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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晁补之词中之“觞”

时间:2023/11/9 作者: 名家名作 热度: 26948
陈 弟

  “诗酒风流”,酒作为一种饮品,在历代长河中逐渐融入人们的精神生活,形成了源远流长的酒文化。众亦饮,独亦饮;兴亦酌,愁亦酌。可悲、可欢;且醉,且醒;如梦,如真。酒在文人笔下成为一类“意象”,滥觞于先秦文学,盛于唐宋诗词。“酒”是情感的催化剂,是由喜入悲,或由悲到喜、由醒到醉、由醉复醒等情感、意识形态的无阻通径。

  周笃文、马兴荣编的《全宋词评注》中,录入晁补之词共180 首,其中涉及“酒”的词阕,含“觞”“醉”“饮”“酌”“狂”“杯”“盏”等相关词汇,共46 篇,约四分之一的词阕涉及“酒”,可算是晁补之词中最凸显的“意象”之一。在对晁补之词的研究中,尚无对晁的“饮酒”词作专题研究。故笔者意在通过晁词中的“觞”这一主题,探索晁补之词的情感内涵及审美特点。从“觞与伤”“觞与梦”及“觞与隐”三个方面进行分析探究。第一层次,晁在豁达与愁怨之间徘徊;第二层次,经历“大梦者有大觉”的过程,虽然晁一生都在宦海浮游,心态至晚年才是“大觉”归于平和,而由“羡隐”进入第三层次之“心隐”。

  本文题目为何用“觞”,而不用“酒”?“觞”,本义为酒器,引申为投壶、饮酒、咏歌之意。“觞”又近“伤”,从晁词中可知,晁之酒多不是欢愉之宴会,虽在饮酒,而意在咏愁伤之感怀,或述隐逸之幽情。

一、觞与伤

晁补之七岁能文,二十岁拜苏轼为师,二十七岁举进士,开封府及礼部别院均获第一。张耒在《晁无咎墓志铭》中道:“幼豪迈,英爽不群,七岁能属文,日诵千言”,又言“公(晁补之)谒见苏公,出《七述》,公读之叹曰‘吾可以搁笔矣’……由此,公名籍于士大夫间。”[1]晁补之少聪慧,又得家族、文坛领袖提携,少年得志,与之后一生宦海浮沉,仕途无为形成鲜明对比。其词充满矛盾,或与纠缠不清的情绪有关。

  许顗在《彦周诗话》中言:“不独用事的确,其措意高古,深悲而善怨似《离骚》,故特录之。”[2]许顗评价甚为中肯,其说“措意高古”,应指晁词具有《诗经》《离骚》之意味。晁词中虽直接引用或化用屈原辞不多,却深得《离骚》之“深怨”特点。如《八六子·重九即事,呈徐倅祖禹十六叔》:“喜秋晴。淡云萦缕,天高群雁南征。正露冷初减兰红,风紧潜凋柳翠,愁人漏长梦惊。重阳景物凄清。渐老何时无事,当歌好在多情。暗自想,朱颜并游同醉。官名缰锁,世路蓬萍。难相见,赖有黄花满把,从教澡酒深倾,醉休醒,醒来旧愁旋生。”[3]晁补之于绍圣四年(1097 年)被贬处州酒监,次年在家服丧,丧满赴信州任盐酒税时作此词,即元符二年(1099 年)。词由喜入愁,到怨,感情逐步深化,层层推进。开始“秋晴”“淡云”之美好,在“减”“凋”中消磨殆尽,转入“愁”“漏长”与“凄清”。本阕高潮在两个“醉”字,是其感情转变、升华的关键节点。第一个“醉”后,“官名缰锁,世路蓬萍”,以缰锁为喻,指人生深受官名牵制束缚,且世路多梗,悠古所难,犹如飘荡浮萍,更是难上加难,深怨生不逢明世,再多的才华和报国之热忱,在党锢之争中皆为利益之牺牲品。“醉”是酒后的状态,更是情感喷发之催化剂,把深秋的幽愁化为生世之悲凉。第二个“醉”后,就陷入了深深的无奈,逃避不得,唯有梦里温乡暂住,寄予最后一丝情怀。劝诫自己不可醒来,醒来之后愁更愁。

