市呼风唤雨的能人,丽娜认可这些鉴定。郎健能在半个点把想用的官员、老总召在一起,无论白道人物黑道老大,无论甩大盘子转裙子一码搞定!人送绰号:本市公关俱乐部秘书长,别看业余的,那动员能力连市委秘书长也甘拜下风!正宗的组织部长在也噤若邯郸,不了解内情的人说这组织部长在郎健面前活像个三孙子!其实他是在混入中摸底。即便如此,江心做为顶头领导,也没少给他加钢补钙,让他更加强壮挺实起来,也见了效,考察干部时他就有所展现,不然那别有用心的不着正经人调的,说不定谁给组织掺上一把烂沙子。

  郎健是大型国企行政副总,班子常委,相当于副厅级,而圈里人还为他唏嘘不平“郎哥这人的德行、水平、能力,板钉市长的料,可惜明珠暗投大材小用。”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六

  定规矩讲纪律,把权利装进制度的笼子。党建、纠风、新闻、舆论综合管理,江心依然忙碌。组织党干参观腐败官员的赃款、赃物、脏事是江心抓党建、肃贪反腐的抓手。

  腐败频发,江心很累,不是他力不从心,是责任和良心让他觉得泰山压顶。贪腐分子离奇古怪的敛财招术和巨大数额,闻所未闻。他铭心刻骨的是那两个窝藏赃款赃物的,一个将聚敛八千万钱款放在老家报废坍塌多年的水井里,八个防水塑料皮各包了十三层,外加塑胶封闭全由小三和小三的保镖办理。至于那些奇珍异宝,都封进了老人的棺材。另一个贪了三个亿的转移瑞士银行。大量古玩字画、珍珠玛瑙、翡翠钻石,除了随手把玩和送给小蜜的手件、家庭摆设,余者统统秘藏于那密不透风废弃多年的,日本侵华时开掘的储藏毒品细菌的地下室。别说人工挖掘即使无意碰到都是见鬼!这里至今还有炸弹和毒品残余散落地下,人称死亡之谷,百姓说连放屁都不敢冒响!根本就不敢放。宝贝藏在这一是阴森险恶的绝密,人们不敢踏进雷池一步。还有,这是郎健小姘经营铜矿的辖区,零零落落、眇眇忽忽的连接着古城遗留的老荒垣,早先有毒蛇猛兽出没,现今在开矿炮声中变成了磷光飘忽的遗骸,每天每夜二十条藏獒轮番逡巡,飞进只野鸟也要拔毛!!!

  江心带领三百多名党员干部走进地道,面对琳琅满目光怪陆离的古玩字画、珍稀宝贝,无不惊骇贪官的魔术——这估价两个亿的藏品咋搞的?!讲解员的解说让他凝头沉思:我国虽说地大物博,而人均资源占有量在全球排在百名以后,退一万步说,即使名列前茅,也禁不住贪腐分子如此饕餮天物地疯狂掠夺!人们富了,可一些人也烂了!这最可怕的腐败堕落,绝不限于聚敛有形财富的数额,可怕的是腐败毒化了人的心魂。江心一边看一边沉重思考。他隐隐觉得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来吧!那暴风雨会让人浑身浸透,荡涤腐朽是不能姑息磕盆打碗的,治疗恶疾须用猛药甚至刮骨疗毒!在市委支持下他提出建立反腐倡廉教育展览馆。讽刺的是这展览馆竟与抗日联军英雄纪念馆并列着,也是一种初心难忘的特别创意吧。

  江心要回家歇口气。他感到异样的是丽娜久违的热情,离婚的事不提不念了,晚餐也是丰盛,三阳开泰、夫妻肺片,包括乡下养的乌鸡梅花鹿什么的,杯盘碟碗罗列了一桌。这也难怪,久别胜新婚嘛。夫人竟破天荒的举起酒杯热情洋溢地跟他撞个满怀!

  饭后江心由丽娜很关切地配合着洗了澡,在沙发上半躺半坐看新闻,他被举办第十届上海世界博览会喜讯激动着,鲜亮地一声:“丽娜,别忙了,过来看!奥运会成功有了连锁效应,第十届世博会要在上海举办!”在他感召下,她扔了洗涮的茶具,兴奋地跑过来,他挪动身子让她坐下,不料他一挪,一只很洋气的打火机便在沙发夹缝出现了,他随便一按,竟是红光闪烁,继而他又好奇地按了两下,里边竟出现一群裸女!接着是些淫哥浪姐狂浪地扭结缠绵!他觉得不堪入目。“你也玩这个?!”她随手去抢,伸到半路的手却缩回了,她闪电般意识到:这是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郎健的火机要引火烧身。她深知这是个敏感脆弱的地带。他瞧她不自然的模样儿,随手撂了。

  丽娜心里发慌,咋琢磨他都话里有话,为打消疑虑,她必须做出无懈可击的解释,于是口吐莲花“啊,前两天老弟来了,你说这小子,毛拉三光地,临走我还说把火机揣着,你姐夫不用。你看,啧啧,还是落下了。他有你一半的心细,也不至丢了身份证!”“我这马大哈还心细?!整天在市里忙,家丢了都不知道,多亏你这老板照料呢。”

  话到这就过去了,虽然丽娜一时窘迫。不料,事情的恶化竟由一个紧张动作延展了。她由打火机联想到那玩具,啊,那东西在包里,没事儿,一旦曝露他也没招,我可以借高骑驴,宣泄一番你的性无能!我的性无奈,还有对孩子的渴望!足以让他闭嘴。

  而那瓶酒鬼?还在厨房壁橱里,虽有餐具隐蔽,一旦被他发现,却是红杏出墙的凭证!那是郎健与她幽会带的两瓶酒鬼剩下的一瓶。虽然她主动提出跟爱人离婚,但道德舆论的失败绝不能是她,与郎健偷情的事更不能露馅!于是,她很聪明地亡羊补牢,主动将那酒鬼藏得更隐蔽。不料,她一失手引发的破碎聲竟将沉沉欲睡的他惊醒,立马起身奔赴厨房,于是,她竭力控制的紧张情绪更加慌乱。他弯腰,帮她收拾弥漫着酒鬼气味的碎渣,暗暗叫苦“哎,身为女人实属不易啊,既要面子还要里子,难为她了。但他又核计:这酒鬼可是酒中极品,平民百姓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莫非有送礼的?也不对,送礼干嘛一瓶?”

