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撕掉了钱包里留了许久的照片。或许是自己一直心存妄想。所以也就认为总有一天那希望会变成真的降临在我身上。可是。错了。真的是错了。错得连我自己都要可怜自己了。
荣和素知道我在良乡之后。一个劲地骂着。她怎么那么傻。她怎么那么傻。
我也想弄清楚。我为什么可以这么傻。可以傻到这种地步。
凌晨两点十七。三点四十五。六点零七。七点十九。八点零九。
睡了又醒。醒了又迷糊过去。
零碎的梦境。荣哭着跑远。我和素追了上去。
荣说她要退掉家里为她准备的亲事。泪流满面,恍惚记得竟带着墨镜。墨镜下是她憔悴的容颜。我与素在一旁,不知作何言语来宽慰她的伤心。
梦境只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便断掉了。七点十九到八点零九的过程。我拿起手机拨通了荣的电话。她的声音很清醒,这让我惊讶,难道她一夜未眠?未等我的疑问出口,荣便让我在东关站等她。之后挂了电话。
我受不了这小旅店的气味,再无念想入睡。起身整理走到马路上。
很久没有在早八点的时候呼吸过新鲜的空气,感觉整个人精神抖擞。很是欣喜。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后,看见不远处驶来了917路公交,天桥——韩村河。我决定去七里店等荣。
(二)
公交车里。很暖的暖气。每个人都没有惧怕寒冷的表情。好像都忘记了窗外正是寒冬来袭。我依然选择靠窗的座位。昏昏欲睡。
那些熟悉却已远去的站名。一遍一遍将我的记忆唤醒。不愿再想。只因没有任何意义可言。他已渐渐淡出了我的生命,再多想又能有何后续呢?没有。
昨晚下班后,看见手机里数条短信以及数个未接来电。是铭记于心的数字。我按了回叫,传出来林俊杰的彩铃声。有些焦灼的等待。在林俊杰唱到“无法深情挽着你的手……”时,电话里传出他沉稳的声音。一时间,我竟不知如何开口。倒是他,感觉像是收放自如。爱时,可以将你抓得很紧;不爱时,可以将你遗忘彻底,甚至再无提及。
他说:“是小月吗?我在东关等你,你多久时间能过来?”
他总是这般,一切大局似掌握于自己手中。而我,总是无法拒绝。连一个“不”字,都难以启齿。与他断断续续相好半年,总是像个只听不说的哑巴一般,做着他所喜欢的事情。而我拥有的心情,他许是这今生都无明白之日。
“你等我半个小时,我将自行车放回。”
仓促成行。
一路上我都怀揣一颗激动的心,很难平复。数月未见,不知他变成何样,不知他是否还会有以前的温柔相待。手机不停震动,是另一个他的短信。我无法言说什么,只有关掉手机。
52路。平乐园——北京西站。我只知道在西站往石家庄方向有去往东关的顺路车,可以便宜一些路费。
公交车驶过天安门。寒夜里依然有不少人在广场间穿梭。繁华的夜景在突显出这个城市的大气。可又有谁能明了,那些人隐藏在这城市繁华之后的落寞。
一个小时四十八分钟。我站在了西站北广场。身上除了一张公交卡外,无任何值钱之物。很多次,我总是这般不顾一切地为他奔赴,从不去想这不顾一切之后我会承担的后果。去往东关的车在南广场。我步行过候车大厅,不作停歇。十五分钟后,我站在了南广场的出口。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惊觉自己忘记了正确的路途。问及几人,得知还有二十分钟的路程,才能到达他所说的高速公路的入口。又开始行走。
辗转半个多小时,终于坐上了去往东关的车。开机。手机依然震动不停。是另一个他的怨怪。
我拨通他的电话,传来的却是陌生的声音。问及,才知是他一个弟弟。说在东关入口等我前去。我疑虑他去了哪里,但未出口,只是应允。
途间与司机闲聊打发无聊,一颗激动不已的心也渐渐平稳。
二十多分钟后,东关入口,一个男生站在路口焦急地张望。应该就是他派来等我的人。我下车,他给司机车费。待一切完成后,我开口道出自己的疑问。
“你哥呢?他怎么不来?”
“哦,哥他那边有几个客户在谈事,叫我来接你,让你找个旅店等他。”男生有些闪烁的眼神,让我心里的不安扩张起来。我拿起手机欲拨通他的号码,却被男生阻止。
“嫂子,你别打他电话,他让我安排你住宿,你就别为难我了。”
这一声“嫂子”叫得我的心思摇曳。可我仍想听听他的声音。
电话接通,他急促的声音。
“你让亮子接电话,快。”
感觉他像是要隐瞒什么,我在一瞬间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便与他僵持着,大声喊着“不让”。他依然重复着一句话,我依然与他对峙。终于,他将电话切断。我的眼泪没有任何预兆地溢了出来。亮子在一边不知所措,手中拿着一瓶给我买的果汁。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何等可笑。
“亮子,我们去看房间吧。”
身后是一排小旅店,门口一律挂着昏暗的灯。无可选择,我走进了中间的一家。
冗长的走廊,以及暗光沉沉撞击着我的眼和心。像是电影里那些贩卖毒品的处所,夹杂着男男女女的嘈杂声。亮子在门口登记,我站在走廊的转角处等待着。老板拿着钥匙走向我,然后打开最里面的一间房门。
一张双人床,一部电视机,一张沙发,一个桌子。最里面的墙壁上有一个通风窗户,被一张周渝民的海报遮挡住了。很简陋的环境,却也只能将就此地了。我将包放在床上,看见床单上有很多发丝。心里涌上一股恶心,硬生生被我压了下去。亮子替我打点好一切,便说要去他哥那里汇报一下情况。刚站起身,他的电话响起。我无意偷听,但对方声音太过刺耳,也太过熟稔。是一个女生,在质问亮子。
“亮子,刚给你哥打电话的女生是谁?”
