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李明聪，湖南绥宁武阳人，系中国散文学会、中国诗歌学会、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迄今发表文学作品800多万字，作品见于《诗刊》《星星诗刊》《散文选刊》《山东文学》《鸭绿江》等刊物，出版《李明聪文集》等7部作品集，主要作品有中、长篇小说《工作一星期》《漂浮的云》《漂浮的圆》《举报》等，作品曾入选湖北《中学语文》等。
生命之上
正月十二是老大胡绍军的生日，今年老大满五十八周岁，本想如往年般喊亲朋好友好好热闹一番，无奈新冠肺炎疫情导致人人自危，谈虎色变，在突如其来的疫情面前，大家深深体会到了病毒的可怕和生命的可贵。于是乎，大家都纷纷宅在家里，不敢出门。
老大胡绍军，本是湖南慈利人，因为缘分，来到绥宁工作，实属不易。本来这辈子是无缘相识的，只因他娶了我小学的同学元桃为妻，所以就有幸成了朋友。而且，随着交往的加深，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有着如兄弟般的情谊。老大最大的特点就是为人豪爽大方，而且很有才气，在新闻战线工作，每年发稿的数量和质量在整个宣传系统无人可比。老大为人随和，从来不摆架子，刚从大学毕业那会儿，我分在县城长铺工作，经济拮据，也没有多少熟人和朋友，于是时不时地到老大家里玩耍，吃饭。每次到他家，他都好酒好菜招待我们，我和民开、生跃、建勇、刚坤等人是去得最多的。关系好了，有时他家里没有好酒好菜预备，他就拿出自己配置的补酒、药酒和坛子里的酸菜招待我们，炒个花生米、小豆子，便有了上好的“下酒菜”，我们总能吃得有滋有味，喝得兴致高昂。酒席上，老大总是喝酒最多，也最会说话，劝酒最为有力。因此，在他家里我们度过了无数开心的日子。老大还是一个模范丈夫，虽然工作忙，但他主动把煮饭、炒菜、洗衣、扫地等家务活全包了，对老婆更是疼爱有加。为此，我们这些有着大男子主义倾向的哥儿们常常“笑话”他，他总是笑笑，从不辩解，或许，在他看来，能把老婆小孩照顾好，能把家庭经营好，就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幸福。记得我们几个谈对象的时候，老大也时常帮我们出谋划策，到处物色人选，甚至还多次给我们送信、找人，真是比亲兄弟还亲。老大还有一个最大的爱好，就是买彩票，几十年从不间断，几乎天天买。当然，在这上面的花费也相当多，但很少听说他中奖。有时偶然中了一个小奖，他就有了由头，喊我们到一起庆祝庆祝，免不了又是热闹一番。我们问他：“你花这么多钱买彩票，值吗？”他每次都是笑笑，说买彩票不要总图发财，中了当然好，不中也不要耿耿于怀，灰心丧气，这是一种爱心行為，有能力献点爱心也是好的。平时，只要袋子里有钱，老大从不吝啬，总是主动喊我们到酒店或家里聚会喝酒，手头宽松的时候，就多叫人来个大聚会，手头紧的时候，就少叫人吃点快餐，大家总能喝得尽兴、愉快。有时，在店里吃饭也有朋友抢着买单，老大从不允许，还会“骂人”。就是口袋没钱，时间久了，老大就是赊账或使用信用卡透支，也会请弟兄们一聚。正是因为老大是这样一个豪爽之人，有能力，有气度，有人缘，加上年龄也比我们大十来岁，所以大家都一致尊称他为“老大”。
今年正月十二这天，我到办公室之后，早早地给老大发了微信，祝老大生日快乐。往年这个时候，我们一千人都会给老大拜年，顺便给他过生日，每年这天都是聚会热闹的大好日子。但今年却因为疫情的原因，没有谁主动联系。上午十点，老大给我打来电话，说今年生日没有请任何亲朋好友，要不咱俩聚聚。我说，现在是特殊时期，聚餐喝酒还是免了吧。老大说行，那就过段时日等疫情过去了再聚。上午十一点半，老大再次给我打来电话，说到县农贸市场买了二斤牛肉，准备搞个干锅，中午聚聚，就我们俩人。我问他老婆不在家吗。他说，元桃作为卫健委的应急办主任，现在疫情防控很紧张，她不到晚上十一点，一般很难回家。我说那行，我作为众兄弟的代表，今年好好给你庆生，但我酒量差，喝酒你不能强求，如果你喝不尽兴也不要怪我。老大说好。