  “老江,你是不见这酒鬼很蹊跷?这不嘛,我弟弟前天来,带了两瓶,我搞了俩菜,咱姐俩喝了一瓶,剩下这瓶我想放进酒柜,这不,一脚踩空了,人都摔在地上!没闪着老腰是菩萨保佑!你瞅瞅,啧啧,这咋说,你总不回来,冷丁回家就这么欢迎你,我实在……”

  说着,她扎撒的双手伏在地板上,上下忙活开了。

  俩人正收拾着门响了。进来的是楼下的王二和媳妇张梅。“嫂子,大哥也在家,你们这是咋啦?稀拉哗啦凄厉窟窿地,我和你弟弟还以为地震呢!没事儿吧?”

  “没事儿,这不刚才一只大耗子蹿到厨房,见了我又钻进酒柜,弄得扬而翻天的!”她心眼来的真快,江心一阵惊讶地好笑,心说为免却不良猜测,她随机应变,竟把闪失安到老鼠头上,这家伙天生就是个倒霉鬼,除了鼠窃狗偷作奸犯科蝇营狗苟……?好事一样没它的份。

  “那嫂子几天了?我就想上来跟你说说,大哥市委大领导,不像咱草根百姓,家里可不该有耗子,闹人不说还传染瘟疫,长了,引出蛇来都备不住!那天晚上你家犯啥啦?厕所和床都叽嘞咕隆响!是不也耗子闹的?哎呀,那给我吓的,洗一半澡就跑出来,不怕着凉,他拽着我,当时就上来了!再有啥事嫂子吱声,远亲不如近邻嘛。”那女人一张八哥嘴嘚不嘚地没完没了,丽娜一门遮掩、搪塞、赔不是道歉,江心早画上了问号:这么说我在市委忙,家里一直闹耗子?送走邻居,他沁头思量。见男人耷拉着头,一副没精打采,丽娜极尽殷勤,煮奶、泡蜜、冲茶、倒水,一阵忙活。江心昏昏欲睡,他实在太累了,回家便想爆发性地睡上一宿。见这模样她一阵心酸,于是她把那些可资激励的补药又拿上来,泡了端给他,好说歹说灌了下去。

  十几分钟后,她感到一丝久违的温柔抚慰。然而,与郎健比较的差异让那春梦又卷土重来。

  七

  话说,市内有个风光旖旎的英湖公园,占尽了本市人文地理的优越。因这是当年打败鬼子,独立解放的决战之地,矗立着庄严的抗日英烈纪念碑和纪念馆,江心经常光顾,是人们爱国主义传统教育基地。这天清明,江心在这里举行纪念活动。

  活动完了他意外发现,公园与湖面连接的山脚处绿地上竟有石灰建筑标线,不禁发愣:这又是侵占英烈纪念馆的奸商所为!那些拥挤着小商小贩的铺子刚清理完又卷土重来,还是个大个的!要不会搞的这么庞大正规么?居然堂而皇之的画上了地脚线!身边的人七嘴八舌:这肯定是一条地产大鳄,手眼通天的富豪,甚至里通外国的土地爷和上层的买办商人!

  听着大家的议论,江心不禁一阵惭愧地羞涩。现在,人们已把这些乱象定格为一种约定俗成,铁定的归类于黑白两道的勾结。嗨!不管谁是后台,在抗日英烈的神圣土地不能乱来!连那反动透顶的靖国神社都那么严肃,何况咱中国人自己的民族英雄!想当初丽娜刚出道时,就看好这块风水宝地,整天跟他缠缠绵绵、磨磨叽叽,要建一个西方城堡式一体化的中心会馆,却被他一口回绝“你敢在民族英烈面前载歌载舞、手舞足蹈?!不是汉奸就是卖国贼!别说大兴土木是你白日做梦,连户口我也先给你消了!”老婆本来心里没底,这会儿更吓得浑身筛糠,再不敢言语,悄悄做起了电子生意,经营上的事从来不敢跟他磨叽。

  江心正琢磨跟建委、公安、规划等部门打招呼联合制止这项目开建,电话响了,一看是郎健。哥们儿,说话方便不?江心转身挪两步“说吧”“那我就直侃了,滨湖公园恁大块地皮,不开发干点啥,太有失黄金地段价值了,我要搞个夜总会,盘活那块沉睡的地皮,也给咱市财政加点油水,咱哥们手头也宽绰宽绰,市里市外、开会接待、娱乐健身也有个好去处。哎,哥们,你要干股还是现钱直杵?啥也不用你干,只要你裝聋作哑,一切关节我去摆平搞定!”

  “啊,这么说这块地你圈的?我就在这呢!”“好了,我这就过去!”“你来施工干活么?”

  “开玩笑,那地方,下九九八十一天大雨也淋不着你弟弟我一个雨点,刮十八级风暴我不沾一粒灰尘,你老弟我干啥吃的?!”

  “你知道我是你哥,我也知道你手眼通天,找到我是恭敬,对吧?那你就听我一句,不管是你的项目或另有主道,这块地不能占!!绝对不能占!!!郎健,你听好啦!”

  “为啥?!”郎健变了调儿。“你糊涂?!看不着山顶上什么牌位?!”

  “哎呀,就是个人为塑造的塔碑,人文景观,一块地标嘛!”“你再说一遍?!”“说几遍,不也就是那石头堆的碑嘛?!”“亏你还知道这是英烈纪念碑。她为啥建在全市最高端?!”江心红脸脖子粗。对方无语。

  “我告诉你郎健,抗日英烈纪念碑所以建在全市头顶上,而且是最好的人文自然景观地带,寓意着她至高无上!我们晚生后辈要顶礼膜拜!即便有人不想拜、不愿拜,也要拜!!不能不拜!!!他们是咱中华民族的救星!!就矗在我们的头顶上,至高无上!!!我就不明白了,那侵略者的后代,至今打着祭奠圣战先驱的幌子,连年对战犯亡灵躬身下拜,我们保家卫国英烈拯救的后人,竟在他们英灵下边灯红酒绿、纸醉金糜、歌舞升平!!然后大把大把地点钞票,拍拍良心,这财你发的仗义吗?!这钱花的好受吗!!!”

