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发展与语言发展密切相关,任何一个民族的音乐发展都与语言发展相互对应。不同民族、不同地域存在着不同的民间音乐。但在现如今的社会发展形势下,受到多方面因素的影响,人们对于流行音乐过分追捧,无形中忽视了民间音乐的传承,导致民间音乐面临消亡的危险。所以,保护并传承民间音乐成为音乐领域最需要关注的问题。本文从民间音乐的本质进行深度分析,立足方言学视角研究民间音乐的传承,从而正确认识民间音乐传承中的方言学,为民间音乐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依据。
一、安徽民间音乐与地方方言
安徽地处江淮之间,省份面积不大,但文化区域较多,方言种类多元。由北至南,以淮河与长江为界,按照文化习惯、方言、地域特色等可依序划分出不同的文化区域,且各个地域的人们交流方式、性格特征各不相同,进而形成了不同风格的安徽民间音乐,将安徽民间音乐的方言渐变性、交融性、复杂性等特质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由此可见,安徽民间音乐作为我国民族音乐的重要组成部分,有着十分重要的历史文化研究价值。并且,其与地方方言的关联十分紧密,一定程度上为方言学研究工作的深入开展提供了依据。笔者为深入研究安徽民间音乐传承发展中的方言学,在此部分主要从安徽民间音乐的体裁、地域等方面分析安徽民间音乐,初步点出安徽民间音乐与地方方言间的关系。而后基于民间音乐传承与方言学发展“一体两面”的关系,为接下来的安徽民间音乐传承发展探索可行道路。(一)按地域分类
严格来说,安徽民间音乐不是有特定表达内涵与表达特征的民间音乐,且未形成系统性民歌体系。因此,按照地域进行安徽民间音乐分类,主要包括江南地区民间音乐、皖西地区民间音乐、淮北地区民间音乐、江淮色彩地区民间音乐以及皖东地区民间音乐。[1]其中,江南地区的民间音乐常表现为抒情优美风,演唱以悠扬流畅为主,如《金色的日子好春光》《唱起山歌乐呵呵》。皖西地区的民间音乐常表现为高亢嘹亮风,演唱以高昂振奋为主,如《慢赶牛》《挣颈红》。淮北地区的民间音乐常表现为朴实粗犷风,以花鼓灯灯歌最为人熟知。江淮地区的民间音乐则多为混合色彩风格,以舒城山歌、巢湖民歌等为代表。(二)按音乐体裁分类
按照音乐体裁进行安徽民间音乐分类,主要包括:号子、山歌、小调。[2]号子的表达多是民谣及谚语,是寄情于身边的人和事物所产生的即兴演唱,结构较短,对仗工整。因而,号子的唱词常用方言衬词,演唱起来平稳流畅。山歌的表达则常分为两类:其一是山区山歌,其二是平原山歌。受到演唱地点的影响,山歌演唱大多嘹亮,在皖西、皖南、皖东以及沿江一带十分受欢迎,淮北地区的山歌较少。小调则结构周正,唱腔婉转,多用于叙事,整体曲调平稳悠扬,在同一小调中常常同时包含喜怒哀乐等情绪,通过歌词娓娓道来,可塑性极强。在早期,安徽民间小调主要表现形式为姑嫂二人,一人负责击鼓,另一人负责敲锣,二人同时口唱小调,花鼓小锣还会视情况作为伴奏乐器融入其中。一提及安徽民间小调,大部分人都会想到凤阳花鼓。尔后,随着安徽小调的不断发展并优化,黄梅采茶调也逐渐得到越来越多人的关注与喜爱。但需要注意的是,黄梅采茶调与黄梅戏(湖北地区)完全不同,切勿将二者混为一谈。代表剧目有《私情记》《告堤霸》等,贴近劳动人民的真实生活,直至今日依然有受众、有市场,是真正意义上属于人民群众自己的民间艺术,直观地体现出地方特色。(三)按特色地方戏分类
