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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像个树洞子

时间:2023/11/9 作者: 湖南文学 热度: 13167
陈子芃

  回乡下去

  说不出为什么,面前的画总不能让我满意。天气回暖了,我丢下画笔,穿上闲置半年的布鞋,下楼去小区花园散步。我的布鞋旧了,嵌的线残断了,原本想丢弃的,可是现在看上去竟然有一种小小的美感。也许因为长期不穿,蓦然回首的缘故吧。

  想起前几天穿妈妈的运动鞋下乡踏青,因为舍不得穿自己心爱的鞋——我是什么时候害怕弄脏自己的鞋?记得小时候毫不理会小路的泥泞,用还很嫩的脚板亲近雨后湿润的土地。我原本同大自然是如此接近:上山,爬树,摘野果,在清涧里欢快地洗脚丫子……忽然极其厌恶自己这些年的变化,从一个乡村孩子变成了貌似彬彬有礼的城里人,对青草和老牛不再多有兴趣,似乎那些只应该尘封在自己的记忆和相册里。很久没有回老家了,快十年了吧?听说如今驻守在村里的只有老人,想想那山那村那河那稻垛该有多寂寞啊。

  但是山里的孩子长大了,不再爱在门前的小河里嬉戏了,他们耐不住乡村的寂寞,飞到城里去了,因为他们所有的欲望只有城市才能满足。山村成了一位老母亲,当羽翼逐渐丰满的孩子离开了她,不再需要她做可口的饭菜,不再需要她伸开温暖的臂膀,她还有什么可做的?

  ——她只有等待,看光线在窗玻璃上安静滑落,听窗外一日风一日雨。

  这个世界每天都在飞速变化,它对我来说也是个永远的陌生人,我被动地和它打交道。它教我为人处世,教我成熟,制造我的欲望,再让我为此痛苦。感觉自己像搭乘了一只寻求暴利驶向深海的船,暴风雨会越来越大,离安全的港口越来越远,安慰自己的借口就是安全的港口属于懦夫。

  天色悄然暗了,暮色的世界里我戴上MP3,让音乐在耳边萦绕,掩盖了所有的喧嚣。忧伤的曲子把这个世界笼罩得有些忧郁,我则扮演一个患了忧郁症的人。也好笑,像在无病呻吟。坐在小桥上,一种时光易逝的气息还是包裹了我。今冬无雪,小区花园的人造小河干涸了,即使春天来了也不会有水。生锈的秋千晾着衣褂,断壁残垣,记忆中美丽的花园也变了模样。

  身旁正发生一场枪战。两个小男孩躲在我两旁的树后对打,嘴里模仿着炮火连天的轰炸声。

  现在的小男孩爱玩枪,这种暴力的玩具是否只会增加他们暴力的倾向,强化他们因贪婪而起的征服欲望?如果他们牵着牛犊,看可爱的小牛美美地咀嚼青草,他们长大了是不是心地更和善,世界是不是也因此更和平?现在的小女孩爱给只能关节旋转灵气不通的芭比娃娃穿衣,如果她们到树林子里去嗅香寻兰,把荆棘中的兰草用小锄挖回去移栽在院里使满庭芬芳,她们长大了是不是就会少些伪饰做作?自然才能赋予人审美的眼睛,或许这就是古人会雕梁画栋绿汀浮渚,而当代人只会在大地上建满生硬方盒子的缘故吧。

  远离自然的我们还有谁知道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把一幅幅精装的通俗画挂在墙上就自以为是格调高雅诗意生活,喝点茶读点闲书种两盆花草就以为是归居田园世外高人。一面远离自然一面摆弄着原属于自然的小玩意,就像拿一片树叶向人炫耀拥有整个森林。

