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的自画像
一
看着坐在暗淡灯光下织毛衣
的妻子，觉得该
对她说些什么。说什么好呢？
漂亮的活着，自然的死去
从零开始，有一个来世。
她弯曲的身体露出一点空间
仿佛是为了
向残存的日子打一个问号。
二
虚无的下午，或者
下午的虚无
在远处，我被一只乌鸦看见。
心有些不安，在它的眼光里
寻找概念意义上的家，
两个下午，比一天漫长
怎么能将这只
乌鸦，放进一个具体的空间？
三
水在水里漩涡，深处的欲望
在旋转。一个仁慈的人
向我说出了庄子。我后退了几步。
站在工业门口，受到启发：
该活在美好的物质里。
城市在一条的外面，与我构成
不恰当的距离。窗外
一只鸟，从自身空虚里飞了出去。
四
多疑的时候寻找自己的影子
同一个人在
不同的地方，是不是同一个词？
分开身体，彼此对立
一的后面还是一。
守护好自己，警惕意外的
消失。为什么要将
一颗心放在焦虑不安的动词里？
五
一路走来，变得不干净了
喊来一个孩子
用积木为我建造另一间房子。
房间之外有人用善良的手
打出我不懂的手势。
惊动之下？风，吹开了心
不用暗示，也能
找到桑树下一只迷失的松鼠。
六
山高水远，远远的我
隔着一片枯叶
看事物。叹息一样短暂。
安宁下来，从汉语里
感受一颗隐秘的心。
用一寸，接近一尺
绕开活过的地方
惶惶然，生与死，一隐一显。
七
月亮还挂在天上太阳就出来了
分开我的视线
其中的空间是个隐喻。
浩瀚的流逝，茫茫然
如何客观的解释？
在两个物体中间，我感到
早上的太阳
意淫了晚上的月亮。
八
走在大街上
那么多人擦身而过
熟悉的陌生化。
从天桥上下来，警察
指挥着城市的音乐。
秩序，有它的分寸感
自由的语言
和他的手势自然的分开了。
九
转换的事物不可言说
一天的女儿
转动着她的魔方。
不经意间
心，转动着地球。
转出一个小小的太阳
惊喜中她
还是有点结结巴巴。
十
我和我的狗呆在一起
多像一对兄弟啊
说了很多话，它还没竖起尾巴。
是不是感官
丢弃在感觉之外？
人与事在细节里纠缠
我与我的狗
张大了眼睛，风吹草动。
十一
寓言里有老虎，可以说给
孩子们听，还可以
虚构一些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错过那个晚上，孩子们在
某个中心一哄而散。
再打开书，寓言里的老虎
也老了。故事是
以往的事，要理解这些。
十二
新的一年，宿舍区的人见到了面
也没什么新的问候
我回到房间触摸陈旧的书籍。
以往的知识，优秀的人死得
寂寞。面对具体
的物质，放下了双手。
生活好了，回来，向过去的日子
鞠个躬，再问问孩子们
上个世纪的爷爷奶奶们都去了哪儿？
十三
用我的目光打开你的目光
不是一把钥匙
打开一间房子的意思。
心藏在里面，一只
惴惴不安的耗子。
能从我眼睛里摸出好的
事物吗？你走了
好长时间，我还没闭上眼睛。
十四
晚年，在经验里暗淡下来
枯叶里
还有点绿色。
一秒擦过一秒，留下
一世的痕迹。
讲述蜉蝣，只需要
一个白天
慌乱的心，该停留在哪儿？
十五
深入事物，有了好手艺
依然担忧诗歌
是否通向汉语的前途？
空，不等于虚。用一生时间
接近物质，接近词语。
身后的日子，要经得起
推敲。仿佛人世
悬挂在一个修辞的空间里。
十六
傍晚的蝙蝠飞得有点乱
引诱我在苍茫里
寻找一个不确定的中心。
都是为了生活啊
都想无中生有。
离开这些，回到孩子
的形式里，是否
要更换一下自身的本质？
十七
自己也有死亡的一天
想起了笛卡尔
用精神，建设故乡。
同道的人在一个岔口
自然的分开。
用哲学里的谎言安慰
自己，没想到
回来的一个个都是幽灵。
十八
善良对待每一只鸟儿
它们与我
活在同一个表面。
表面上的事物还
处在表面上。
深入下去是地狱吗？
此刻，黑格尔
已打开了他的窗子。
十九
家庭里三言两语
不着边际。
孩子，虚无的贫困。
有了具体的物质
不依赖想象力。
在弯曲的睡眠里
梦给心
一个小小的房间。
二十
新的一天，姐姐
的儿子走了
窗外飞进一只蝴蝶。
用耐心理解
X光里的阴影。
这是一种语感
说起来
姐姐还是言不由衷。
二十一
站在父辈们墓前，传递不了
乌鸦的信息
故乡，是过去的家乡。
遗忘，岔口
那么多的人在失散。
我弯下腰，将纷乱的
落叶，围拢好
放在墓旁，守护好它们。
二十二
一个新的经济形式
带着我们
获取新的精神资料。
曾失踪的妹妹
还没回来。
该回来了，现在给你
准备好的窗口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二十三
纠缠在物质里
脱不开身。
沿着
谁的气味，可以
找到你
马克思也说，人是有灵魂的。
二十四
事物里，我绕了一圈
又一圈。“〇”的
后面，能找到“一”吗？
无声，是一种距离
事物能找到我吗？
还是觉得忘记了的
东西，大于
没忘记了的东西。
二十五
我想过很多年了
自己该在
词语里做个什么样的人。
不自觉的遗忘，我
喊出自己的名字。
因为忽略了什么，那个
扮演上帝的老人
忽然的出现在我面前。
二十六
时间，在钟声里膨胀了
动荡的心脏
在呼吸间，藏着死亡。
我在百分之一秒里
有灵魂吗？
这个时候一条沙丁鱼却
懂得如何自然
的接近另一条沙丁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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