1.黄梅戏安徽民间音乐还包含许多知名的地方戏,最具代表的是黄梅戏。即便大部分人不了解安徽民间音乐,也一定或多或少地听过黄梅戏。其在安徽徽州、池州以及安庆等地区十分流行,是安徽民间戏曲音乐的重要代表之一。[3]从黄梅戏舞台语言可以看出黄梅戏与安庆地区文化的渊源关系,明确其从独角戏、二小戏、三小戏发展而来的演变轨迹。以安庆方言理论为基础也可以发现,在黄梅戏唱腔中,安庆方言发展对黄梅戏的传承影响极深。黄梅戏演唱语法句式对安庆方言的运用主要体现在:疑问词构成、助词用法以及倒装句用法。以《夫妻观灯》为例,王小六:我从该(街)上来。王妻:你在该(街)上可看到么东西摘?普通话表达疑问的“吗、呢、啊”,在安庆方言中多用“么、可”替代。[4]安庆作为黄梅戏发源地,不但依托安庆方言促使黄梅戏飞速发展,还以其方言活泼新颖的一面,使黄梅戏在其他地区逐渐发展,促使安徽民间音乐整体向前迈进。
2.花鼓灯舞
花鼓灯舞在安徽淮河一带十分流行。歌词主要使用一些具有地方特色的口语词。因而,其传承极具口语性与地方性,相当受到劳动人民的追捧。[5]在花鼓灯舞中使用的方言性衬字、衬词、衬句,也成为花鼓灯舞传承的主要特色。如常见衬字:咿、呀、哎、哦、哪;常见衬词:哎呀、嗨呦、咳呀、是那个;常见衬句:哎哟我的妹妹呀、咿呀咦嘚呦等,都是通过地方性衬字、衬词、衬句的运用,发挥凑足音节的效用,使花鼓灯舞传承口语化、氛围化、互动化。[6]以《小拜年》为例,“正月初一是新年(哪)(小郎子来嘿嘿),梳洗(个)打扮(亲人呐),来拜年。”此处借助“哪”“小郎子来嘿嘿”“亲人呐”等渲染情绪,凸显特色。
3.凤阳花鼓
凤阳花鼓主要流行于安徽滁州,也称“双条鼓”或“花鼓小锣”。其最初的表现形式主要有两种:唱门头、坐唱。后随时代的发展不断进步,凤阳花鼓从早期的“双人对唱”逐渐发展出“对唱对舞”“群唱群舞”“领唱领舞”等形式。[7]切实做到基于方言应用的歌、舞、剧三者合一。所以,凤阳花鼓运用的衬词受地域与方言的影响。以流行于长江以北的《凤阳花鼓》为例,其衬词主要为:哎哎呀、得儿郎当飘、另当等。而主要流行于长江以南的《打花鼓》,其应用的衬词则多为“那么、呢、喂、嘿、呀”等。虚词夹在实词之间,旋律活泼,生动自然,词曲配合上更是有“一唱三叹”之感。
4.庐剧
在安徽合肥一带流行的民间戏曲音乐主要为庐剧,也称“倒七戏”。拥有200多年悠久的历史,以花腔、主调为主要唱腔,表现形式多为演唱。以皖中江淮地区方言为基础,在表达上多为情感故事的展现。随着庐剧对音乐、舞美、表演等进行创新融合,庐剧的生活气息更加具有乡土化特征,契合皖中江淮地区的人们生活、交往习惯,一边言情,一边言志。语调声调除阴、阳、上、去四声外,还加入了多个入声字,自成调类,平仄相合。
5.徽剧
早期徽剧常被称为“二黄调”或“徽调”,后经对汉剧、昆腔的改良,逐渐发展成为“京剧”。因而,徽剧的唱腔包括高腔、乱弹、昆曲三类。演唱讲究对称,强调排场,对于演唱者的着装要求也事无巨细。分析徽剧传承下的方言学,就自然需要走近最初之时的“徽州腔”与“池州腔”融合,正确认识“徽池雅调”。以此为基,一步步随着徽剧的创新发展,将其对各民间曲调、小调、昆曲等的声腔融合有深层认知,感知其背后的特色方言文化。
二、方言学视角下的安徽民间音乐传承保护机制
(一)传承性
我国社会经济不断发展,人口流动加速,而人口流动形势带来的最直接后果就是方言功能大幅衰退。普通话成为人们沟通交往的主要工具,与安徽民间音乐传承紧密相关的方言发展自然深受影响。相较于保护传承民间音乐,年轻人愈发倾向于流行音乐,不但不会在日常生活中使用方言,感知方言,甚至不由自主地排斥方言文化。因此,方言影响力日渐消亡,民间音乐文化传承逐渐削弱,传承形势窘迫且严峻。[8]鉴于此,为保障方言、民间音乐持久传承,政府相关部门需担起传承性保护职责,对部分被列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安徽民间音乐,以及尚未入选的安徽民间音乐加以保护,专门拟定传承保护方案,并付诸实践。(二)研究性
