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和赵程李小洋他们分手后,我并没有回家。直接到了名为“一网打尽”的网吧。因为我知道,在这里一定能找得到浩子和阿飞。
一进去,便是乌烟瘴气的。QQ的“滴滴”声和CS的枪声潮水一般淹没我的听觉。我打网管小胖前走过,他朝我打招呼,我没理会他,因为我看见阿飞正端着AK47寻找目标。
我似乎连话都懒得说了,走过去,照着他的头狠狠拍下去。“啪”的一声,阿飞应声而起:我…“操”字还没出口,却见是我,于是便又低下头去,无语。我知道他心中有愧,不敢看我,而我,面对从小穿着开裆裤玩到现在的好兄弟,竟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们彼此沉默不到三分钟,我说:“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但阿飞什么都不说,只是埋着头,盯着屏幕,看着屏幕上,CS里的自己被别人打得千疮百孔,最后倒在血泊中。
我扬手又是一巴掌,朝他头上,说:“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这时候,浩子走来,看到我了,对我说:“林晨,你别这样,我知道,在这事上,是我们做得不厚道,不够兄弟,看在这么多年的情份上,你别生气了!”
我发疯似的吼了浩子一句,说:“我操你们大爷。”
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网吧!谁能明白我现在的心情呢?
浩子跟着我出来,拉住我,说:“你要一个理由吗?好,我说。顿了一会儿,他接着说,王一来了。”
这次轮到我无语了。我还清楚记得,那是初一刚开学,我、浩子还有阿飞三个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但对于我们这么喜欢闯祸的调皮学生来说,总会不放过任何惹麻烦的机会。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句话用在我们仨身上正合适。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也怪阿飞那些天时运不济,喝水也塞牙缝,穿道袍也撞鬼。与高我们一年级的一个同学干上了,我和浩子肯定站在阿飞身后煽几点火啦。后来才知道,那同学的表哥是我们这一带的痞子头儿,他扬言要废了阿飞,后来是王一摆平了这件事。王一其实也没什么真本事,只不过凭了他在公安局的一个叔叔,也混得人模狗样的了。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就是阿飞一向的行事标准。我是知道的。
我回到网吧里,走到阿飞旁边。阿飞头也没抬,冷冷说:“还没打好么?”
我叹了口气,说:“以后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好的好兄弟么?”
阿飞抬头看看我,又看看浩子,他知道,浩子什么都和我说了。他点点头,嗯了一声。又埋头寻找起射击对象。我扔下背包,和浩子都坐下,一起玩CS。
我打开电脑,刚登上我的博客,便有某某留下话:别忘了踩踩我的博客,给我流(留)言。尽是白眼字,“流言”,我还给你蜚语呢!懒得理会,关掉博客,直接进入战斗准备状态。
(六)
周日要晚自习,下午,同学们陆续归校。
赵程仍然是白纱布绕头三匝,一副伤员模样。同学们都惊奇地打量着他。
我和赵程到教室的时候,一般都是在上课铃响前十秒,特准时。用生物课上学到的知识解释就是已经形成生物钟了。
今天晚上的两节自习都是语文。也没什么事,除了看看课外书藉,好像没有更适合的方式来打发这90分钟了。
第二节课刚上一会儿,尚班就上班了,进了教室,脸色不太好。把赵程叫了出去。这一去就是整整一节课。
赵程跟着班主任亦步亦趋,进了年级主任的办公室。
年级主任王主任是一介女流之辈,估计不是大娘级别也是大婶级别的年龄了。你说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我没意见。但你一个虽不是七老八十可也年过半百了的大婶还在这里淡妆浓抹,描眉画唇,这就是风骚了。看她样子,虽然已经风骚了近半个世纪,但仍不满足,还想再领风骚数十年。人心都是肉做的,但人心也都是不知足的。这是赵程后来跟我描述的,我可没他那么大逆不道,尽说老师的坏话。上次他说想把物理老头的头当排球练练,最后在班上传得沸沸扬扬,弄得物理老头也有所耳闻,一状告到班主任那里。最后,事情以赵程遭尚班一顿修理而告终。
进去之后,王主任单刀直入,直截了当地问赵程:“星期五下午发生的斗殴事件你该不会再否认吧?”