老大果然是厨房好手，我十二点赶到他家，牛肉干锅就做好了，而且还炒了一个鲜香菇、一个花生米，我们俩人吃，可谓绰绰有余。我拿出自带的一瓶五十三度的泸州醇白酒，对老大说，今天我们俩一共喝半斤就好。老大说行。接下来，每次老大倒满一杯，我倒半杯。我郑重向老大宣布，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俩就按二比一的比例喝酒，老大说好。也许是当天高兴，要是以前，他不会这么爽快地答应。我们俩边喝边聊，一个小时左右，一瓶白酒不知不觉就被我们俩喝了个精光。喝到尽兴处，我不自觉地想起唐寅的《桃花庵歌》：“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折花枝卖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事，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焕然间，仿佛置身桃花仙境。酒过三巡，老大也特别兴奋，拿出电话纷纷打匡勇、明苗、田坚、于戈、四娥、月香、小华、林生等人的电话，互相问好并祝贺新年，前前后后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看着老大微醺的样子，我也特高兴，因为我酒量虽差，但当天终于不辱使命，能把老大喝高，在我看来，在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我是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记得克伦威尔曾说过：友谊之光像磷火，当四周漆黑之际最为显露。是啊，生活中，总有些瞬间让我们感动。在死亡面前，有的人毫不犹豫地把生的希望留给别人，把死的威胁留给自己;在享乐面前，有的人悄无声息地把安逸留给别人，把痛苦留给自己;在困难面前，有的人义无反顾地把幸福留给别人，把辛劳留给自己。这些令人触动的片段，这些充满温馨的情谊，我们无法预定也无法奢求，虽然只是弹指一挥间，但它总是在不经意中触动我们的心灵，让我们为之感动，为之落泪，为之铭记，为之珍惜。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从老大家回来的路上，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句话：人生难得一知己。诚然，人的生命是可贵的，但人生难得偶遇的爱情、友情、亲情，却常常在生命之上。
那年
那年，雨是浪漫的
因为一朵一见钟情的云
我的梦被彻底惊醒
那年，雨是彩色的
为了一个童话世界
我把自己埋进沃土
那年，雨是温馨的
为了追赶一缕彩虹
我在梧桐树下奔跑
那年，我把怯懦的伪装脱下
明目张胆地表白
让我欣慰了一辈子
梦中的你
你从天上来
因为一缕彩虹
你从地下来
因为一泓清泉
静静地等待
等待你生根发芽
等待你开花结果
我的心常常充满涟漪
这是一种久违的荡漾
让人温馨，让人缠绵
我知道
你永远都是我的
不仅仅因为似曾相识
还有暗恋、跳跃、注定、缘分和痛
相思
小鸟叼着一颗相思豆
告诉我
在有月亮的晚上，你会与我相约
我把这个秘密
悄悄告诉了月老
告诉了春天的花蕾
从此
我的思念，比月老的红线还多
我的祈盼，比春天的鲜花还美
明天，因你而美丽
冬天总会过去
我在这里等你
等你赏花，等你看星星看月亮
明天，因你而美丽
我始终笃信
残缺的桥，因你而成为另一道风景
丢失的羽毛，因你而充满神秘色彩
铁质的心，因你而消融
在你面前
我不再是一颗普通的葡萄
我早已成为一杯葡萄美酒
枯黄以后
一棵树已经很久没绿了
它再也抬不起头
当人们确认它彻底枯黄以后
从此便走向奉献之路
一根梁，一张桌，一条凳
一把柴，燃起熊熊烈火
我相信
它一定是快乐的
就如同你我的爱情
虽然已遥远
但在三十年前的今天
在小溪旁
在那個晚霞满天的黄昏
我们赤着脚
快乐地追逐蝴蝶
然后，紧贴石头
仔细倾听对方的私语
“我要和你在一起，永远永远地在一起”
想起多年前的桃花
想起多年前的桃花
不仅有花
还有一个人
一个名字中带桃的人
想起多年前的桃花
不仅有美
还有一种爱情
酸涩而懵懂
想起多年前的桃花
依稀望到一个影子
在春天的镜里
面带微笑，款款而来
想起多年前的桃花