  江心像决口的堤坝,警告的话语在辽旷的山水间和四周的楼群震荡回响。电话那边的郎健心里咯噔咯噔地跳,他惊异着这弱不禁风、斯斯文文的市委大领导的铁哥们,哪来的这股冲天牛劲?!电话,竟把他耳鼓震得嗡嗡炸响!他尤其不能回答那发问,不是他不懂,遵道敬贤、追终慎远这些老祖宗的美德,他做为大型国企行政副总也曾如数家珍,向员工们娓娓传授。而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见财起意,攫取那有数的几个黄金地段,一旦得手便赚得沟满壕平。

  而他做梦想不到这跑马占地的蹄子,竟折在了这位大领导好哥们手下,于是他心里咆哮着咒骂,却又无法公然对抗,那一丝见不得人的苦笑,在洗浴广场的暗室私泄着心底的卑鄙。他发着狠“好你个江铁牙!白道上我斗不过你,黑道上你就是一文不名的死倒、僵尸、木乃伊!就你那种不起的自留地,都是我开垦耕种的荒野!我已实现了跟你陪不起的女人明铺暗盖、耳鬓厮磨、颠鸾倒凤,她还要我给你造个接班人呢!”想到这,儿子新婚的晚上俩人幽会的情景重新上演了。

  夜深人静,儿子结婚的事完了。一直想着丽娜闪烁浪漫秋波的他全无困意,便跟老婆说,两个外地同学喝高了得去宾馆陪陪,别出什么意外。夫人一听大喜过望,欢喜着答应了,这在她的日子,是头回喜获他如此恭敬地请示,以前他那泛滥的夜生活是脖子后边留毛——随便,她祥林嫂就是个门丁。

  丽娜接到电话,本想到郎健的别墅幽会,那顶级风景区妖娆的风光是浪漫的不二选择。不料,郎健说不好意思,老家的乡亲没走,正住着呢。她又提出去宾馆,结果又是不料。郎健说“妹儿,宾馆会所一概不能去,市面上脸儿太熟,万一遇个熟人呢?孩子办喜事老爸去开房?好说不好听。再说,宾馆现在都有摄像,赶上点背,摄进去就是网上爆料搜索的人肉!多少官员掉了脚?妈的,这年月真是生不如死、官不聊生!!”

  “哎,咱不是政府官员。她说,怕啥?!妹儿,亲爱的,你忘了?你哥我这身份,是非官非民非人非鬼的阴阳脸,搁白道上是个官!还是个大官!国企行政副总、副厅级……?包打全球公关部长兼五湖四海公商秘书长,谁不晓得?由省到市你一踩乱颤!那人模狗样的黑了天聚你麾下的多少?也就你那个傻大哥江心是个不着边的另类、木偶、机器人。”

  “可不!妹儿,圈子里谁不说他江铁牙就是木铁柱!钱不要,找小姐不干,他肾虚!这么说吧,像他这可怜的清官,就是打灯笼找不到的二傻子!二X!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他废了!!”

  “别说他了,他不废,干嘛寡妇似的把我一撂,没那事儿了?谁理解?理解又咋样?妹我这一肚子苦水跟谁说?也就你吧,哥!”论年岁江心比郎健大俩月,按说跟迟丽娜叫嫂子才对,可她偏让他叫妹儿,是不与江心对她“失职”有关不详,反正觉得叫她妹儿更舒服。她还想着蛇盘兔挡不住那盲人的卜卦。自己男人不行,郎健是不好使?阴阳先生都说我走红运呢。

  “哎,我说郎哥,你市内那四处房都干嘛呢?”“哎呀,妹儿啊,它们不吃草不吃料,我也不能闲着呀。两个按摩两个车模,都是朝阳产业,干嘛闲着?!我是给再就业创造环境,为市府为社会搞点人道主义。”

  她一边搜索着他从地产大亨勒来的房子,一边不无启发地暗示他今晚最好的去处只有她家了。郎健何尝不知今晚的归宿?却故意之乎者也袒露他巨大能量,以进一步博取她的好感。于是他一边应承着,一边在出租车上盯着那依山傍水的毓景风华小区。

  这时的丽娜可不像跟熊涛,双方都有违背伦理的羞怯,他觉得天经地义。由于充分准备,更兼俩人共同的相聚恨晚,那障碍只有胆量大小而无伦理鸿沟。至于江心他本人也能理解,自己不行还拒绝别人帮助?别说这是民间传统的“帮边”,现今中国打球还引进外援呢!俩人不谋而合寻思着同一件事,比鬼谷子的俩学生还默契。不过,她还是有些忐忑,一是觉得江心在市委辛勤敬业。二是他那位祥林嫂孤独无助的可怜相,而她俩竟偷吃禁果,这是天打雷轰的大逆不道!于是她又请出那尊菩萨,点了三炷香,拜了三拜。心里稍感安定,却又想起个事儿,便异常恭敬地摆好了那部“苹果”,向那神奇的玩意拜了两拜,心里默念:这宝贝,没有它即便孙悟空也难呼风唤雨,召之即来呢!

  郎健把车扔在家里,打车出来,使个障眼法。这地点不同于别处,里边住着领导干部。他是以江心老同学的得天独厚,加上他全市业余公关秘书长的身份,一切活动都是正常的,不活动才是反常的,但还是小心为好,诸葛一生唯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细节决定成败。

  和谐着会意的默契,郎健悄无声息地进了门。

  一切都显得多余,这一对久久相思的梦中情人,在打破宁穿朋友衣不占朋友妻的紧箍咒之后,那两捆干柴烈火如同遇了春天干燥猛烈的季风,一旦点燃便迅即燃烧!那狂热劲头连他们自己都感到震惊!

