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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克散文(三章)

时间:2023/11/9 作者: 翠苑 热度: 18291
沙 克

  福音无限

  人与人的距离,无法用年龄和时代来测量,应该用灵里的思想来测量,同时期人或同龄人之间的距离,可能相差几个时代,直至相差天地之距,永不合拢,这不是那许多标榜“性情中人”的浮媚人等能理解的,他们至多学会避就具体事物大小轻重的常识。具有普及水平的智商情商罢了。灵里吸纳生命福音的人所产生的物质及语言,和排泄性、消费性的物质及语言永不合拢,后者爬天梯也够不到前者的脚趾。

  马太福音在我1982年获得圣经、初读圣经时已经被我留意到。面对美辞隽语、深文隐义,半懂半不懂,却能感觉到语境里充满隐喻象征的生动魅力。近日受上海亲戚中的一位基督徒启发,再读马太福音中的八福宝训,读到来自天庭的清音。来自身体内腔的温情,读到无与伦比的哲学逻辑和艺术境界。听啊——

  “虚心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哀恸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安慰。温柔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地土。饥渴慕义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饱足。怜恤人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蒙怜恤。清心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见神。使人和睦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称为神的儿子。为义受逼迫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

  最为深刻、难以得到的是最后一福。“为义受逼迫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

  在智者的生活与思考中。即使不知道圣经的存在,都会出现类似的省悟。义者难得,义者多难,而他未必进得了天国。因为。在人间天堂里享受富贵幸福的人,往往是圣徒马太所指的不义之人。

  进入本质层次的文化人和艺术人,包括那些科学与体制的创造者,应该历经过“虚心、哀恸、温柔、饥渴慕义、怜恤人、清心、使人和睦”精神内省过程,其中有些人还会“为义受逼迫”。成为传播人文精神的义人。这些义人从小到大、从青年到老年的生命中,磨难多多,担当多多,享受多多,培育着、成全着对人对己的澄明情怀。恰如那无限的福音,不叫喊。不喧闹,常常放在柔韧的胸腔里念念有词,潜移默化地给众生环境以真情真理的信息。圣经是伟大的文化和艺术。也是伟大的哲学,人们获得它的无形恩惠,却未必认得清它的普世价值。

  青少年时我独自酷爱西方文学艺术,常被其中的圣经用典所阻难,周围是半文盲式的愚木大环境,有些热衷于并且只懂点毛式文艺作品的人,不可能为我做半点解释,而在全国各地所有新华书店不可能见到圣经的影子,借用现在的词,真叫特郁闷。1982年春天,18周岁的我在一场大病后走进一所教堂,向老牧师讨了一本旧版新印的《新旧约全书》,回家后即被我盖了自己的图书章。老牧师称我为先生,在当年只有从国外电影和国产老影片中才能听到先生的称谓,社会上一律互称同志、职务或小张小王,除非在口号中称呼毛泽东或有知识人在信纸上默称父母配偶儿女,所有的社会称呼和家庭称呼中不可能有爱与亲爱的声音。老牧师应我的请教,讲解了圣经的一些句节,特别说到了爱。然后他对我讲,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进教堂来让我讲解圣经的非教徒,也是文革以来我遇到的第一个来寻找圣经的非教徒。

  事实正是如此,我是那个年代最早接触圣经文化的“孩子”,当时除了极少数文革前活下来的七老八十教徒,其中以农村的文盲老太为主,没有人会在生活中提到上帝和耶稣。当时全国城乡大众的普遍意识非常愚民化却不能自知,而我却常常向有点思想的熟人说明,国人还处于“愚昧时代”。当时人们的心眼里唯有偏执的老毛思想和继续批判“四人帮”的情绪,对西方文化包括美国文明滴水不进一无所知,一概说不出几个国家的名字,更说不出美国三个以上城市的名字,根本不会说“西方”这个词,只会说“外国”或“资本主义”,人们会一致指责少数思想开明、观念领先的身边人,而且一致指责那些出国后知道世界有多大中国有多贫穷落后的人。

  当时我对社会生活的许多看法和预想,都是叛逆万众一致的主流意识、后来陆续得到验证的,例如1982年早春我生病住院时写过一些日记,其中说到如下的意思:由于国人的思想封闭和文化素质低下,加上生活贫瘠缺少真实信仰,十五年到二十年以后,人们将普遍崇拜西方,模仿西方人装扮情调,男女将当街拥抱接吻,将可能比西方人更加性解放,西方商品和生活方式将普及渗透到中国家庭,私人财产及文化知识将受到法律保护,个人的尊严权利将得到尊重,人的本性将回归自然,基督教将遍及城乡,等等。我的这些观点,成为难得吃到大米猪肉的人们尽情嘲批的靶子。

  目睹当下,甭论草根民众,单说社会主流人群包括泛泛的文化人和艺术人,个个把文化、人性和美国、西方的普及常识挂在嘴上。可是对圣经思想又能知晓多少,看看各地城市不伦不类的圣诞节就得出结论。平常我们见得很多,那些举拳头捂心口发誓者,那些随波逐流烧香磕头者。不都是身边形形色色的家伙吗,他们在社会生活中遵守了什么戒律道德,大家天天得到见证。在中东某些地区彼此残杀相对的极端宗教,能让世人看到其中的生命善美吗?