  我害怕自己变成这样,可是又明明看见自己一步步朝那个方向走过去。这次寒假,学校布置了四幅创作,我画的是山村题材的系列油画。但是我已很难找到山村在我心里清晰的印象,深刻内心的记忆已被时间的雨水冲洗成模糊的断片残章,就像曾经喝下去的酒,已忘却滑过舌尖的味道,只能追忆那曾经稍纵即逝的余香。又因为不愿回老家,就到城郊踏踏青,把走马观花的景物抓到镜头转换到电脑屏幕再进行拼凑,然而总感觉这只是在捕风捉影,画出来的画成了没有生命没有情感的空壳,徒劳而已。

  一時间我内心异常焦渴,我要回去!回去看冬天的阳光温柔地流淌在稻田,回去用心聆听残虫嘶鸣,回去闻空气中报春的新芽那丝丝清淡的芳香……只有置身其中,才能找回当初深爱乡村的那种感觉,心才能与那片宁静的土地相感应,情才会溢满画上。

  我要回乡下去。

  落雨的小镇

  这是南方的一个小镇。夏天宁静的空气里夹杂着小小的喧闹。

  没有空调的旧式绿皮火车在大门前隔着一片田野须臾间闪过,你若是努力也能数清它所有的车厢。无论白天还是夜里,时常有轮轨的轰隆隆和不清澈的汽笛声传来,妈妈嫌它太吵,我发现它有朋克的节奏,爷爷奶奶习惯它就像天上飘过的云朵。

  田野是昆虫的音乐大厅,轮番上演的交响乐不舍昼夜奏了一夏。暮色中蒸腾出一股溽热的泥土与庄稼的浓烈香气,烧稻芉的烟雾在田野上弥漫着淡淡的一层克莱因蓝,灰尘般的鸟群是电线杆上滑落的音符,发出奇怪的声音时便会散向天边。

  雨是小镇的常客,自然熟络,不打声招呼就来了。刚开始雨声还朦胧在远方,不一会儿就到你的屋檐下淅淅沥沥起来。这里的夏夜常常是滂沱大雨让人难以入眠,但这场雨下在黄昏就要安静许多。雨丝很细,好像能沁入到毛孔中的雨是自己敏感的知觉在皮肤里微妙地游移。

  我烦这好像永远哭不完的怨妇似的雨充斥这百无聊赖的颓靡暑假。这样的生活让灵感成了蜗牛的触角,刚伸出来,一把想抓住就立马缩了回去。闷在家里看了一天书,直到妈妈再三催促去找奶奶回来吃饭时才伸伸懒腰从床上爬起,撑起靠墙折了一根伞骨的雨伞出门了。

  思绪还停留在刚才发生在书里的虚幻故事中,出门第一脚毫不留情面蹚在了水里,水不用慢慢渗上来就洇湿了大半个布鞋。忘了今儿是周几,只知道奶奶一大早就去教堂做礼拜,这个点都不回应该是去教友家玩去了。虽说老人年过六旬,玩起来却更像个忘归的孩子。

  直到我的布鞋被雨水鼓胀得像个吃满水的海绵时,才看到教堂小院虚掩的大铁门。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进去,掩映在细密雨帘后的教堂似乎比平时退了几丈远,在重色的天幕中更显得神圣肃穆,顿时毕恭毕敬起来。轻巧地迈着碎步走进去,圣台上亮着几盏灯,用金粉写的“哈利路亚”好像也闪着光,十字架在几重光影的映照下立体起来。一个虔诚的背影在台下埋头做着弥撒,该有的嗡嗡嘤嘤的祷告淹没在雨声中。可以确定这个瘦削的背影决不是我奶奶。

  我绕到后院,一个老人正在做饭,我乖巧地上前问明了我奶奶的去向,撑开伞正准备前往,老人说你给张奶奶家打电话就行了。电话这头是我故作夸张的声音催奶奶快点回家吃饭,那头是奶奶不紧不慢地说知道了。虽然这样,但我和奶奶对回家吃饭这种事实际上都毫不在乎,只是在看似该这样说时就这样说了。有血缘关系的人就是容易在某件事情上根据角度的不同做出绝对相同或绝对相反的行为,但出发点却往往一模一样。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就是我和奶奶都不会急着回家,我会坐在教堂的长条木椅上用手机写几段不通的文字叨叨心情,或许也能谱出一个小调的前奏,然后去小店铺里溜达一会,奶奶则继续她的流连忘返。