安徽民间音乐由多个不同地域民歌组成,一方面承载着安徽人民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无限期望,一方面体现出安徽人的特色审美追求,研究价值不容小觑。因此,分析安徽民间音乐传承中的方言学,自然需要立足研究性视角逐层展开。首先,要厘清安徽民间音乐的语言研究价值,将方言视作语言研究的关键内容,基于安徽民间音乐与安徽当地方言的吻合姿态,对安徽民间音乐中的方言分区研究。其次,分析安徽民间音乐的研究价值,除了上文对歌词、唱腔所采用的方言研究外,还要从旋律、节奏、音色等方面,完成安徽民间音乐方言文化的拓展性研究保护。最后,明确安徽民间音乐的民俗研究价值,打破大众“民歌难登大雅之堂”的误解,肯定安徽民间音乐展现的质朴民情、习俗,确保安徽民间音乐方言的艺术化反映。(三)市场化
严格来说,安徽民间音乐保护传承一方面要依赖政府的资金支持与政策扶持,一方面也要依赖传统文化本身的市场化转向。[9]使安徽民间音乐以面向实际受众为主,通过市场化完成保护传承的资金筹集,并建立科学的保护传承机制,为安徽民间音乐的传承发展提供保障。要尽可能地挖掘安徽民间音乐的商业价值,确保安徽民间音乐传承与时代发展“接轨”,进而实现保护目标,使安徽民间音乐在方言学应用理论视角,依托市场又回归市场。如,安徽省内自然风光与文化遗址数不胜数,安徽黄山、大别山更是具有深厚历史文化底蕴的知名旅游胜地。相关人员只要将旅游业与安徽民间音乐传承进行互融,在旅游景点安排能体现方言特色的安徽民间音乐表演,如凤阳花鼓、徽剧舞台、黄梅戏等,就可以潜移默化地使人们接受安徽民间音乐的熏陶。当人们回忆旅游过往,安徽民间音乐也能成为其抽象情感留存的一道“亮丽风景”。甚至,一定程度地对方言文化产生兴趣,加入安徽民间音乐传承的大家庭。(四)现代化
通过研究方言学,进一步思考安徽民间音乐的传承,人们不仅可以对安徽民间音乐有深入的了解,使民间音乐作为一种独特的语言韵文,借助流畅的韵律,助推地区方言传承,还可以让聆听者通过艺术化呈现方式感受方言学与音乐文化融合的魅力,对民间音乐文化产生好奇。同时,以现代化视角重新定位、传承方言,学习方言,让老一辈艺术家有机会推动安徽民间音乐的发展,真正将安徽民间音乐的精髓传承给下一代。例如,以现代化手段、多媒体设备为安徽民间音乐传承探索可行之路,整合地区方言资源库,建立民间音乐数据平台,为方言发展提供土壤。使方言在新时代文化环境下,随着新媒体与新技术的不断发展,自然而然地走入人们的视野,实现方言资源新渠道回归,契合人们的精神需求、审美需求,让安徽民间音乐重新激活,借助大众的力量传承发展。(五)教育化
如上文所述,安徽民间音乐与方言发展是一体两面、相辅相成的关系。极具地方特色的方言不仅为安徽民间音乐赋予了独特的生命力,还使安徽民间音乐具备民间音乐区域化的特质,因而,对于安徽民间音乐的保护与传承从某种角度而言,也是对方言的保护与传承,需要相关人员通过“教育化”途径,为安徽民间音乐传承发展助力。具体而言,即安徽省各级教育职能部门及教育机构从地区文化发展的视域切入,对安徽民间音乐采取针对性、开放性的互融及保护措施。首先,对高等教育来说,在安徽省各所高校开设以专门鉴赏安徽民间音乐为主的公共课程,创建以安徽民间音乐为核心的校园社团组织。其次,对于普通教育来说,学校发挥组织带头作用,在所属区域积极开展安徽民间音乐进课堂活动。例如,有的小学灵活增设以引导学生感知凤阳花鼓为主的人文艺术课程,通过音乐活动与音乐课程相结合,让学生从小就接触民间音乐,走近方言艺术,完成隐性的民族文化传承。三、结语
综上所述,安徽民间音乐传承与方言发展共荣共生。民间音乐是方言学的重要呈现载体,方言是民间音乐艺术的主要特征。立足方言学研究视角,深层剖析民间音乐传承,是新时期我国民族音乐发展的大势所趋。基于方言发展在近年来的功能弱化现象,要正视民间音乐传承与方言发展共同面对的生存危机,重点从安徽民间音乐传承下的方言学研究角度出发,分析二者相互依存、一体两面的关系,有针对性地提出适合安徽民间音乐研究性、市场化、教育化保护传承的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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