  与其他宗教文化做比较,圣经文化或基督精神沐浴到人们身上,做不做教徒都是美善的,而且美善在普通生活的品德语言和行为举止中,可感可见可触。各种宗教的教旨本无厚薄,关键在于教义的运行质量,是在导引完善生命还是在遏制扭曲生命。远例不论。近在两次世界大战的残酷过程中,用行动去保护最多生命、付出最多牺牲的教徒是谁。难道不是信奉圣经的人们。在中世纪以后的人类社会进步与物质精神创造过程中,难道圣经文化区域的人们不是走在最前面贡献最多。

  与前辈及同辈的两代人相比,特别是与熙熙攘攘的所谓作家诗人艺术家学者记者相比,我庆幸自己早先在许多方面独自感应的文化取向,也庆幸自己没有随便归依哪个宗教,个人生活方式的至高价值。首先在于“独自”感应及预感,有了类似的非“主流”精神感应后的清明选择,可以理解宗教的内核,进入文化艺术的内核。能够自觉先觉生命的运行趋向和意义,领受来自天籁的福音,最后产生物质与语言的无尽能量,发出源自灵底的光华。

  强调一下我的理解,马太从最实惠的公务员税吏,变成追随耶稣直至领受棕榈枝而殉道的圣洁使徒,是背弃世俗功利的自觉选择,他传达基督的好消息说:“为义受逼迫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这里的义,哪怕再微小单薄,哪怕再弱势无助,哪怕受尽责难阻挠,只要坦然地坚守柔韧地维护,它就是善关的真理,就是对生命、自由、艺术与爱的自觉追寻,就是先觉的我和人们的无限福音。

  处于满口飘爱混乱险恶的社会环境中,那坦然代表素质,那柔韧代表策略。那追寻与福音同行。鸡毛蒜皮的道理

  有位熟人给他的妻子买了条纯金项链,不久他妻子就把脖子上的这条金项链弄没了,估计那晚她去看明星演唱会,在演出高潮时被疯狂拥向舞台明星的人群挤掉了,更可能是被人乘乱摘去。由项链想到许多挂件的系绳或链子,一端都有小环。几乎全是不封闭的单圈对接式,挂件物品很容易从小环的接口处滑落。这类小环为什么不能像

  钥匙环那样绕两个圈。让外圈留下断口穿入挂件,就不会轻易滑落。人们刚买来U盘、手机、纪念章、饰物等等物件时,系绳或链子上的不封闭单圈小环合得很紧,用不了多久小环揸开缝隙,物件就丢失了,不知人们因此失落了多少东西。

  生活中的这类事情屡见不鲜,箱包裤子的拉链用不了多久拉链齿合不拢或拉链头掉了,中跟高跟鞋穿不了多久鞋跟丢了,刚买的新衣服纽扣脱落了无处配买……冰箱的封条坏了,其价值不过几元十几元,却无处修理,想买一根封条自己更换。跑遍全城没着落。打电话给这家冰箱和其他几家冰箱的销售商,都说没有封条可换,要么换冰箱门,接着劝你换冰箱门要好几百块钱干脆买台新冰箱。坏一只螺丝、缺一个铆钉让整件物品无法使用面临丢弃,此类情况各地的人们都会时常遇到。却十年八年没有改变,究竟有多大的阻梗力量,让此类问题久久不能解决。难道我们的工业企业可以生产飞机火箭,却搞不定这些小玩意小部件,只要对某个工序或原材料略加改进,做产品时稍微细心一点、耐心一点、好心一点,或者多做一些附属于产品的小零件,上面那些情况就不会出现。

  居家生活,能有多少大事需要人们去处理,竟然忽视许多不该忽视的小事,更奇怪的是人们习惯如此,而且还在习惯着,尽管这给自己和无数人带来生活的某些不便或尴尬。

  生活中还有另一类屡见不鲜的事情。到银行取存款办事情,常常要排队半个小时以上。营业厅明明有七八个窗口,偏偏只使用两个。试想,银行发工资的那天,领取薪水的人可以充实多少个营业窗口?