我的浪漫无处可藏
而现在
却常常世俗而慵懒
想起多年前的桃花
不禁泪水涟涟
感怀的，除了离别
还有如雪的白，如粉的羞
思念的风
信使做的风
会有你的味道
抓住一张张思念的旧照
我不会放手
一根根曾经的救命稻草
我再不会斤斤计较
把一个漂流瓶
放归大海
任其没有方向地四处游荡
我坚信
比时光更久远的
是我对你痴痴地念，傻傻地等
醒来
我会是一片落叶
你踩一次
我痛一次
你踩一次
我喜一次……
秘密
你我的约定
曾是最高的秘密
因为有缘无分
这份秘密
几十年尘封不动
只有风儿知道
你我都在坚守
无谓地坚守
没有期限地坚守
没有任何意义地坚守
直到老去的那一天
秘密才在笑容中
轻松绽放
可是，除了你
没有第二个人想知道
相会
没有约定
却常常相会
不只在梦里
还有童年的那条小路
还有
那条漂亮的连衣裙
和你如花的笑容
聚散
在我与你分开之前
日子是安静的
充满温馨与喜悦
在我与你分开之后
日子是漫长的
充满思念和牵挂
一样的日出与日落
因为你
总能看出不一样的风景
一天一年，一生一世
我们站在围墙内外张望
却总看不见一双眼
你思念的人，在夕阳下等你
身边的生活
也不全是苟且
也不全是凑合
那一道闪电
就能给我们以灵光
月亮上有嫦娥
庙前有月老
还有牛郎织女相会的鹊桥
都能给我们以联想
这个世界也不全是无奈
有鲜花，有阳光，有小溪
还有你思念的那个人
正在夕阳下等你
等你带她去远行
浪漫地毫无顾虑地
去描绘你们多彩的世界
属于你们两个人的世界
不必说与别人听
很多话
比如你的忧伤
比如我的隐私
比如桃花树下的初吻
比如我们相识相知的缘分
不必说与别人听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悄悄话
这是我们共同的财富
与别人无关
别人也没有兴致知道
说了
只会让人看低你
曾经
曾经
我很想你
一整张的信笺
都是你的名字
曾经
我很爱你
爱你的娇羞
爱你的气息
曾经
我很恨你
恨你的不近人情
恨你无缘无故地离去
曾经
我很迷醉
忘了你是谁
忘了我是谁
曾经的你
昔日的柔情还在
岁月的誓言还在
傾诉的石头还在
相拥的树木还在
不在的
是懵懂的初心
是孤独的期望
是纯洁的表白
是相依的牵挂
你是我的唯一
你是我的唯一
只因你已超越了三界
占据了我记忆的中枢
这里有鲜花，有美酒，有阳光
也有小草，有污垢，有黑暗
这里百花盛开，这里万象更新
这里没有因果更迭
你是我的唯一
没有为什么
爱的四季
在春天
因为你的爱
我觉得处处是鲜花
在夏天
因为你的爱
我觉得浑身活力四射
在秋天
因为你的爱
我觉得遍地是黄金
在冬天
因为你的爱
我觉得世界洁白无瑕
因为你的爱
一年四季
寒冷的不再寒冷
丑陋的不再丑陋
萧条的不再萧条
因为你的爱
一年四季
整个世界都焕发无限生机
风光无限
精彩无限
一条开始解冻的河
一条开始解冻的河
总让人产生联想
若隐若现的生机
若有若无的寒意
犹如情人的眼神
总能拨动人的心弦
为你
我没有一手遮天的本事
但我可以撑起一把伞
让你我共有一个小世界
在我们的小世界里
不会有风吹雨打
不会有烈日炎炎
不会有萧条凋零
我还会写一个乐字
贴在你的脸上
让你每天快快乐乐
而我
脸上随便贴上什么字
我都不在乎
只要你高兴就好
两个人的祈盼
有一种幸福，只两个人享用
有一种苦衷，只两个人明了
有一种惊喜，叫两情相悦
有一种祈盼，叫心有灵犀
今生
我们余情未了
恨岁月苦短
来生
我们是两只孪生的蝶
再续前缘……
喜欢和你散步
喜欢和你散步
说点什么并不重要
走哪条路并不重要
天气好坏并不重要
但你很重要
因为你是你
不是别的谁
喜欢和你散步
时间节点并不重要
心情好坏并不重要
年龄大小并不重要
但你很重要
因为有你在
我再无奢求
信已经寄走了
信已经寄走了
这是一封空白信
就看你能不能读懂
没有音讯，是一种牵挂
没有相通，是一种悲哀
没有未来，是一种常态
信已经寄走了
很快就会有回音
不过我还是相信
我会一无所有
还好
请你们放心
我会一如既往地
吃饭、睡觉、赏花、弹琴
圆满的交汇
从小小花蕾到含苞欲放
再到美丽绽放
你每一个惊心动魄的欣喜
我都欣赏过
繁花似锦
是你长久的心愿
也是我此刻的心情
我们不再需要承诺
也不再寄情于月色
或者类似于牛郎织女的典故
当你我交汇于此
这个世界
我们称之为圆满和无憾