  这是一对成熟而老道的男女。雖然是他们第一次肌肤之亲,然而在这花街柳巷的城市,在他那已无所谓伤风败俗的圈子里,他西门庆的名号早已如雷贯耳,他更希望她是潘金莲。如胶如漆扭结在一起的亲吻之后,他去卫生间冲洗多日忙碌的汗油。

  “哎,快点儿啊!”她嗲声嗲气地叫着。“别急,妹儿,着急吃不着热豆腐。”他嘎里嘎气地回着。

  “你行了,行了,那重点洗吧洗吧得了!男人是泥做的,得水晶女人来泡,来洗。”

  “你变性贾宝玉了?瞧不起男人。我倒要看看你这水晶啥样?”她等不及了,借他的话径直穿了过去!“来,我帮你洗泥。水来了,洗泥吧!”说着,那“泥”便将“水”一把搂过去。那半遮半掩的光滑胴体,在他那被淋漓着雨幕的强大身躯作用下,柔蜜而牢固地合在一起……

  哼!都说女人只是模样不同,别的千篇一律一模所铸,胡扯!妹子的性状、性态、性情,你别说跟咱家那憔悴枯干的祥林嫂比是天上的仙女!就是跟所有玩过的女人比她都是难得的尤物!包括哪些奉献初夜的处女。你看这身段腰条那是细腰杨柳、肩宽臀厚,该瘦的瘦该肥的肥,这种体态结构真是别有洞天!说横看成岭侧成峰,那是庐山么?简直是咱妹的专属特区。

  那一番云雨之后,他卧进沙发,惬意地品咂着她冲好的羊奶咖啡,回味着刚才的节目。

  她的心情依然激荡,那温润柔款的嫩手,习惯地放在他的腰间,方才那美妙时刻让她进入忘我境界。那雄壮体魄、伟岸身挺、威风凛凛地……让她第一次体验到了阴阳幻化、琴瑟和谐的幸福和快乐。她觉得这是她由打开怀成为女人后一次最成功、最惬意、最潇洒、最酣畅、最淋漓、最为妙不可言地真实体验。于是对江心恨铁不钢的哀怨变得微不足道了,甚至与江心离婚的念想也烟消云散,代之而来的,是对身边这个男人五体投地的钦佩和感戴,虽然她明镜知道,他们两人的人生价值犹如天壤之别,甚而对郎健唯利是图、趋炎附势、雁过拔毛的行径感到厌恶和恶心。她想起前两天,他还缠缠绵绵托她跟江心说情,对他开发英山湖公园娱乐项目开绿灯。然而现实性生活的饥渴让她淡化了曾经高、大、上的理想,她无奈着远水不解近渴的焦虑。她心目中江心是性生活的弱者却是社会治理的强人;郎健是性运动的健将却是社会的无赖、病人!这人、这男人的个体差异咋这么大呢?!难道是两种生物?!

  客厅的大立钟忠实地敲了三下儿,预报着拂晓的到来。

  按常规早该躺下了,然而俩人的困意似乎早被亚当、夏娃夺走。他拿过包,随手攋开华丽的包装,酒鬼在她杏眼中赫然醒目,于是,她便取了些荤素搭配的菜肴,其中烧乌鸡、雄蚕蛾、鹿鞭、海参、鲍鱼的真空冷藏补品悉数到位,摆满了阔大的檀木茶几,俩人心照不宣共同举杯:为我们的第一次干杯!不约而同的叫闹声中,脸上油然闪烁灿烂的光晕。温柔缱绻中,俩人奉行着男参女鲍的信仰,互相喂弄着,那一番柔情蜜意弄得神仙吃醋。

  酒鬼的神奇在俩人身上得到超常发挥,随着酒瓶见底,激情已无法控制,也无心控制,春宵一刻值千金,那高大威猛的形体,泰山一样向那娇柔润滑的胴体再次发起冲击!山雨欲来风满楼,那胴体像干涸已久的土地,渴望着又一场春雨的滋润。

  人们追求美妙极致。然而,这极致追求往往造成不期的意外。

  就在俩人激动着翻滚的波涛,她一声起伏着激动地尖叫,茶几上空瓶酒鬼掉在地板上,发出哗啦啦嘶叫,他在那声音激励下更加猛烈,于是,未及调整的长腿竟将茶几上的杯盘蹬到地上,一声声哗响连锁反应,他终于抑制了狂浪放肆,起身整理打扫战场,不料,她竟在制止他的动作中滑到茶桌上,窟咚一声,砸的那茶桌反转身形,于是人和茶几一块摔到地上。

  郎健正哎哎心疼,搀扶丽娜上床的光景,门铃和咣咣地敲砸声交响了整个楼洞的喧哗,她在黑暗中咬牙抗拒了几回,终究难以抵挡敲门声的强烈,懒懒着勉强把门打开。

  仓惶中郎健急中生智,胡乱裹了块浴巾钻进衣柜。

  八

  江心设计的党风党纪展览馆在建造中。按分工这不是他该干的活,可他扔不下,硬着头皮干了,宁可顶着越权错位的帽子,担着额外的责任和风险。那些搞建筑设计的对此并不热心,因计划外项目不好拿钱,实在等不及了,就亲自下手干,好在他建筑设计科班出身。

  “湖山碧水仙洞天”在江心干预下销气了。郎健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这黄金项目失败,阴沉了两天又还阳了。他找到丽娜,哀哀戚戚地说“亲爱的,你看哥下步咋办?就这样灰头土脸,人不人鬼不鬼地混下去?不行我自甘报屁,可咱俩的恩爱……娜,我这小样实在没脸混了,远走高飞,永远切割这妖魔是非之地!娜,哥是司马相如,你是卓文君吗?能跟哥天涯海角闯荡另个世界吗?”

  他故弄着玄虚,她耳朵是个天大的问号。丽娜的事业在本市,这半老徐娘怎能抛家舍业,跟这浪荡公子风筝一样飘零?醉翁之意,他试图用子虚乌有的杜撰,让她就范,明白的一出把戏,而陷入感情漩涡的女人往往显得愚钝、低能,即便商道游刃有余的迟丽娜也不例外。听他这一说,她没意识到玄机却迷醉得神魂颠倒方寸大乱,一头栽进那雄壮的臂膀,如同要倒塌一座赖以生存的靠山,六神无主,一声干哕过后泥一样摊在身上。

  “娜,你怀孕了?”一个敏感问号在她耳边响起。“嗯,你真能干,我怀孕了。”“啥时候?上周,心口搅闹,从没这种感觉,想吐,又吐不出来,没有食欲……”如泣如诉的情话,他惊讶过后感到棘手。他整个陷入惶惑中,如同缺血的人被放了血,添乱!他全忘了快活时的忘我状态。那时他急如星火是做爱的兴奋,即便顾虑也由激动的侥幸覆压得荡然无存。另外,他觉得毕竟她是有夫之妇,怀孕的几率他与江心各占一半。况且,她不是盼着有个好种留下来,传宗接代吗?