  觞者,饮且咏也。伤者,愁也,怨也。晁词豪迈宏大,却又忧愁而善怨。由觞导伤是其词的一个特点。晁词中除了对世道之“怨”外,更有独酌之“逝愁”,及晏饮之“离伤”。

  人生苦短,稍纵即逝,如清晨的露珠,正如曹操《短歌行》中:“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时间的流逝,时序的变迁总被敏感的词人的心灵所捕获,叹物是人非,况乎酒醉,更如人生如梦。对酒本为欢乐,却常常醉后多愁。晁补之《临江仙·呈祖禹十六叔》:“十岁儿曹同砚席,华裾织翠如葱。一生心事醉吟中。相逢俱白首,无语对西风。莫道樽前情调减,衰颜得酒能红。可怜此会意无穷。夜阑人总睡,独绕菊花丛。”[4]“醉”前才“十岁”正同窗学习,风华正茂,“醉”后相逢已经“俱白首”。或每一个有“醉酒”经历之人,都有体会“醉”后一觉便天明,时间虽过,却了无痕迹,剩下的只有昨夜的情思,即词人所道“无语”“颜衰”“可怜”“独绕”一连串感伤,无尽的闲愁。人生之虚浮,唯有情感之真实。“醉”作为一个意象,贯穿真实、虚幻两种人生状态,也沟通了词前后两种情感,或谓悲喜交集,唯“醉”中有之。

  晁补之为外表豪放、内心细腻之人。对于时序变迁,总在豁达与感叹,随遇而安与惜春之间徘徊。《行香子》:“春来似客,春归如云,付楼前、行路双轮。倾江变酒,举斛为尊。 断浮生外,愁千丈,不关身。”[5]“倾江变酒,举斛为尊”,颇有其师苏轼豪迈之情,却瞬间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之“愁”。《江神子·集句春心》:“留春且住莫匆匆。秉金笼,夜寒浓。沉醉插花,走马月明中。待得醒时君不见,不随水,即随风。”[6]虽想“留春”,又想留住又如何?随她去吧。去留本如醉醒之间。这两阕总体上都是写时光流畅,借酒而来的闲愁,但个人认为这两阕有别于其他,在“愁”的深层还有一层豁达。

  “穷途不减酒杯深,故人心。”送别怎能无酒?“罢酒兰舟回楚柂,相思何处今宵。”相思怎能无酒?晁补之一生宦海沉浮不定,为官31 年,迁谪12 处。其词中与亲友离别、怀念故人以及艳情词中对歌姬的相思也多以“酒”起兴。如元符二年,晁补之离家赴信州上任途中所作《临江仙》:“身外闲愁空满眼,就中欢事常稀。明年应赋送君诗。 试从今夜数,相会几多时。浅酒欲邀谁共劝,深情惟有君知。东溪春近好同归。柳垂江上影,梅谢雪中枝。”[7]此阕情感舒缓、平和,行笔婉转流畅,或因“酒浅”,不似他词,情感饱满,大喜大悲。相思者是谁?未能考证,当是一知己。此阕还是晁词中少有的“由愁入喜”词作。上阕诉说离别、漂泊、相聚无多带来的愁闷,下阕遥想与知己对酌,心情豁然开朗,与知己在春天共同欣赏“柳垂江上影,梅谢雪中枝”之美景。

二、觞与梦

上述论晁补之词中常以“觞”起兴,更以“觞”深化、更迭感情。“觞”不但是晁词的一种意象,更是其“豪迈深怨”词风中矛盾情感交融的表现方式。那么“觞”后的状态如何呢?有醉酒经验的人应有体会,尤其深醉状态,似真似幻,时空错乱,与“梦”何其相似。

