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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落的足迹

时间:2023/11/9 作者: 上海文学 热度: 14215
小雅

  小夜曲

  这是一条长长的寂静的街道

  ——奥克塔维奥·帕斯

  1

  呵,又是华丽落幕的一年,

  隆冬之夜张开嘴,吐出纠缠不清的日子!

  当它把日子一股脑倾吐到街道上,对岸大厦

  便附身识别这十几年来熟悉的河流的气味,

  ——时常将水汽铺于行者的双足

  又接纳了水鸟和浮萍、月光这固体露水的天使,

  宁静却令它失眠,它的皮肤过于潮湿,

  它一直在等待可以晾干它身体的某段舞曲。

  2

  突然遇见一个伽罗瓦——或者

  某种类似的天才,咳嗽得像朵水母,

  在彩色礁石间扑腾着倒退。

  天才,我们都在期盼,头脑中猛地长出智慧,

  就像戴了顶帽子,有着柔软的白色帽檐。

  就这么简单,没有风,偶尔有人

  晃动轻飘飘的身体,举着路灯小跑,

  犹如牢牢系住地球的飘带,仿佛分不开的恋人。

  3

  风,老朋友,提醒你隔着玻璃能看见的

  朦胧景物,也许都是真实的,

  快樂,一如既往,这条小路尽头,

  行道树在彩色面具后闪烁,到底发生了什么?

  它们最清楚,用枝条替代祝福的手足,

  一年一度的节日——治安那么好,

  喝酒或者切蛋糕,你捂嘴吃下甜甜的一块,

  我们终究能自主地享受:刀锋的冷峻味道。

  4

  这儿是南方,下雪的日子已经过去,

  那么雪下在何处?与泛白的波涛有何关联?

  坐在炉前回忆我们曾与美德共处一室,

  内心不寒冷,裹着羽绒外套的身体亦不寒冷。

  他们在过生日,庆祝数十年前消灭的苍蝇,

  值得欢呼的年龄,在温暖祥和的节日里来临,

  戴眼镜的人,知识分子们,地图上

  乳白色的蝇卵——皆是可控的变量。

  5

  理智因读书太多而滑到?而美德

  通过胞衣来传承!我们谈到一位死去多年的

  老人,他用诗歌怀念更多的死者,

  后来他果真脱下了那张黑瘦的红色皮囊,

  这风中旋着笔尖的老头儿,

  不给疾病充当模特,他将皮毛风干,

  晾晒在两个美洲之间,鼓起的风中大鸟

  穿越一片微光,却拒绝用右手写出病毒的名字。

  6

  有人在大笑,说着削足适履的故事,

  然后说乌鸦和猫头鹰,哪种鸟类的内心更黑?

  羽毛更沉重?而荒诞没有法则,

  我们和世界隔着玻璃,这就挺荒诞,

  更荒诞的是窗外行道树又将在春风里

  吐出熟悉的味蕾,而我们所失去的歌声,

  它是否真是永恒的遗失,湿漉漉的水边,

  我们生命的晾衣绳上,结起白霜似的冰片?

  乌程张氏宗谱·家族墓地

  年月日。一掌可握的小镇上,

  一个人的死亡过程仿佛带电球体滚滚驰过

  深蓝色夜空,落在桑树与流水之间,

  撞击地面形成椭圆形的坑,是死的安居之所。

  这蚁穴般不断壮大的家族,正在失去

  皮肤上的水分,被泥土推动的白色卵异常耀眼。

  此地泥土接纳了一个世代显赫的家族,

  他们以沉默为语言,种植松柏和万年青,

  桑树手指天空桑叶簌簌鸣响是彗星陨落时刻,

  同样沉默不语的是石头,是渐增的青绿色

  纹理,

  沿着石碑进入地底寻找连成一体的树根,

  遇到石头便打成结,彼此的触手已无法区分。

  记住和遗忘,哪一个是耗时的胜者?

  一代代落叶覆盖的小径被一代代的脚印替换。

  夜枭,猫头鹰……更多鸟雀在月下飞过,

  远处稻草人扎着表示善意的领结分享祭品,

  流水日夜不息从河岸带走散落的泥土,

  灯笼果爆裂的果浆和泪水一样对抗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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