  他的算盘如意了,说“亲爱的,我怎忍心离开你?别说怀上了我的龙种,即便是热恋,就凭妳这老牌情人我们也要白头偕老,咱俩爱情的大戏只有开幕没有谢幕!只有开头没有结尾!”于是,他把她深深地搂进来,深深地亲吻,不仅磨洗着俊脸,尤其深深舔舐了她的身子,并煞有介事地跟胎儿对话“孩儿啊,但愿我是你亲爸爸,你是我亲种子,要争气,助老爸一臂之力,就像我和你妈成功地播种、孕育你这小精灵一样,把咱推上成功殿堂!懂吗?我的小接班人——乖乖。”

  接着,他那番谋划便水到渠成。他再次告诫丽娜,不要再提离婚的事,咱这种状态不是最好吗?丽娜一阵惊异便是钦佩,只要情有所依,又不耽误江心的事业和形象,两全其美,何乐不为呢?随即,郎健要她支援八百万,做为四两拨千斤跨国生意的敲门砖,她答应了。她迷醉他的神通广大,迷醉共同事业的强大,迷醉肚子的小接班人就要横空出世、奋跃人间……

  可她哪里知道?他用两百万雇了四个杀手,再出三百万组织歹徒抢运,杀人越货,把隐藏矿区的奇珍异宝窃为己有,再通过掮客出手国外,赚美元钞票,这在他策划英山湖项目失败后便开始了。他见地洞藏着两个亿的宝贝,不久便由江心搞的教育展览馆接纳,那时他眼巴巴看着宝贝不翼而飞,这对善于鲸吞的动物就是抽筋是放血!要命啊!他要出马上阵,赶在搬家前下手。而江心已对宝物进行护卫,两名荷枪实弹的武警把守,连贪官小姘的藏獒也下了岗,换了武警的黑贝巡逻。

  一个电闪雷鸣大雨滂沱的深夜,潜伏了一天的四个亡命徒身着迷彩服,挎着手枪,腰别尖刀麻醉枪之类的杀人器械,在雨幕的遮掩下,诡异地摸进了古城延伸出的老荒垣铁丝网。

  两名值守武警被冰雹砸的头脑发晕,浑身麻木,先后到马架子里歇脚避雨。四个歹徒异常兴奋,俩人一组靠近地洞现场。这时天空闪亮两道白光,隆隆的雷声灌进耳鼓。天赐良机不可错过,俩亡命徒率先摸进马架子,那俩家伙企图制服带警犬的打更人。那警犬和打更人浑身透湿,步履沉重,两条黑背正龇牙咧嘴朝天狂吠,俩劫匪见来硬的不成便打出迷魂药,于是俩黑背连同两个打更的都迷糊起来。说时迟那时快,俩亡命徒掏出腰刀,一前一后便将两个更夫腰斩!两只黑背醒来直奔劫匪!咬伤并撂倒了一个。无奈,另个匪徒隐蔽在一座坟丘的后面,射暗枪杀害了黑背。马架子附近俩歹徒,原以为武警就在马架子边上,不料人影不见,正犹疑不定,却由马架里蹿出一股灰蒙蒙的黑烟,他们更加惊异,狐疑着猜测:是地下毒气遇了雷电,引发起火冒出毒烟毒气?他们异常惊骇,多次行窃作案还头次遇着这等怪事,俩人耳语一番,狐疑着地下日本人遗留的毒品,终于决定戴上面具进入地洞深入搜索。

  两个武警见天气雷雨交加,放松了警惕,加上两处漏水的孔洞灌进雨水,放在地上的宝贝马上要被淹,他们被紧急调来抗洪排险,两三天也没有好好喘口气,连饿带累困倦疲乏,恨不倒地就睡,卻不能睡,这时他们正在马架子进入地洞转弯处,升起一把篝火,烤着红薯和玉米充饥,若非俩歹徒误以为有毒气,直接进入地洞,四个人便是直接的火拼!

  俩劫匪仔细品味着那草木不能充分燃烧的气味,压抑着喉咙的刺痒,却排除了毒气的可能,便侧着身子,魔鬼一样向地道深处摸去,不能打手电,只好摸索前进,那扔进的石头滚进火堆,砸得火星乱蹿,两个武警正愁烧烤的嚼货皮硬芯冷,一时吃不得,便急切地挑弄着火头,突见那石头在火堆滚动,心生疑问,石头?下意识绷紧了警惕的神经,拿起枪寻觅。俩劫匪隐约可见两个武警朝洞口探寻,便摒住呼吸蹑足潜踪紧贴洞壁,同时放出迷魂弹。不料,洞口突然有四名武警尾随其后,并闪电般贴近了两个歹徒!俩歹徒正紧盯着里边的武警,一不留神竟被四名武警两个拿一个撂倒在地!再要举枪反抗已力不从心。

  这四名武警,是江心联系武警大队紧急出动的,由熊涛带领。原来,熊涛辞去江心小车司机后,丽娜就跟郎健说情,要他帮熊涛安排个好差事,郎健早就认识并很喜欢熊涛,他车开得好也很机灵,还会来事,便找人安排到安全局做侦查员。

  话说,这矿山附近发现一种国防工业价值的稀有金属,一些盯着中国稀有资源的老外,化妆成国际友人刺探情报,熊涛负责侦查。另外,他隐约听说郎健对地下宝贝很是惦记,而江心正组织建立市党教展览馆,更加注意这里的动静。这几天大雨连绵,他觉得应该是间谍会有动作,便驾驶汽车巡查。他猜对了,无巧不成书,竟遇着有人下手,便立即向江心报告,江心明确指示加强警戒,安全设防,确保万无一失。

  一阵短兵相接的打斗,四名歹徒被打死三个,没死的正是活口,被熊涛擒拿。那劫匪要举枪自杀,他手疾眼快一个飞脚,踢飞了劫匪的手枪,大家立马制服了劫匪。那歹徒交代,他们的行动一旦得逞,打出信号,深山里待命的运输队直升机和汽车就立马到位,将宝贝悉数运往山东半岛,海上出境,头儿联系的老外掮客已做好接货的准备。熊涛和助手按江心安排,联系公安做好准备,又告诉那劫匪:立即打出电话,说现场一切顺利,要他们马上行动,前来提货。

  二十分钟眨眼之间,可现在他们竟觉得无比漫长。熊涛他们煎熬着,他们觉得警察速度太慢,那些押运的歹徒已经露头,警察却无影无踪!熊涛助理几个电话过去竟杳无回音,及至那些歹徒已经亮相,熊涛才接到公安的电话:汽车跑到那条碧水河中间因桥梁被洪水冲毁,汽车翻进河里。幸亏二十名干警水性较好没有夺走人命,却有两人砸成重伤,多处骨折。熊涛和助理急的满头大汗,无奈只有将眼前的八个人当一个排用!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枪实弹、短兵相接的生死搏斗!他咬着牙,瞧了瞧手枪,身边的武警战士都一码是横眉立目,决战前的视死如归。“哥们,写两句话留下!”“熊哥,你别逗了,当兵的爷们生来就是流血打仗的,娘们家家的小脚女人?写什么遗言遗嘱?!不吉利。”

  “好!是爷们!够血性!说干就干,他们来了!”熊涛的兴奋压过紧张,一句话“跟我来!!”