  文学史上最著名的关于梦的论述起源于庄子。《庄子·齐物论》中:“予恶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之蕲生乎?梦饮酒者,旦而哭泣;梦哭泣者,旦而田猎。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而愚者自以为觉,窃窃然知之。”[8]庄子本意在破“生死”得大觉,然细审其言,蕴含着丰富衍生的内涵。你怎么知道死的人不后悔当时为什么要求生呢?夜里梦中欢饮,早上醒来却为现实哭泣,梦里哭泣,现实却在欢快田猎。在梦中的人,是不知道自己在梦中的,而梦中可能还有另一个梦。而由此生发出来的悔与觉、真与幻、醉与醒、欣与哭、智与愚、梦里与梦外、人生的长与短、生与死等情感交错,人生感叹在唐宋诗词中被不断演绎和丰富。

  晁补之被贬信州时所作《玉蝴蝶》,是其“觞”“梦”主题的代表作之一。词曰“扬州一梦,中山千日,名利都忘。细数从前,眼中欢事尽成伤。去船迷、乱花流水。遗佩悄、寒草空江。黯愁肠。 暮云吟断,青鬓成霜。”[9]全词从追忆到现实和感叹,从叙事手法到意境营造基本继承和延续了杜牧《遣怀》中“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10]《墨经》说:“梦,卧而以为然也”,说梦中所有的欢乐是存在的,然而却是“愚者自以为觉”,代表着一种不真的空幻感,是“梦”的第一层意蕴——真与幻的交错。晁词上阕追忆少年“豪气”得意时光,扬州如“蓬莱”仙境般的美景,以及放浪形骸的醉酒行径。更有“小腰似柳”的歌姬和“玳瑁之筵”[11]。然一切如梦,下阕话锋一转,“扬州一梦”,看似突兀,实则“醉、醒”“真、幻”本在一瞬间,转折无须多言。所有美好的过往只为现实的悲凉做好铺垫,“眼中欢事尽成伤”。更何况身处“寒草空江”荒凉之地和“青鬓成霜”已是暮年的自己,唯有任由无限的惆怅和悲凉弥漫整个心境。上阕写“醉”,下阕写“梦”,醉与梦是真是幻,也许应“醉”是幻,而“梦”却“真”。然而又何知你是在梦中喝酒,还是在酒后做梦呢?此词中梦的第二层意蕴是对时间切身体会的“长与短”,“扬州一梦,中山千日,名利都忘。”十年之长,一梦之短,在追忆中皆“倏忽”而过,或有浮华之醉生梦死与隐逸山林闲情之别,此处之“梦”,或言“觉”更为恰当,浮华虚假,不知早“觉”,如果早“觉”,或不至于在昏聩的世道中屡屡惨遭贬谪,而身心悲凉,唯寄诗词一叹。

  纵观整个宋代,“扬州梦”作为一个具有丰富意蕴的主题,被无数词人不断地演绎。在晁补之词中,涉及“觞”“梦”主题的共有13 阕,其中关于“扬州梦”的有4 阕。主题虽相同,但其感情和主旨却有不同方向的生发。杜诗结尾虽有“赢得青楼薄幸名”的心酸无奈,然能自我调侃,显示了几分豁达,而晁词《玉蝴蝶》却以纯悲愁结尾,确是其“深悲而善怨”词风的又一体现。我们再来看晁补之其他“扬州梦”主题词,《定风波》:“跨鹤扬州一梦回,东风拂面上平台,阆苑花前狂覆酒,拍手。东风骑凤却教来。谪好伯阳丹井畔,官满。平台还见片帆开。上界虽然官府好,总道。散仙无事好追陪。”[12]“跨鹤”出自“愿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方舆胜览》载:“有四人各言所愿。甲曰:‘愿多财’;乙曰:‘愿为扬州太守’;丙曰:‘愿为仙’;丁曰:‘愿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13]世人祈愿,发财、做官、修仙,兼具天下美事,当然只不过是“一梦”。整词观之,就是一场大梦,且梦里有梦,于“阆苑花前”醉酒,于老子的丹炉边炼丹修仙。从表面看是一阕“乐无边”的“梦幻”词作,笔者则认为作者是在诉说一个清醒而坚定的“隐逸”志向。“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作者清醒地认识到无论是在兼具天下美事的扬州,还是在“官府好”的仙界,都不如做一位“无事好追陪”的“散仙”。何况世事艰难,官道昏庸呢?只有“大觉”才知“世事一场大梦”。

