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回到家,杨姐说菲菲从超市买的菜不够吃。
我低头一边掐着莴菜叶子,一边半开玩笑的说:“还算行吧,要是放在我高中寄宿的时候自己做饭吃,那才叫受苦,像这菜再不行对我来说也算奢侈的了!”
她笑了,没说话,或许是因为我是西北人,对于做菜还不够跟他们重庆人比高低,尤其在当下,我还是原谅了她对我的不理解。人家做菜确实厉害,我只有虚心学习的份了,还敢在菜的品位方面跟她讨论!这也不是个办法,总得挽回点面子吧?再怎么说我也不能给吃面条长大的老家人丢人呀,她分明是在说,你们哪,哼,见过什么叫莴菜吗?我不由怒火冲冠,但又害怕不好收场。正想该是怎么办,突然,杨姐一声尖叫。
“啊,小黄,把它拿走!”杨姐一手握住一个菜心,直端端地往我怀里塞,一手攥着拳头放在耳朵旁,一副很惊恐的样子。我弯腰仔细一看,是一只虫子,还活着,不断地蠕动着全身,四处张望。
“不怕不怕,是个小菜虫,我把它拿开。”
“全拿出去扔了,还用它做什么!这个死菲菲,她怎么挑的菜呀,恶心死了,哎呀呀……”杨姐一边在心口从上到下顺着气,一边捂着鼻子,跑出了厨房。
没办法,我只好把整个菜连同洗菜水送入下水道。我知道,那只小虫子耐不住寂寞,有一天会爬出垃圾桶的,再吓到人家,我就解释不清了。无奈,我只好出去在附近的菜市场看有没有卖菜的了,再怎么说,晚饭还是要吃的。
大树营这一带,靠进二环路,是个较为偏僻的地方。昆明人都知道,这里治安很乱。不光是外地人很多,同时也是城郊农民不交税就可以做生意的最好去处了。其实也不算是什么生意,只不过是自己家里产的东西拿来可以在这里变成钱,然后在别处换回盐巴和酱油。就这么很简单的程序,这几年也不那么容易了。
“城管太严了,他们都是在打游击。”路边的人对我说,“一会你会看见他们疯跑的样子,已经都很专业了,懂得察言观色,哼,这些乡巴老!”我无语,继续向大桥底下走去,我知道,他们大部分散落在那。
“叔叔,买我的菜吧!”一个细腻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显然带着点乞求的语气。我立定,转过身一看,原来是个小女孩,八九岁的样子。只见她一身素白,穿着的小红鞋一只侧边露出了袜子,另一只鞋带掉在一边,耷拉在地上。裤边是卷起的,好像随时要跑的样字。再看她脸蛋已经冻得发白,一只手不停地哆嗦,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一个白色的蛇皮袋子,我看的出来里面装着许些蔬菜。
她环顾四周,用老道的眼神往马路对面看着,在确定没有城管时,笑着对我说:“嘿嘿……菠菜五毛一捆,大白菜也一样,要是叔叔多买的话还可以送您香菜。这都是自己家种的,绝对的绿色食品!”
“小妹妹,你怎么知道我要买菜呀,不害怕我是便衣城管吗?”我问道。
“不害怕,并且我还知道您刚洗完菜!”她用自信的语气告诉我说。
我惊愕,不知道该怎么办,很快便平静下来,接着对她说:“你是怎么知道的?要是告诉我的话,我就买你的菜!”
“真的?”她显然很高兴的样子,迅速地收拾了地上的菜叶,把一堆菠菜递给我,准备离开。
“哎,小妹妹,你还没告诉我答案呢!”我有点着急,心里想着看她怎么说给我听。
“叔叔你转过身,看你脚后跟的裤边上是什么?”她指着下边说。
我很快地转身,并俯身仔细一看,原来是只虫子,确切的说是只菜虫,就刚才我在厨房发现的那只!因为我认识它。
“这种虫子我们家地里多的是,专爱吃莴菜的那种。”她一边说着,一边系着鞋带。站起身来时,脸上微微泛红。
“这些菜我全要了!”我郑重地告诉她,“你快点回家吧!”从口袋里掏出了五块钱,双手递给了她。
“谢谢叔叔,明天我还来。”说完迅速地离开了,不一会便消失在人海中,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
回家时,已是灯火辉煌,依然听得杨姐在隔壁的厨房唱着歌“有没有人能告诉你,我是多么的爱你……”而我冲进洗手间,把下水道看了个遍,没有发现什么,只是隐约听见下面有回音,是自来水冲刷管道的声音?也许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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