  雨住了,夕阳旋即泼彩天边,小镇成了一幅泛黄的古典油画,烘出暖暖的橘子色调,低矮的破屋顶和路边的脏招牌也鎏金了,赤裸着古铜上身的年轻男人们在小商铺前的桌球台边无意识地摆出各种造型。

  街对过只有三台游戏机的游戏厅,小小的没有装修,门脸上脱落了的蓝漆和红锈交织地嵌在一起斑斑驳驳。游戏厅的老板是个瘦瘦的十五六岁的男孩,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和普兰色长裤,单眼皮和没有血色的薄嘴唇给人白净和未经世事的懵懂,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穿过马路走到对面半坐半靠在没人玩的桌球台边看他们打球。他会常常朝我这边看过来,一旦目光被我捉到他就会立马转过头去,夕阳恰在此时照到他脸上泛起的两片红晕。

  太阳落山了,他也就回到店里去了。门虚掩着,一条光缓缓地从门缝里拖出来。

  老家像个树洞子

  我跑到这大山里来了,这是我的出生地,它一直在我脑海里有难以名状的复杂模糊的记忆,待在这里像躲进了一个树洞子里,又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可以做梦,可以在我需要时庇佑我给我灵感。我决定在这里待一些时日。

  我不用像《瓦尔登湖》的主人那样连房子都要自己新造,其实我是愿意自己在树上造一个小屋的,但附近没看到合适的树。我和妈妈住进了老砖瓦房,太奶奶过世后,这房子已经十多年没住人了。山里单门独院的房子没住人,门前野草生长会异常迅猛,每年必须清除一次,否则家门前就成了荒野。几年前我同爷爷回来过一次,爷爷拿着砍刀把门前嗮场上一人多高的茅草砍掉,砍出一条道才进了家门。

  我就出生在这房子最北的那间屋子里,屋后是我家祖坟山。我庆幸自己不是在医院出生的,这样我就没有搞错妈妈的可能。我出生那天正是春雷伴着大雨,想象一下那场景就感觉特别:农历三月,山里布满新绿,杜鹃花开得热烈灿烂,天庭滚过隆隆春雷鸣礼炮一样迎接我,降下倾盆大雨来为我洗礼,一声响亮的婴啼,我就像一只顺着春意钻出来的小蘑菇快乐地降生了!我太奶奶接下我爷爷奶奶第一个孙子,全家人高兴得不知所措,整个屋子里欢乐无比。

  以后我就在山里和城里交替玩着,不上幼儿园不上学前班。六岁时进了邻村一所小学,有时候别人上学我在家待着,周末我又跑去学校,我根本不知道周一到周五才上学,隐约还记得当时抱怨谁定的今天是周几呢?谁又能记得呢?很奇怪怎么老师没说明天放假他们就不约而同在家玩呢?读了半年书连单数加法都不会,发现上学不是我拿手的便不再去学校了,又在家玩了半年。年纪混大了才不得不直接进了城里的小学二年级。虽然当时我连单数加法都不会,但我擅长利用大自然给予的恩泽,我会揉出杜鹃花的汁液抹在脸上,吸食各种花蜜,吃各种季节性的野果。我漫山遍野跑,在小河里扑腾,还被箩筐装着放进几米深的地窖里捡红薯,爬到树上掏鸟窝摘花果,身上就曾被树杈划了很长一道伤口留了几年的疤痕,记得当时从树上掉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看见树流出来的液汁黏稠,便拿它当药涂在伤口上。