  有一个居民小区,由市体育局捐赠了多种健身器材,安装在小区广场一角的花园内,每天都有许多居民前来玩双杠、单杠、吊环、跑步器、转身器。不到三个月这些器材都被毁坏,居民们无法再来锻炼,人人感叹不已。问小区物管办的负责人,为什么不维修这些健身器材,他竟然说:“很好啊,这些倒霉东西会惹祸的。哪个摔倒了弄受伤了,还不是要找我们算账?”

  这个小区的单元防盗铁门打开后,靠弹力会自动关上,具有很好的安全功能。新楼房启用不到一个季度,单元铁门就不能自动关闭了,被人破坏了它的弹性功能。为什么,有老头老太早起生炉子,嫌单元铁门自动关闭,碍了他们的事:还有推自行车、摩托车进出门的人觉得它不能定在敞开的位置,碍了他们的事。面对此况,单元内的12家居民无人提出异议,过段时间防盗门被继续损坏无法关闭,整天大敞着。大家觉得这样进出门最方便。

  结果贼人爬上此单元四楼五楼,闯入三户人家,撬门盗窃35000多元。住在此楼此单元的一位高校学者看到贼人干坏事,闪身进入自己的屋子关紧门,装着不知道这件事。其实贼人根本没发现他,就是发现他,他在自己家里打个报警电话,或打电话给熟悉的被盗邻居,贼人也不会知道的。这种既不损害自己,又能帮助邻居的顺手事,他为什么不做?他是教育学教授,他的教育学课程也如此冷暗吗?派出所人接到报案后,去被盗人家查看一下现场,对被盗人做一些问讯就完事了,其他什么也不做。连左右邻居家都不去做个问讯,结果肯定不会破案。后来,由于贼人之间狗咬狗暴露了案子。被盗人家去派出所打听被盗钱款怎么处理,派出所人挥挥手说,钱都被小偷用掉了。此话是真是假?听起来好像在情理之中。可是,人们知道有些派出所抓钱比抓案子感兴趣十倍百倍,说一声钱被贼人用掉了,不告知案件详情,就能打发被盗居民了?

  谁对客观世界和万物事态最顶真,当然是科学,宏观到社会体制、地球、太阳系、银河系、宇宙,微观到纳米、原子、光子、病毒、基因,只有科学在无穷接近大小事物的真相和规律,但是面对茫茫世界,还有更多的未知。无法穷尽的未知,于是出现了混沌科学,其中含有一些模糊数学的意思,目的是为了更广泛有效地把握未知世界,没想到混沌科学被歪用在生活中了,挂件系绳或链子的小环很成问题却长期如故,买不到商品的微小部件商家厂家熟视无睹,顾客在银行排队半小时以上没人过问,损坏小区健身器材竟然被当成好事,损坏单元防盗门反而被认为是方便了大家,躲避盗贼成了天经地义,派出所人无视居民利益却不受管制。此类生活中的事情啊,似乎挺模糊的。关乎自己的小问题不去顶真解决,无关于自己的大问题也不当回事,不去认真对待处理。此类混沌与模糊,不是为了把握问题解决事情,却是为了马马虎虎得过且过,由此带来的麻烦不便、危害损失,终会染指到“混沌与模糊圈”内的所有人。

  人们形容琐碎的事情叫鸡毛蒜皮,其实鸡和蒜本身,倒没有什么大不了,然而鸡毛蒜皮的事说大能大,说小能小。有些可以混沌置之,不必斤斤计较。有些必须清楚处之,否则产生蝴蝶效应就难以收拾。生活中有很多明摆着的小事情。不需要用道理和科学来追究是非长短,各行各样的人,在可能的情况下就便的情况下,细心一点、耐心一点、好心一点,做些利人利己的考虑。做些利人利己的行动,对全社会就是最大的方便,人们包括自己就会省却许多麻烦,过的舒服自在一些。这才是善待生活。

  珍贵的两个字

  刚下了雪的冬天很冷,妈妈把皖东那家市医院的工作安排好了,把要给医专学生上的课调整了,第二次抽空跑到南京去,羽绒衣和围巾包襄着的妈妈,走在飘雪的南京大街上真像个雪人。妈妈是去找她的老同学和老朋友。这些老关系在省厅里,都是些掌权而将要退休的人。妈妈在发挥她的最后一点能量,想把我从苏北调到南京工作,靠她近些。

  那是1996年,省厅审阅了我的人事档案,我的年龄、职称、经历符合某个报社的准入要求,当时我在南京大学读在职研究生班,南大出具了证明,进行中的学历也够用了。后来那家报社通知我,可以办手续过去上班了。关键时候,我没有让自己调到南京去做记者,因为那家报社答应我的工作生活待遇太低,我不愿意去出卖劳力打这种廉价的工,还不如呆在原来的苏北晚报社自在。也许我自私了。只考虑自己,没考虑妈妈的苦心和掩藏着的失望。