赵程一脸茫然地站在哪里,说:“什么斗殴事件啊?主任你可别乱把罪名往我头上扣啊,虽然我以前是调皮了点,但我早己悔过自新了。星期五一放学我就回家了,我爸在家等着我去姥姥家呢!”
但据我所知,他的姥姥早就追随毛主席去了。
王主任怒吼一声:“你还装!”这一声吓得赵程不轻,他心底暗暗想道:当时我要有她这气势,那受伤的肯定不是我了。整一个河东狮吼啊!杀伤力可不容小觑。可惜,这是门耗内力的功夫,没有三四十年的根基根本想都别想。
王主任续而又温声和气地说:“只要你说出还有哪些人参加了此次斗殴事件,我保证不会给你十分严重的处份。”赵程在心里想道:哼,没有十分严重也有九分严重。王主任现在是软硬兼施,双管齐下。那神态,估计,抗日时的鬼子就是这般威逼利诱我们的战士的。而且还不排除她有对赵程使美人计的嫌疑。
赵程死活就是不承认。
那王主任气败急坏,叱道:“你这油盐不浸的家伙,还不承认,那你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赵程一听她提到他的头伤,气便不打一处来,但又不好发作,便故意漫不经心的说:“骑车不小心,撞在路灯杆上了,怎么了,不许么?”
王主任说:“迟不撞早不撞,偏是出了斗殴事件的同时你头也撞灯杆上了,撞得可真及时,我看你是撞鬼了。”
赵程说:“王主任,这就是您不对了,有些事就还真这么巧,这叫择日不如撞日。难道我每天出门前还要给自己卜上一卦,哪天可以撞灯杆,哪天不可以撞。再说如果我要真有这么准,那我不也举一旗帜,招摇撞骗去了。那生意保证比那些什么王半仙,赛神仙的红火。”赵程特意把那王半仙中的那个“王”字读成重音,然后对王主任察颜观色。
王主任此时已是怒火中烧,再听赵程暗中骂她臆断有无,更加怒不可遏,但又无法从赵程身上找到突破口。俗话说,死猪不怕开水烫,赵程现在就是一死猪,任王主任你用100℃还是200℃的开水来烫,他就是不怕。再在他身上耗下去,也无济于事。
于是,赵程昂首阔步地走出主任的办公室。
但是,第二天升国旗的时候,王主任在国旗下讲话,揪出了上周五斗殴的一伙。新学伊始,就出现严重有损学校形象的斗殴事件,主任虽不是新官,但我们是新生啊,肯定是要放几把火,烧一烧我们这莨莠不齐的野草。用书面一点的话说就是杀鸡儆猴。显而易见,我们都是一群不安份的猴子,而赵程和黄毛那几人就是一群可怜被宰的鸡。
结果可想而知,黄毛他们记了一次过。赵程更是因为顽固不化,死不承认而记了一次大过。他后悔得要命,说:“早知道最后还是逃不出法律的制裁,那我还不如坦白,把你们全都招出来,争取宽大处理。”
我笑说:“你可别摊上我,我那天可不在现场!”
赵程说:“嗯,那也是,大不了我就说你是背后策划者,我们只是被你蒙蔽了,受了你的利用。”
张乐说:“你都已经背了处分了,就别说这些不着实际的话了。要不,我请你们去撮一顿,算是我对你的补偿了?”
赵程笑了,是不太正常的笑容。他说:“张乐,我可是等你这句话好久了,你他妈的终于也良心发现了啊,头可断血可流,但流了不能白流,可是要补回来的!待会儿猪血,鸡血,什么血都给我上,老子要以形补形。”
张乐说:“没问题,你们还吃不垮我呢!对了,叫上刘磊还有李小洋。”
赵程看看张乐又看看我说:“要不,也叫上浩子和阿飞。”我没出声,张乐说:“那都叫上吧!赵程这小子今天是要放我的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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