  对面一百五十米的草稞子丛中,两辆重卡上边是齐整整黑压压的人,而汽车不知是看到了他们的荷枪实弹,还是不见自己人影?竟在那突兀的参天大杨树下停住了,助理捅了捅熊涛,意思是趁敌人立足未稳立马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熊涛动了下身形,有些犹豫。

  就在此时,由远及近响起了直升飞机的马达声!熊涛用望远镜一瞧,漆黑的夜空那长了膀的大鳄鱼似的家伙,眨着几点贼匪的青光,一闪一闪飞了过来。

  事态紧急,熊涛觉得必须立即展开行动,于是分派四名战士,向汽车左侧迂回包抄,自己带三名战士正面出击。

  直升机在盘旋着降落,地点就在那古城延伸的老荒垣里的大杨树跟前,他们看到了汽车摆旗的信号。

  熊涛电话响了“喂,我们是市警察大队,现已泅渡了大河,你们要稳定情绪控制现场,我们马上就……”熊涛急得摔了电话!助理连忙捡起来,揣了。

  这时突然狂风大作,一重重乌云浩荡着滚动而来。渡过洪水的干警开始向深山挺进。不料,在峡谷中竟遇到阻击,一伙歹徒向他们开枪!原来这是郎健为阻止干警支援熊涛,组织的黑社会流氓团伙。不过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伙人的子弹竟是假冒,打出的多半是臭子。干警猛烈回击,打倒两个亡命徒,其他的都自寻生路,在茂密的古城垣林莽间四散奔逃。干警们四面包抄,紧追不舍,被抓住的八个流氓乖乖就擒,逃了三个不知去向。此时,这些流氓还不知道幕后指挥是谁,因郎健只跟一个头目接洽。

  古城垣矿山附近一处别墅,那身上坐着美女火辣性感的身段,虽然被那火爆的热烈烧得激情难抑,而他惦记那宝贝,那些亡命徒干的怎样?得手了吗?三个小时过去了,丁点信息没有,他一边理解着现场的危急,一边咒骂这群蠢猪,居然没信!不过,转而他又很畅快,因为突然间的黑云压城,似乎给他带来了魔鬼行凶的安全屏障,真是天助我也!不过,他高兴的有点早,岂知现场的劫匪已深陷绝境。

  他恍恍惚惚、患得患失地猜测着劫掠的情况,突然,一道闪电锯齿狼牙的从天而降!斜楞楞钻进他的三角眼,他打个冷战,美人险些由那身上栽进地板!

  事到如今,她还在他描绘的五彩斑斓的美景中,梦幻地陶醉着。她压根不知道她慷慨解囊的两千万,竟是他背叛祖国、疯狂劫掠国宝的润滑剂。她再次心情澎湃激荡,对正闹心的他自作多情。他不敢过于伤害她荡漾的春心,于是便三下五除二,以包工计件的速度完成了对她的抚慰,然而处于性高潮的她对他的敷衍,留下了难以言说的哀伤。

  她追问他的心事,他敷衍道“好事多磨。跨国集团的生意,难度比天大!”她见他期期艾艾、苦苦挣扎的派头,一种美人惜英雄的忧思油然而生,充满诱惑的杏眼滚下两行浊泪,她似是而非地觉得这是霸王别姬,一种难言的惆怅萦绕着她的心,于是柔软的手又一次进入了……他默默的核计真是男愁唱女愁浪,她……

  一个闪电将地洞现场照的如同白昼,随即咔嚓一声惊雷,一团火球在头顶炸裂!那十二米高大杨树和直升机的螺旋桨,竟击出一连串火花!随即,那大杨树一条宽约五十多公分,通头倒地的树皮带着里边的筋骨的纤丝一并撕裂开来!白刷刷地崩出四十余米!随即,一群黑压压的以搬运能手著称的劫匪烧成一团!人群两端的烧得最为严重,模糊的身躯变成焦糊腥臭的烤肉,弥漫着晕黑的山野。

  正向劫匪迂回的武警,被眼前突來的情形震惊了。他们听过雷劈死人的故事,而一旦摆在面前却是不意的骇然,这威力太大了,只有老天的神力才能办到,真是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于是都松了口气,谢天谢地!

  不料,那些被雷击的匪徒竟有两个活像半截烧焦的野狼,抖落抖落身上的焦毛,疯狂地向武警们端起冲锋枪!熊涛凭着专业素质,惊异中立马指挥大家卧倒,而俩歹徒还继续扫射,先前被制服的歹徒像扎了鸡血,一个激灵竟疯狂起来,由打背后捡了条铁棍,向熊涛猛扑过来!无奈熊涛早防着这手,及至那贼匪扑来,一个绊子扔进了水沟!

  左侧三名武警绕到汽车背后,将两个“野狼”由打后背鸣枪示警,抓了活口。

  九

  夜幕笼罩着灌饱雨水的山野,一片冷清的空寂。峥嵘起伏的山林像一群群怪兽,匍匐着身躯张牙舞爪,那一幢黑黢黢的影壁魔幻着神秘莫测的影子,令人毛骨悚然。

  十八名干警满身泥水赶到现场,领头的羞赧着迟到的窘迫,拉着熊涛一再表示歉意。熊涛知道他们遭遇洪水和劫匪伏击,嗔怪的心理变成自责:他们也是来之不易啊!于是歉意和谢意加一块,双手抱拳擎过头顶。熊涛由始至终的战斗,这时角色却发生了变化,他将案子交给公安人员处理,与助理和两个武警配合警察取证。

  又一个电话在手机响了,原来又是江心的,他代表市委对熊涛血性勇敢的作为江心大加赞赏。

  然而郎健的心却在撕裂!他咬牙切齿咒骂江铁牙的绝情“我不制他于死地,誓不为人!!!”