  北宋时期,社会稳定,经济繁荣,文人待遇优厚,加上官家提倡,侈靡享乐之风盛行。而在政治上,北宋党争不断,大量文官“宦海浮沉”时为常见。“觞”“梦”主题词正是这一社会现状的折射,对名利浮沉的“悔”恨,对苦闷反拨的及时行乐,“觉”后归隐意志。晁补之《一丛花·谢济悴宗室令郯送酒》,不管是天纵英才的王孙,还是苦酿佳句的李贺,都逃不出“天与世情疏”的事实,才华遵循自然之道,入世功名遵循社会法则,矛盾本难调和,怀才不遇是古代诗词里的主角,也是晁补之半生的写照。词中三处涉酒,“金盏醉挥”及时行乐,“寄洞庭春色双壶”忘却苦难,暂寄片刻欢乐;“曾醉燕堂无”正当思归。

三、觞与隐

晁补之关于“觞”“隐”主题词主要集中在两个时间段。第一个阶段是绍圣二年,被贬应天府通判,后改判亳州,绍圣四年,贬监处州酒税,恰遇丧母,居家守丧。元符二年,赴信州盐酒税。其间,大约八年,除服丧外,皆为羁旅漂泊的生活。第二阶段是晁补之人生的最后阶段,徽宗即位,向太后意调停党派之争,召回元祐旧党,但不久党争再起,崇宁二年至大观三年,晁补之基本处于“乡居”赋闲。其间,是其隐逸词创作的高峰,约15 阕。

  人生思想的转变、生发,总伴随着人生际遇转变,丰满与成熟。晁补之两个阶段的“觞”“隐”不仅是时间的递进,更是其诗词、思想的递进与最后的成熟。就功名而言,从早期进士及第“功名满意,无限嬉游”,到隐逸第一阶段的“世上功名,老来风味,春归时候”已经厌倦思归,到晚年“功名浪语”,对士子毕生追求彻底否定;就其效仿的人物而言,从阮元到陶渊明的过程 ;就情感而言,是“沉咽”悲怨,到心平气和的过程;就“隐逸”思想言,是从思归“羡隐”的矛盾,到“心隐”的确立。

  在绍圣年间,乔力先生言词作心态为“不满于朝廷的反复凉薄,然又依依难舍、仍寄托着某种期待的复杂心理。”[14]在其《鸡肋集》由云:“平生傲世予南阮,减否未容留齿间。”正处于“怨”与“觉”之间。如《临江仙·信州作》上阕写谪官后,地出荒凉,几与山林野寺邻。然心却尚无悲凉之感,反而借“残僧野寺”联想到了王维隐居于辋川闲适、惬意的心境。并直接化用王维“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诗句,只为切合词韵略做顺序调整,颇有豁达、透彻、隐遁山林之意。然而晁补之此时尚未完全看透,或说晁的个性本来就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他有李白的恃才傲物,有其师苏轼的豁达,却又怀揣屈原的悲愤和阮籍的佯狂。下阕话锋一转,“幽禽”“醉耳”“啼”“声愈悲”一连串的愁怨意向喷涌而出。“幽禽”在周笃文《全宋词评注》中指作“杜鹃鸟”,即引用杜宇禅让后又不甘,化为布谷鸟悲啼,其为思归之意象。“苦来醉耳边啼”,根据上阕,作者此时正在惬意的醉乡里看云起云落,听到杜鹃在耳边啼叫,还越啼越悲。既然“醉乡”不得安宁,不如“觉”来,或言以“醉”喻醒,点出词旨“青山无限好,犹道不如归。”