  妈妈是个乐观的人,但是与她生活在一起的大哥一直身体不好,耗了妈妈一辈子心血。妈妈本以为自己要退休了,我要是调到南京工作,离她生活的皖东只有一小时路程,和我在一起的机会就多了,互相照应起来也方便。

  从那时再推前4年,我在外贸企业做工程师和经济师,大约属于现代人说的所谓高管,主要做企业各项制度制订、经济考核、科室管理、西方进口项目等方面的工作,比较有发展前景。妈妈要设法把我调到她工作的皖东去,跑了一阵子一圈子,那个城市的市委书记、常务副市长都答应了,在妈妈为我写的请调报告上签写了意见,大概内容就如他们对妈妈说的。您儿子素质条件很好,把他作为人才引进来,以后也可以照顾您生活。不久那边向我所在地的人事部门发来商调函。又是关键时候,我所在的城市新办了一份晚报,需要一些采编人手,愿意调我过去:还有一家杂志社把我的办公室办公桌都摆布好了,就等我在调动表上签过字去上班。此时我很清楚,自己并非是什么人才,而是

  人生中总会碰到一些好的人际与机遇,思前想后的结果是,一个星期内我被调进了当地新办的晚报社。

  妈妈两次为我跑调动都接近完成了,却都由于我的最终拒绝而落空。妈妈丝毫都没埋怨我,父亲过世后,她经常跑到苏北来看我,买吃的用的给我和我的妻儿。有一回。她事先没告知赶到我家来,气喘吁吁地爬到5楼,竟累得坐在楼梯上喊我开门。我的天,她带来的大包小包够装一冰箱的。

  妈妈的一生,与我这种年龄人常写的母亲不同,她不是穿着补丁衣服、饿着肚子,种地做工养活儿女读书进城的那种。她出生在皖北小城的业主家庭,从四五岁开始在美国人办的教会学校读书,用中英文读课本做作业。新中国成立后她读完了高中,在那个贫瘠落后的时代算是小小知识分子了,但她喜爱上学读书。不歇气又读了5年大学,毕业时才20出头的年纪。整个读书期间她没受过任何罪,要说吃过什么苦。那便是那个年代共有的清苦和读书的辛苦。

  她从安徽省城到一座皖南名城行医救人,与大学同学、我的父亲结婚后生下大哥和我,然后摧残文化的大革命就来了,受此灾难的首先是读过书尤其是读过大学的知识分子,更尤其是有思想有技术本领的知识分子。世道艰难,我父母直接间接地,经受了新中国早先一代大学生的普遍磨砺,直至两人分道扬镳。在工作生活中他们从不屈服气馁,文革后夺回被耽误的青春时光,把事业推向了顶峰。做医生的最大不过是主任医师。我父母早都做到了,妈妈还是皖东的临床医学教授。

  退休后,妈妈的高级医师资格和医疗技术退不了,她的各种医学组织的学术委员头衔还在,她在香港做医院院长的一位老同学想请她过去上班。妈妈此时不过60出头,完全可以去香港,额外拿它十年八年比内地高许多倍的工资。但是她没有去,她要照顾半个病人的大哥,也不想离我太远,她宁愿在当地退休不退业,义务为那些找到她的病人看病。现在妈妈年过70了,在同龄人中她身体尚好、精神爽朗。身为一名医学专家的她常会这么说:“生是一躯骨,死是一把土,想开点就好。”她童年受的是美国文化模式的教育,青少年受的是苏联文化模式的教育,成年后受着共产党的思想熏陶,这辈子跑过亚欧许多国家,称得上领略过世界文化了。当然深知生命与存在的普遍规律。

  如今想想。如果我当年调动成功了,靠在妈妈身边工作生活,也许妈妈现在就不会再去受教育了,受老年大学修身养性健康长寿的教育,受实用艺术和信息知识的教育,而会尽量多地和我呆在一块儿。好在老年大学的学员多是有修养有身份的退休人员,重视保健的他们需要妈妈这个热心肠的医生做同学,妈妈也就乐在其中了。

  平常年月,我尽量找机会去皖东和妈妈待几天,哪怕妈妈对我从头唠叨到脚,外加一番不顾我面子的训斥,我也能理解她对我的那份感情。更多时候是在内心祝愿妈妈,希望她把喜爱上学读书的兴趣永远保持下去。把老年大学读成百年大学。生自妈妈的我,也读过不少书、受过不少教育。或许都值不了妈妈仁善一生的经历,肯定值不了她给予我的珍贵的两个字: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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