“没谁啊。”
“我听见了,她是谁?”
“哦,她是我媳妇,我跟她闹矛盾呢,想让哥帮着调解来着。”亮子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房间外。一瞬间,我明了所有。只是可笑,我何时变成了亮子的女友。
我打开电视机,闪烁不定的画面,我只是想加注一些声响,让这空间显得不那么凄然。
亮子折回房间,见我在看电视,便对我点点头挥挥手关上了房门。
手机显示时间,已到了凌晨零点。他却依然未出现。
敲门声突兀响起,我高兴地站了起来去开门。打开却是亮子的脸。他一脸尴尬地站在门口,欲说却无言。我对他摆摆手。又坐回了床前。
“嫂子……”
“不要叫我‘嫂子’,我承担不起这个称呼。你也不用说什么了,我都知道了。我就当是换个地方睡一觉。你走吧。”我有些无法接受,便下了逐客令。
亮子一脸心疼地看着我,而我仍然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里的情情爱爱。手里握着遥控器,一脸木然。亮子抽了一根烟,便起身离去了。关门之前,亮子让我早点睡觉。
“哥已经回去了。”
(三)
他只是再一次将我欺骗了而已,也只是再一次将我一个人遗落在无人知的角落里而已。
可,我又不是第一次这般为了他奔赴。自然而然,体会不到再多心伤的感觉。
只是有些可怜他,活得那么累。亦爱得那样虚假。
(四)
看见荣有些疲累地站在马路对面,我奔至她身边。做好充足的准备任她数落,她却只有些心疼地一笑。我说我饿了,她便带我坐进了路边的一个小店内。
鸡蛋汤。暖进心里。
荣说她早上五点才入睡。梦里似大片空白,又似充沛风景。双眼下深深的黑眼圈足以证明她所言非虚。她说她每天都要诅咒那个男人一遍,我笑着应允,最好回去扎小人。
而后我们开怀大笑。但,彼此深知内心里藏着无尽的伤。那些已经成为疤痕的伤口,刺疼我们的眼,也刺痛我们的心。只是如今,已经渐渐遗失了那份最真的心情。
917专线,良乡伟业家园——天桥。右边三个座位,左边两个。
我和荣走到了倒数第二排空置的三人座里。我还是靠窗。
有一句没一句闲聊,很快我便沉睡梦里。之前发生的一切,让我的所有都疲惫不已。
荣提到对现在感情的恐惧。只是那已成为过去的心情,如今感觉没所谓非君不可。
两人在一起,亦从最初那种新鲜刺激兴奋高昂的情感里退了出来,变作如今沉稳内敛平定淡然。
见过她的男友。有很好看的嘴唇。一双含情的眼睛。单眼皮帅男生。说话总是一副很认真很谨慎的模样,让人不敢与其开出玩笑声来。戴一顶黑色的毛线帽。会替荣背很重的背包,会牵着荣的手,会抱着荣给她冬日里的温暖。就这样看着,叫人好生羡慕。
他在我开玩笑说出没有男友急需相亲的话后,很认真地说要介绍给我一个男生,把我吓得不轻,连连摆手。他竟还拿出电话拨通那男生,还好是关机状态,否则不知我要出怎样的糗来。
关于我执着的爱,荣一直不知如何言语。只是在我冒傻的时候,不停地怒骂着我。可我知道,她只是出于担心和心疼。很多时候,都是她陪伴着我一同面对那些强力的打击。
很想带荣去看往高坪那条日光下的马路。以及那清澈的蓝天和白雾环绕的山岭。她一定会爱上,也一直想给她很多很多温暖。没来由。
我们一直相知相惜。相互温暖着彼此冰寒的心。我们受过相同的伤害,爱上过性格极为近似的男人,也做过同样的逃离决定。
荣一直想去凤凰。我们曾约好于一个五一假期一同作伴前行。可因种种原因,最终没能成行。
(五)
十一,因太过想念家人,也太过想念家里的小吃。坐上了西安到吉首的列车,同行的有薇薇和她男友。经过二十多小时之后,我终于踏上了熟悉的土地,带着自己最好的朋友。
一直以来都想将自己所认为好的东西推荐给要好的友人们,然后让他们能与我产生共鸣。果不其然,薇薇在吃到家里的小吃之后,便欲罢不能。
妈妈和爸爸都很喜欢这小两口。一个劲地在我面前说,这次交的朋友真不错。然后妈妈还提到在艺校时众多好友中的其中一个。只是我与她,早已天各一边,不相为谋了。
带薇薇去了凤凰。她照了很多照片。我们在沱江的木船上,感受着迎面的微风。惬意的享受空灵的气息。如果生命能够一直这般惬意地进行,那些繁复的情绪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六)
我很庆幸,在发生这么多事情之后,仍然有这些人陪伴在我身边。
最感谢的莫过于另一个他。只是,我们彼此都不知将对方安置于怎样的角色故事里,很是茫然地存在于彼此的生活。结果是怎样,谁也说不清。
关于那个地方,我不想再提及它的名字。只是让我无法再去回想再去思考的一个地方,我在怀念它的同时也深深厌恶着那里面的一切虚情假意。噢,不要以为我是指的自己的遭遇。不是,绝不是。我看见那些个假装着沉稳伪扮着淡定自认为看破红尘的人们,就全身如坐针毡。唯一能做的只是将鼠标移到浏览器最右上的角落,一个红色标志,然后点下。
世界,终将是一片安宁。不是没有了谁,就过不下去。也不是少了谁,就不会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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