  三天后。

  让江心感到诡谲的是:他保护国宝的行为,竟反被诬告为严重失职渎职,理由是地洞的宝贝险遭歹徒劫掠,若不是熊涛发现及时,两个多亿的奇珍异宝便销赃国外,究其根源,是典型的以权谋私、监守自盗!另外,他凭啥极力主张建造展览馆?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以拖待变,以保护国宝名目攫取不义之财。他里外通吃,一面捞取宝贝的好处,还在展览馆工程上揩油水。江心的“罪过”,随着整他的紧追不舍在一步步加重。

  第三天一上班,江心就被请到了省纪委。虽然之前市委书记亲自召开除江心之外,所有人员参加的常委会,专门研究他的事,最终定调这是个阴谋的陷害。江心绝不会在党员标准之外阴谋取利,他品质人格有口皆碑。书记决定亲自向省委汇报,审慎对待举报人的指控。省委回答:举报者不是一般人物,他有人证、物证,不能轻易撤案,尤其牵涉市委一级领导的先进典型,更要重视。

  迟丽娜本来心情很爽,怀上了她和郎健偷情的孩子,这是她跟江心结婚二十年没有的结果,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不料江心却当上了腐败的被告!她无论如何料不到清心寡欲的丈夫会摊上这等滥事,一股可怜的哀痛涌上心头,她抓起电话挂通了书记。在她一阵劈头盖脸哭诉之后,书记安慰道“丽娜,市委不认为江心会搞腐败,更不会监守自盗!而这,要通过调查才能从法律上定性,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们,包括你和江心本人都要相信事实、相信组织、相信法律。”丽娜觉得这些伴随私人感情的官话,与她的期望相去甚远,却也无奈,毕竟书记的话是通天的。她道了谢。回首,她觉得该让神通广大的郎健出面,毕竟是挨着屁股长大的同学,不会见死不救。既然组织上要按程序走,私下也不能放着资源不用。主意打定,她约了他。见了面他又是一阵疯狂地亲昵,像八年没见面,情欲烈火又风又火地燃烧起来。

  她不知道他在演戏。她听郎健说闻伶正在给江心整理廉政典型的上报材料,他还从旁做过所谓热心的点画,弄得闻伶云山雾罩左右为难。

  “健,你哥摊事了,知道不?丽娜在两声涌着酸水的干呕之后,开门见山。

  “摊事了?啥事,能摊到他刀枪不入的江铁牙身上?!”郎健拨愣着脑袋故作惊讶。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两天不到全市的傻子都知道了!你就没听到一点风声儿?”

  “没啊,知道他受委屈,我第一个冲上去!跟那些疯狗拼个鱼死网破!还劳你——我妹儿打电话?!咱啥关系?!打小就是过命的铁子,加上你这一层那就是同床好友,亲上加亲,还有啥说!”他一边煞有介事的仗义着直言,一边甜腻腻地在她酒窝上掐了一下。

  “去你的!人都急死了,你还在这打情骂俏,真是浪荡公子!”

  “妹儿,高帽可没这么戴的,不是你风骚四溢,健哥我敢在书记的田野开荒、镢地、下种、浇水、施肥么?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妹儿,你还要哥做啥?”一边说着,又亲了她一口满嘴的酣揦子。她皱了皱眉,他舌尖一点点的舔净,然后道“你让哥咋办?妹儿,赴汤踏火抛头洒血,你一句话!健哥我说个不字,天打雷轰!地震埋人!”那一副行侠仗义的派头,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丽娜,仿佛剖心剖肺,让她验证自己的心到底是黑是红。

  “这样吧,丽娜道,你到省里找找人,赶紧把案子撤了,这是釜底抽薪,不然都是隔靴挠痒解皮不解瓤。”

  “这?哪像妹你想的简单?现在上边打压腐败的风声多紧?!你不知道?等我想想。”他俩手拄着腮帮子,佯做紧急思考的焦虑状。

  “有了!他突然一拍大腿,妹儿,我明天就到省里找人斡旋,实在不成直接进京!我就不信,我哥老江江铁牙刚刚硬的最清廉领导干部,能倒在咱家乡这烂坟岗子?出他妈邪鬼了!!!”郎健煞有介事。

  反省着的江心做梦想不到,调查正在进行,案子主要证人熊涛却不见了。一天以后纪委才知道,他被郎健拉到了“省里”。按说没有纪委允许熊涛是不能出差的,而郎健找到安全局那铁哥们熊涛的主管,说省里有个项目需要他配合考察,当天就回来,那主管是个处长,两句话就默许了,却又叮嘱说,一旦纪委找他谈话,就说你们私下去的,必须把我摘出来。

  其实,郎健根本没有到省里去,而是在那千朵莲花山AAAAA级名胜风景区总统套房泡妞呢!

  郎健紧盯江心案子的进展,随时采取对策。这在他从丽娜卧室出来就打定了主意,并在当天晚上就安排好了。他原本要把熊涛干掉,无奈山里奪宝的案子弄得风声鹤唳,郎健雇的杀手害怕风头太紧,不敢动,同时认为留着熊涛也未尝不可,毕竟安全局侦查员的金饭碗是自己端给他的,而他还有情有义知轻知重。

  一路上他像个间谍,试探着对熊涛问这问那,熊涛都没在意,伯乐是恩人哪,感谢的回报总是有限的。让熊涛觉得异常的是他宾馆里的表现,竟把他也当成流氓一样浑玩,刚吃过带酒的晚饭,就拉他K歌,歌厅里又摆了红酒。散场时他又叫了两个靓妞陪睡,熊涛婉转的拒绝了,尽管他一口声的说,这是哥给你压惊的潇洒,玩玩嘛,平时你哪有这机会?!

  熊涛回到房间休息,郎健见他睡的很死,便回到总统套房打起了电话。这地方远离市区又沟沟壑壑,微弱的信号时断时续,他不得不压抑嗓门鬼似的嘀咕,那小姐吓得浑身战栗着跑过来,被惊醒的熊涛觉得很奇怪,便爬过长廊越过阳台,伏在一缕电线上洗耳静听。

  “老哥,案子你摆弄得咋样啊?这可系着你老弟我的身家性命啊!”