  此类词作,借酒道出“醉”与“觉”,“怨”与“归”的矛盾,如《感皇恩·海棠》中“半谢娇娆犹好,便呼诗酒伴,同倾倒”与“多情一片,恨我归来不早。断肠铺碎锦,门前道”等。

  东坡曰:“人间至味是清欢。”这是艺术至理,也是人生境界的更迭。酒,年轻时是豪情万丈之志,是深沉哽咽的悲怨,是离别相思之泪;年迈时便是闲适之情,率真之意,隐逸之平淡。晁补之晚年后词作,保留了一份豪迈达观,悔怨之情渐退,直至“平生鱼鸟与同归,临风心自知”之潇散淡远。我们来看晁补之晚年隐逸词的代表作——《摸鱼儿》,此词写于晁补之晚年退居故乡之初,“东皋寓居”就是在其故乡东山修葺为“归来园”。园名已明其志。整词节奏明朗,前三句,描述其买塘、栽柳、建屋于优美江浦旁的过程。接下来由静而动,由近而远,视野打开,描绘了一幅宁静安详的山村雨后图。“嘉雨”过后池塘新涨,不远处“鹭来鸥聚”,此处化用《列子》“鸥鹭忘机”之典,表达隐逸的萧然自得。“一川夜月光流渚”是上阕词眼,东皋入夜,月洁渚亮,宛如仙境。末三句写作者立于翠幄、柔茵的天地间流连忘返,“酒尽未能去”为承上启下,此处“酒尽”是自己愿意沉醉其中,不愿离去,是“醉”的状态。同时又开启了下阕“醒”的状态,也是回应不愿醒来的原因。下阕词主要回顾了自己的一生,“青绫被”“金闺”为官府之物,代表了自己年轻时对仕途的执着追求。东坡有诗“未转头时皆梦”,回望时才彻底明白杜牧“纨绔不饿死,儒冠多误身”,而发出“儒冠曾把身误”的感叹。于仕途中,又有何作为呢?还荒了瓜田,误了农事。此时借用,邵平秦亡后于长安城东种瓜之事,以及陶渊明“归去来兮”之意,此为第二叹。第三叹便是人已暮年,“星星鬓影”。终叹“功名浪语”,功名虚妄不可追,儒道误身终有悔。词阕最后引“班超”归来太迟而终。

  此为晁补之晚年初期作品,尚未完全脱去“悔”意,然此词直抒“坦易之怀,磊落之气”颇为慷慨豁达。清刘熙载《艺概》中评晁词:“无咎词堂庑颇大,人知辛稼轩‘摸鱼儿’,为后来名家所竟效。其实辛词所本,即无咎‘摸鱼儿’之波澜也”[15]。

  晁补之在《归来子名络城所居记》中道:“读陶潜《归去来辞》,觉己不似而愿师之。买田故络城,自谓归来子。庐舍登览游息之地,一户一墉,皆欲致《归去来兮》之意。”宋代文人诗词中有大量的羡隐、归隐的作品,但无一例外都在仕途和归隐之间徘徊,并在现实和理想之选择“心隐”。且看晁补之的《阮郎归》:“曾学道,久忘机,一尊甘若怡。平生鱼鸟与同归,临风心自知。”《行香子》:“微行清露,细履斜晖,对林中侣,闲中我,醉中谁。”“但酒同行,月同坐,影同嬉。”《黄莺儿》:“观数点茗浮花,一缕香萦灶。怪来人道陶潜,做得羲皇侣。”鱼、鸟、风、露、晖、月、影、花等等皆是“闲中我”,我亦是陶潜,词人终得内心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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