  这次回来同妈妈一人拖着一大箱子东西,辗转三辆客车终于在傍晚抵达村口。村口公路旁的迎宾石上刻着捐建人舅舅的名字,让我替爷爷感到脸上有光,于我却不知是喜是忧,虽然原来的泥巴路行车颠簸,但我担心这白灰的水泥公路会送来工业污染。一路上我有些紧张,一直在想我应该保持什么心情呢?我現在是什么感觉呢?好像很难有所体会。后来发现放松和临界于无的感觉才对,一旦紧张便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下车了,那辆开起来门窗嘎吱作响的小巴士开走了,耳根顿时清静。浓郁的泥土和草木的芬芳扑鼻而来,树丛里的桑葚红彤彤地诱人味蕾。隔着几块菜地看我家的房子,被屋后竹林掩映着的破旧的泥砖房还真漂亮,屋旁那些高大的树木该有多少年了呢?门前杂草丛生。印象中的大屋似乎变小了,一定是我长高了的缘故,我便蹲下放低视角去看,果然又大了回去。

  放下行李,首先就是试试能不能拉亮灯泡,结果堂屋的拉线开关拉不动了,幸好睡房的灯尚能亮。妈妈把带来的电烧水壶插上想烧点开水,嘣唏一声,灯全灭了。不是停电了,对面小山头上那户人家的灯亮着呢,无疑是线路老化出故障了。妈妈出门去找人修理,我撑开带来的钓鱼椅坐在门前等。我安静地注视着在夜幕中褪色的世界,心里没有一丝涟漪。突然感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情境,小时候一下雨无法出去玩就坐在门坎上发呆,那时的我和此时没什么两样,两个时空的人如同这黑乌乌的山峦和天已经融为一体了。

  房间里的灯突然又亮了,只是电插板彻底报废不能用电水壶烧水了。我们打着手电筒洗了锅碗瓢盆,拾了柴火,就在堂屋烧水准备泡面吃。我和妈妈看着火苗谈笑,我很是激动,感觉像探险一样充满刺激。

  饭后从一只老旧的大木箱里翻出被褥,支好帐子,简单洗漱就上床了,看看表,刚过七点。从没有这么早睡过,不睡也没别的事可干,没有电视更没有网络。被子不知道多久没有晾晒了,一股沉重的霉味,潮湿地压着一夜的梦。

  劈柴做饭

  我喜欢踩在厚厚的枯草上,松软,下雨天还是隔绝泥地的天然地毯,可是妈妈要清理掉门前晒场上的枯草,是我坚持说光秃秃的泥地没有画意,晒场南边一小块枯草才被保留下来。

  这是一片好看的枯草地,有好几个草漩涡,就像这个小世界刮过龙卷风。妈妈之前回来过一次,砍掉了屋前高大的茅草,又喷了灭草灵,晒场上的草全枯死了,但是枯草下又冒出了新生的小叶子,星星点点的绿色让深秋的晒场像早春一样生机勃勃。越靠近山边,新的嫩绿的植物蹿出来就越多,它们顺着山坡上的藤萝连接着山林,这样树林里的小昆虫们就更方便踩着叶子下来玩了吧!

  妈妈用两只角的锄头把枯草勾做一堆,准备傍晚时一把火烧掉。锄头一勾,蚂蚱就像溅火星子似的从枯草里溅出来,四处乱蹦。我心想草清干凈后,它们就该迁徙了。

  “太有感觉了!”我跟妈妈说。

  贴着我脸上的肌肤浮动的空气仿佛是从土壤、石块或是植物的皮肤沁出的干凈的清凉,在地面被水泥密封的城里还以为空气是从天而降。一阵风来,树先知道,只听到晒场边高大的枫树瑟瑟作响,然后巴掌大的黄叶便开始漫天飞舞,有的忽悠悠落在我的脚边,有的驾驭着风飞到十几丈外的田垄里去了。