  尽管沙哑着嗓子,熊涛还是听出郎健的猴急:身家性命?!原来,他就缈懵觉着案子跟郎健有某种微妙关系,在本市谁有本事把江书记推上腐败的被告?点来点去只有他。另外,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跟迟丽娜明铺暗盖,岂能瞒过他“特务”的眼睛?不要说熊涛与迟丽娜早有故事,即便干净他也能品出些味来,那是一种很邪的异味儿。

  “当断不断,必留祸患。老杨,弟弟的小命就押你身上了,有事吱声,弟弟就是你花不干用不完的钱串子!!”郎健的急切毫无掩饰。

  “这都小事儿,关键的关键是证人,熊涛在现场是当然的证人,江心十年的小车司机,好的就像父子爷们,这是最大的威胁。”电话那边不无踌躇。

  “这你放心,他是我的马仔,你忘了?他安全局的差事是我一手搞定的,我不信有奶他就不认娘!江铁牙对他有啥好?走个后门是没门!要个帮助是无助!实不相瞒,现在他就在我手心攥着呢!”

  话说到这,熊涛已真相大白。心说我的好伯乐!知心人!你搞钱发了疯!连口口声声的铁哥们江副书记都往死里搞!一手玩着他的爱人,一手整他本人,里外通吃茹毛嗜血狼吞虎咽!想到这,他赶忙抽身回到房间,把他录音的手机收好。用另部手机给江心和闻伶发了微信,把郎健的电话内容一块端了。然后,他叫过那跑出来的小姐,塞她三百元小费,要她好好陪着郎健,稳定情绪,并注意听他说些什么。然后打车回到市内,向纪委汇报。

  不料,这时安全局又给他个紧急任务,这样,他只好用短信向纪委报告了案情。

  遲丽娜一早接到郎健电话,是个峰回路转的喜从天降。他说昨晚在省城就找了最好使的省纪委监察室主管,是个铁子,一顿天翻地覆的“八加一”就摆平了。不过人情费是不能省的,这你明白,事办完,二百万就交给我,静放宽心,你擎着接我大哥回家团聚,咱们喝上两杯压惊的喜酒!说得迟丽娜喜泪盈盈,感天谢地!口念不干:阿弥托佛……

  稳住了迟丽娜,他松了口气,哼着自编的小调儿“情人本是小棉袄,你爱我来我爱娇……”

  一边唱一边把那小姐搂过来,又是一番粗暴地蹂躏。

  正得意间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熊涛的“朗哥,你昨天睡得晚、睡的累,怕打扰你,我一早三点就回来了。有个紧急案子要我执行侦查,希望您能谅解。”

  听着电话,郎健的兴奋荡然无存!怪不得刚才敲门没有回音,这小子竟趁我闷睡之际蹽杆子了!给我玩上了金蝉脱壳和先斩后奏!你这特务当的真够狡猾!知道现在我何必当初?没卵子我找茄子,干嘛让他当了个文武双全的间谍?!悔青了肠子!他顿觉天旋地转六神无主,手机竟摔了地上!咯唥唥跳了三下,随即一脚把小姐踹到床下!

  闻伶看到熊涛的微信,向书记做了汇报。同时纪委的电话也收到了熊涛的证明,熊涛没在纪委,正在执行安全局的任务:驻扎在郊外深山里的一个导弹基地,有打进内部的“鬼子”窃取情报。

  纪委杨处长,知道熊涛是江心的人,说事情不妙,报丧一样向郎健反馈。同时,那个劫匪头也招了供,把郎健密谋抢劫地洞宝贝的情况,一股脑交待出来。

  郎健大势已去,准备出逃国外,迟丽娜那位美国的妹子是他四十个情妇之一,也是他走私国宝的下线。事情完全出乎预料,狼狈不堪的他已来不及出逃,虽然那野妹子已在美国做好接机的准备,而公安已撒下全国布控的大网,及至公安干警赶到港口码头,钻进集装箱里的郎健便负隅顽抗,射出两发子弹没有打中,随即两名干警将其击倒在地,四分钟后绝命了。

  迟丽娜心情极其复杂,见了如释重负的江心不知是哭还是笑。

  这时,那个把市府大楼建成小皇宫的市长落旆了。省委研究,认为江心是经受考验,两袖清风的好干部,任命他担任那个市的副书记代市长。

  郎健死了,迟丽娜像倒了一面墙,悄悄跑到郎健那处深山里的别墅,泪眼涟涟,烧了些冥纸燃了三炷香……

  江心晋升市长调往异地,回家机会更少了。迟丽娜企业总部在本市不能随行,一时失魂落魄。怀孕的孩子也开始不听话,肚子疼得天翻地覆,她时而责骂郎健“你个死鬼,留个孽种也不老实!”直到送江心走马上任,楼梯上的她一脚踏空摔到水泥地上,引起大出血。祸不单行,120送往医院途中,汽车被一辆大型重卡撞翻在地道桥中间,砸得血葫芦似的她勉强保了命,可怜的胎儿却流掉了。迟丽娜悔恨交加,她给郎健两千万用于抢劫古玩国宝,虽然并不知道案情底细却无法用事实证明,客观上却有力支持了盗宝犯罪。从此,电子商店资金链断裂,物流中断,不久便关门倒闭了。

  迟丽娜双目失神,阴阳先生说走红运,结果是个血光运,我没走好?!她狐疑的揣想着。

  乡下八十岁的老爸来电,说那些乌鸡和梅花鹿昨天还活蹦乱跳的闹,今个一早活不见物死不见尸的就没了!老人急的气喘吁吁。然而他哪知道?这对女儿的牢狱之灾是多么皮毛的芝麻小事?!丽娜安慰老爸,没就没吧,这是天意。可老乡饲养动物的工钱别忘了给人家。老爸一边答应着,一边瘫软了下去。

  迟丽娜被判刑四年,虽然监外执行却是罪犯,她面容憔悴形容枯槁,那个丰润靓丽、妖娆健硕的美人没了。闻伶见这般情景跟丽娜打车到乡下看望了病倒的老父亲。

  迟丽娜照着镜子哭着:郎健家的那位祥林嫂的守门人有伴了。

  鸡飞蛋打,这就是我走的红运?

  作者简介:

  鲁宁——禚玉忠。祖籍山东长于辽宁。辽宁散文协会会员。作品在《芒种》《中国散文网》《西北作家》《中国农民报》等报刊发表,分别荣获全国散文、诗歌、书法征文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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