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一次胜利
那些被眺望过的云
也深耕过影子的秘密——
来自不同的故乡,
我们应该是永远的黄昏中的
两个人,深深弯曲
在一个陌生的影子里,
却没有丝毫的变形。
小小的澎湃已经造访过我们。
心潮将我们扩宽,
我们的四肢赤裸如盛夏的海岸,
金沙滚烫,而且足够柔软。
不仅如此,我们的记忆
应该另有来源,即使影子
被情绪左右,也不会受影响。
是的。雨是一次胜利,以我们为号角,
下出了时间的真相。
起伏在秘密和真相之间,
相亲的肌肤将我们磨得又细又亮,
命运更是透明如空气;
四周突然多出了许多边缘,
树叶哗哗喧响,一只鸟
紧凑于心弦无形,却精通
将我们的无限缩小在它的翅膀里。
不可模仿
现场回荡着
在别的地方不可能听到的
天籁。高傲但是单纯,
雪白的感染力也是如此。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你开始多于你的自身,
你的身体里不只有一个听者。
一时间,有点搞不清
这是达里诺尔湖的左岸,还是右岸。
鹅黄的芦苇像静止的火,
同样,不止是很悦目。
朋友来自当地,但口音已经突变——
那不是鸿雁,体形有点像,
但它们是斑头雁。头顶上的两道
黑纹横斑,既是对天敌的迷惑,
也是对潜在的知音的召唤。
就不用费尽心机了。我们不可能是
它们的同类。它们的优美
严格于观看的本意,它们的警惕
多于世界的误会。
它们只模仿它们自己的记忆——
如果能活得足够长久,
你会慢慢理解这一点的。
红嘴椋鸟
校史馆还未建好的时候,
经常可见红嘴椋鸟
叼着软绵绵的战利品
出没在茂盛的枝叶间。
繁殖期里的美好,
对人类而言,已近乎秘闻;
但在它们频繁的往返中
却被演绎得十分出色。
它们的叫声很少用于召唤,
听上去更像是一种权利的宣告。
体形与八哥相似,聪明劲
全都用在了世界才不迷宫呢。
该恋爱时,用动听的歌唱去赢得;
该捍卫时,尖尖的嘴如抽动的锋刃。
该警惕时,你的好奇心
尤其像一块需要解释的石头。
危险的年代,所有的选择
都出于天性的机敏;
传递到你这儿,作为道德的
机敏,或许是对时间最好的节约。
而偏爱是有严格条件的。
请不要走得太近。它们不需要
你扮演同类;就好像对你的躲避
早已定义了这世界的一道缝隙。
新月丛书
对比太强烈。即便周围很安静,
它看样子仍会卷入
黑暗和光明的古老的分歧。
是的,你没有看错。我用的字眼
确实是分歧,金色的分歧;
我有意避开了阴暗的较量,
或残酷的战争。措辞的分寸
最好取决于星光的新鲜程度。
如果夜晚已变成时间的黑沼泽,
它就是一头和精神的饥饿
作斗争的豹子,突然用发光的屁股
正对着人的迟疑。所有试图
吞噬它的力量,都已失败。
黑色的欲望最终也只能
将它金黄的圆弧,再一次
像一朵醒目的星星蓓蕾那样,
吐露在时间的秘密誓言里。
火药桶
耳旁风里它的形状
很像魔鬼打过的一个哈欠。
巨响确实非常骇人,
但人世的寂静也不仅仅是假象。
没有人知道现实之中
它的安静距离人群到底有多远?
基本上无色,但常识的偏见中
它的颜色也像滴着血的獠牙。
你误会过多少已飞上天的汽油桶,
你作为它的引信就有多长。
如果使用内部的观点,
它更像心灵草原上的金黄草垛。
下雨如同浇油,我们的爱
不过是藏在它里面的一个哑巴。
完美的爆炸中,我们是它的碎片,
但又幸存于我们仿佛还另有一座天堂。
遗 书
像这样,能安静地面对星光
也是一种结局。并没有什么
爱的痛苦需要去战胜。
星光是世界的傷疤,我在其中闪烁。
任何借口,任何迟疑
都不可能阻止锋利的月亮
成为我的同谋。星光是
我输掉的一张白纸;
底片还在,爱人已经消失。
星光是手术刀,将我狠狠剖开;
请换掉我的骨头,
把它们直接扔进野狼的嚎叫。
星光是银针,将我刺透;
刚开始,那个透气孔会很小,
但出口就是出口;就好像可能性
也曾很小,但我是我的沉默的线索。
星光是冰冷的手铐,将我带走,
宇宙的小黑屋也不过如此。
火的睡眠
夜晚向青春倾斜。
恋人们有所感觉,但并不自觉。
恋人们包括你和我,
构成了夜晚的一个角度。
潮湿的枝条,完美的尺度,
微风吹拂时,雨珠已混入发芽的记忆。
从我们的变形记里飞出的火鸟,
此时,羽毛的颜色像树叶的反面,
收缩的翅膀像两只并拢的盾牌;
如果有人从未见过睡眠的盾牌,
它们就是。火鸟是世界的昵称,
在这首诗之前,谁隐瞒了这个真相?
火鸟飞行的轨迹,构成了
我和你的缓冲带。如果人生真的是舞台,
火鸟的声音也许会更好听。
此刻,火鸟已经睡得很熟,
熟得像星光下安静的橙子。
橙子也是世界的昵称,但没法和火鸟比。
火鸟睡去。神秘的抚摸
并未停止。火的睡眠
被转移到我的身体里,
就好像有过一个毛茸茸的警觉:
火越是矛盾于睡眠,
火的睡眠越是包容于你中有我。
责任编辑 王子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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