曾经的拥有
写下昨天、今天和明天
我的过去，不再惨淡
我的今天，不再委婉
我的明天，不再悲观
迷恋一个人
幸福的时刻
常常要想到别离
悲伤的时刻
常常要想到重逢
人生就是一台戏
在你我参与的剧情里
你我都只是一个赤脚的小生
虽然卑微，好在曾经拥有
就如同一片落叶
虽轻，但也有浪漫
虽小，但也有思想
一切都会过去
用清水洗净你沾满灰尘的心
水平如镜的原野上
今晚
我只需要一扇窗
就足以抚慰你的伤痛
为远道而来的风
涂上淡妆
为孤独的黑
捎去一个港湾
快乐和悲伤
常常就在一念之间
此刻
月色下有美酒
有一闪一闪的星光
只要你愿意
今夜
我们可以不醉不归
请相信
一切都会过去
明天，还会艳阳高照
没有了你的日子
没有了你的日子
我的眼睛是一口枯井
春天来了
我荒废许久的心事
有些蠢蠢欲动
姹紫嫣红的花儿
是我最敞亮的表达
而常青藤的绿
是我细水长流的爱意和思念
当然，这一切都是一种过往
如今，請你相信
没有了你的日子
一切的新世界都与我无关
我炽热的心，也已彻底冬眠
或许，只有你的祈祷
能让我苏醒
苏醒在那个月光缠绵的美好夜晚
可有可无
我乃一可有可无之人
从不把自己想得有多高大，有多重要
自己明白世界有一个我存在，足矣
你乃一可有可无之人
不要把你的快乐、得意、骄傲炫耀于我
你的生死、悲喜、来去，一直与我无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叫自得其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叫萝卜白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守候，叫情有独钟
可有可无，是一种事实
与价值无关
可有可无，是一种淡定
与孤僻无关
可有可无，是一种境界
与哲学无关
可有可无，是一剂良药
与你与我有关
一天又一天
晨曦
我睁开双眼
满眼都能看到希望
上午
我按部就班地劳作一番
没有些许新意
中午
我感觉疲惫
习惯性地进行午休
傍晚
西山的一轮红日，瞧着我
笑而不语
一天又一天
一年又一年
一生就这样
在希望中憧憬
在失望中坚守
随波逐流中
我们每个人
都坦然地画了一个相似的圆
随波逐流
压抑的喷泉
从缝隙中爆发
美的是初心
让人感叹她的光芒万丈
久了
或许化为潜流
隐藏于泥土
不再发声
或许习以为常
没有了新鲜感
渐渐淹没于人们的唾液之口
岁月是一块磨刀石
再坚硬的棱角
也会消散
梦想破灭
豪情万丈的誓言
从一开始
就淹没在世俗的洪流里
把眼睛里的湖水舀干
只剩下泥泞和砂子
我们都乐意接受
戳破一个梦
无须太多语言
一缕烟就够了
记忆中的童年
缝合补丁
是一种别样的童年
粗糙简单的岁月
总把一种叫纯洁的品质裸露
磨得发光的脚掌
从来不知道保养
传统的针线
常常伴随着一盏煤油灯
或者一场戏剧
或者一场电影
或者一本小人书
或者一门手艺
开心快乐的童年
在成年后
我们常常有心缝合
却往往无济于事
和油菜花谈一场恋爱
油菜花开的时候
风轻轻拂过我的脸颊
听着大地生长的声音
我的眼睛涂满了嫩黄
甜言蜜语，海誓山盟
在花间呢喃
我轻轻挪动着脚步
徜徉在蝴蝶和蜜蜂之间
开始谈一场恋爱
忽然间想起的一则童话
让我忘记了天黑而归
生活的诱惑
我知道我的来处
也知道我最终的归宿
但我不清楚
我生活的每个时段
将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是好事，还是坏事
是喜事，还是悲事
是预料之中的事
还是意料之外的事
生活的诱惑
在于有千万个岔路口
连着千万条道路
连着千万个精彩
连着千万个选择
连着千万种结果
布局
把一生的目标
布局在东西南北的正中
每个人
都会围绕你旋转
世界很大
大到无穷无尽
中点很小
小到无法寻找
于是
我们的人生
常常不是偏左
就是偏右
乡愁
小时候
乡愁是一片云
忽东忽西
消失了
我们也习以为常
长大了
乡愁是一缕阳光
忽隐忽现
消失了
我们总是充满期待
（责任编辑 刘月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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