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都是下雪天,路上行走的外乡人越来越少了。车站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有的慢条斯理,有的匆匆忙忙,唯一相同的路线就是回家。
吱的一声,推门进来了一个人,背靠门口正向烟架上摆烟的我,头也没回地习惯性说了句:“你好,请问要点什么?”
“看看。”憨憨的声音很朴实地答到。
听着这句惯用的熟悉答话,回头看了看正如我猜测的一样。
来人名叫李宝财,来威海多年的民工,听说今年三十挂九了。他的工作性质就随着工地四处跑。
“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算了,我还是先打个电话吧。你忙。”
“娃他娘,是我,李宝财,我买好了后天中午的火车票。”那边不放心的一直在嘱咐着,停顿一会,就听李宝财在说:“车上要吃的我都买好了,你就放心吧。”
“……”
“娃他娘,先别挂电话。我和你说个事,你听之前得答应我,你不能着急上火才行。”
“……”
“我……,我……,我去买车票回来的时候钱又让人偷了。”
“……”
李宝财带有哽咽的声音一遍遍地和老婆重复地解释着。
“不,我一直很小心,也知道家里着急用钱。也知道一年了也没往家里寄过一分钱。可是谁叫我不走运呢?钱我放在贴身的口袋里。不晓得是哪个龟儿子给我割开了,真想叫老天爷戳瞎他的双眼。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地偷走了我拿来养家的辛苦钱……”
天哪?这个世界也太疯狂了!
听到这的我惊讶地停下了上架的烟,心里默默地嘀咕着:不会吧?这种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思绪万千的我忍不住让记忆向回飘去,回到了上次李宝财打电话的情景。
“娃他娘,是我,李宝财。今年孩子的学费我不能寄了。”满杯愧疚的声音从装修简易,并不掩饰的小房间清楚的传了出来。
大概是那边在问为什么吧?停顿了一会,
“前几天我坐公交车去给你们寄钱,可是到了邮局才发现我的口袋被割开了,给孩子们准备寄出的二千元学费都丢了。你自己在家想想办法,实在不行你再去你二舅家借点,下半年我多做些工会把欠债的钱补上的。”
……
记得不错的话,他来前的那个夜晚,露露还来我这显摆了半天呢!
“林姐,你看我的手机漂亮不?”
“哟,小露露,我说你还真是能挣钱哟。这么快就又换手机了?我记得你上个手机不是才换了三个月吗?”
“林姐,”露露嗲嗲叫我,扭动着婀娜多姿的腰身,脸上呈现出职业的妩媚笑容。“瞧你说的,这不是有人喜欢给我买嘛。也不用咱花钱,为何不要呢?”仿佛此时我也是她要面对的客人。
“是呀,年轻就是你们的财富,这次又是哪个有眼光的男人给你买的手机?”
“能有谁呀?就是隔三差五在你这给我交话费的那个民工,我都奇怪了,他到底是看中我哪了,也知道我是做啥的,怎么还会这么舍得给我花钱。现在的男人很少有这样的了。我得趁着管用的时候多捞些油水哟,省得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
露露嘴里的民工就是眼前的李宝财,一个出门在外,靠出大力挣钱的男人。难道电话里面提到丢的钱就是……?
“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吃的上面你不用太担心,工地上的朋友们不会让我受饿的。你在家好好照顾爹妈和孩子,今年我过年会早点回去的。”
“老板,多少钱?”
“老李呀,这么久了,你也常常过来照顾我的生意,也多少能了解我这个人是直性子,和你也不见外,就有啥说啥了。你都一把年纪了,出门在外挣点钱不容易,以后可得小心些呀!毕竟一家老小都瞪着眼盼你寄钱养家呢。”
“哎呀,我知道了,老板娘我走了。”
看着李宝财推门离开的背景,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一分钱也没有的他,会带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回去面对家里的一家老小……
“林姐,你这还有什么好记的手机卡号吗?”还没有进门的露露推开门就大声地叫唤着我。
“有呀,怎么了,你不是上午才交的电话费吗?怎么还要办卡号呢?”
“别提了,真是叫人上火,这不交完电话费就去超市溜达了,谁曾想手机又被偷了。没办法就只好再买一个了。”
“呵呵,款实的人呀!丢了就买,真是有个性。”
“哈哈。林姐,你真是会说笑,丢了再买也不用花我的钱。为何我不买呢?”
“哦?“吃惊地我,暗暗地在心中祈祷希望发生的不是同一件事。
“那个倒霉的民工,李宝财呀!就是他给我买的。”说着把新办的手机卡放进了手机内,“林姐,你看看我这个手机不错吧。是三星新出的款式。”
“他有钱吗?不就是一个民工吗?不用养家?”我张着能吞下只大象的嘴,
“我管呢?可是他自告奋勇自愿给我买的,不过我也是个面上的人,我和他说好了,今晚我免费好好的陪他一宿,再怎么说他对我的好可是别人给不了的呀。有的男人嘛,为了它就是个贱,想要的就是这个。”
随着露露放荡的笑声渐行渐远后,步带沉重的我走出了店外。冷冷的风伴着雪花阵阵袭来,颤抖的我悲哀地想着,抛家舍业,寄人篱下的初衷,无非就是要为家人赢得一份更安逸的幸福生活。为了一个风花雪月的女子,……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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