  天气晴好,妈妈把长长的竹竿洗净晾干,把被褥全都抱出来一块块挂在竹竿上像煎豆腐一样,接受阳光的烘焙。

  我惦记着去摘桑葚,催妈妈几次不干活了陪我去。记得小时候一到桑葚成熟的季节就端着大茶杯去摘,那股酸甜好像就在唇齿之间。打听到一个叫什么山坡的地方桑葚最多,妈妈就带我顺着山涧一条窄窄的泥路进去,灌木丛里全是一串串鲜红欲滴的桑葚,看得我口水直流,赶紧摘了一串尝尝——哇,酸呐!我回头骗妈妈:“你吃一粒嘛!可好吃了。”妈妈果真吃了一颗,立马被酸得龇牙咧嘴,看着妈妈那样子,我哈哈大笑。

  回家的路上有一个地方长着一种细长的像葱兰叶子一样的草,妈妈蹲下来拔,说这是野藠头,说野藠头炒鸡蛋味道很好。我对这种野草没什么兴趣,只是午餐吃什么菜还没有着落就任由她拔好了,我只管在一旁摘小雏菊。

  有两个人在地里挖红薯,他们好奇妈妈怎么带我回来住了,我也好奇他们怎么还记得十几年前那个胖墩墩的小孩就是我。他们要妈妈拿红薯去吃,又说他们家菜园子里的萝卜白菜随便拔,这样午饭就有菜了。

  到家就开锅做饭。妈妈在晒场边大枫树底下的水池里洗锅切菜,我坐在门槛上劈柴,长一点的干树枝先用脚蹬断,再用砍柴刀顺着木纹劈,枞木紧实要使一些力气,竹子就很好劈。

  妈妈烧柴的技术不行,柴很干,却被她烧得浓烟滚滚,熏得我眼泪直流只好跑出去。回头看我家的屋子像被煮熟了一样屋顶热气腾腾,每一片瓦缝都挤出丝丝炊烟,大门上方也是浓烟滚滚而出,可怜的妈妈还在屋里继续奋战。

  终于可以吃饭了!

  野藠头切碎后与鸡蛋炒在一起,样子并不出奇,可是闻着有一种特别诱人食欲的奇香,浓郁的鮮里带着一点甘甜!我在外面哪里吃过这个味道!

  我惦记上了野藠头,央求妈妈再去拔一些来。妈妈说野藠头一般长在春天,现在不是季节。虽然有些遗憾,但感觉妈妈在这里做的任何菜都比在城里的家里做的要好吃,妈妈分析说是柴火、水与食料本身的缘故。我每餐吃得直打饱嗝,妈妈打趣说别在这里过没肉没鱼的日子还长胖了哟。

  一晃一天过去了。我从未想过像这样只要有饭吃有柴烧有屋檐避雨和家人在一起,即使生活简单,也能体会到一种幸福富足。

  白蝶儿

  晒场上的这蓬枯草,松松地卷起一个草窝,一只白蝶儿翩翩飞来,不慎跌落进去,在草织成的网中奋力扑腾了好一会儿翅膀,最后安静地匍匐在地面。我本来只是画草,它无意闯进我的画里,让我惊喜。

  夜里加了寒气。今早去看它,还在草窝里,妈妈说它若飞不走怕是已冻死了。我看它还和昨天一个模样,折来小枝丫拨弄,果然不动弹了。

  我叹了口气,昨天还翩翩起舞的仙子竟然挨不过一个薄寒的晚上!还是做人好些,不过宇宙中也许会有更长寿的生物怜悯我们人类命薄吧。我拿来相机给这芳魂还未腐朽的躯壳拍照,换个角度,从镜头里看到不远处集结的枯草里隐约有一坨茧,难道这是白蝶儿蜕下的茧?难道它知自己命不久矣就努力飞回自己破茧成蝶的地方?虽然没见识过它羽化的神奇时刻,但我相信这是种像凤凰一样能涅槃的生灵,它蝶命虽死却未知不化成别的仙子,或许来年春暖,草窝里会开出一朵小白雏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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