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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海棠(下)

时间:2007/11/19 作者: 黑白味道 热度: 82969

  他心里挣了一挣,嗫嚅道:“这,海棠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急切之间又想不到什么理由拒绝。白海棠不容他说下去,挥挥手打断道:“楼上我专门备了一间客房,就请曾公子欣赏一下我的霓裳羽衣曲。”曾心雨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自己方才又是自作多情。
  
  有点怅然若失地,他跟着白海棠来到楼上的客房。楼上有两间房,这间客房的隔壁想必就是白海棠的闺房了。只见那客房不大,正中摆着一张青色窄身逍遥椅。白海棠示意曾心雨脱掉靴子躺上去,又拉开了椅前的檀木屏风。原来那逍遥椅正对着房外露台。
  
  此时已近二更,夜幕上几颗晚星伴着一轮明月,凉风习习,吹得人好不舒畅。
  
  白海棠又在逍遥椅旁摆了一个锦缎矮几,上置一顶小小三脚香炉,炉中袅袅升起一缕香烟,绵延不绝。
  
  她坐在窗前长案边,刚一勾拨,古筝“叮咚”发出一声颤音……
  
  如此明月,如此凉风,如此清香,如此美乐,如此逍遥……
  
  曾心雨闭上双眼,任凭全身沉浸在那柔软的椅垫中,仿佛置身于极乐仙境。此时此刻,他头脑中一片空明,白昼中的烦恼之事已抛到九霄云外,不知什么时候,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良久,白海棠弹完一曲,她自身也沉浸于这首古调中,半晌才站了起来,走近熟睡的曾心雨,她喃喃道:“风寒露重,你可别着凉了!”给他蓋上折在一旁的锦被后,又缓缓地将屏风拉上,她迈着碎步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客房的门。
  
  当曾心雨醒来时,他才愕然发现昨日自己是在这里过夜的。抬头一看时辰,骄阳当头,已近午时,急忙翻身坐起。只听“吱呀”门开了,那白海棠巧笑倩兮地端着个木盘进来。
  
  看见忙乱着整装的曾心雨,她甜甜一笑,“曾公子,我想您大概这时该起来了。如果有事待办,喝完这碗莲子羹再走不迟。”
  
  曾心雨道:“海棠姑娘,昨晚有扰你了。说实在的,我已经好久没有安安稳稳睡上一觉了。”他本待即时离去,又实在不忍拒绝白海棠的一片温柔雅意;温柔本已难消受,闻弦歌而知雅意,其清雅可人,心细如发,更使人深陷而不自觉。
  
  饮着那碗香甜的莲子羹,他心里盘算着如何同白海棠开口道别,实在是下午有要事在身,不然他岂舍得这么快就离开温柔乡?他虽有意放慢速度,但一碗莲子羹很快就喝完了。坐在他身边的白海棠侧头问道:“还好喝么?”
  
  曾心雨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白姑娘,我,午后有事……”
  
  白海棠接口道:“能者多劳,我看象公子这样的人一定很忙。昨儿个也是着意盼着让您忙里偷闲。既然待会儿您有事在身,我也不便强留公子了。待我送公子下去。”
  
  曾心雨松了一口气,又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一丝失望。他跟着白海棠走下楼梯,走出那小阁楼的门。
  
  白海棠止住脚步,“公子到此我不便再送,待会兰儿会带您出大门。但望您百忙中不忘“击鼓阁”里尚有一消愁养身之地。”
  
  曾心雨回身当头一偈,“海棠姑娘风姿卓越,我曾心雨幸能一闻仙乐,此情此景绝难忘怀。”他从左袖口掏出一张银票和一个锦盒,“银两聊作昨夜房资,此物堪配佳人。姑娘非尘世中人,曾某本不该以俗礼相扰,但望姑娘看在我一片诚心,笑纳此物。”
  
  白海棠点点头,接过所赠,轻声道:“公子保重。”
  
  曾心雨在前厅得知杜骏已回王府,马上出了彩虹楼,箭步直奔内城宝亲王府。他方进大门,抬头就见宝亲王弘历在前堂大厅着急地转圈。曾心雨紧走几步,抱拳道:“王爷,心雨来迟,累王爷久等了。”
  
  弘历看见他,一把抓住,“心雨,你可真是‘天子呼来不上船’啊!别说了,快跟我进宫。你让我等再久都没关系,可别让皇上等你。”原来这曾心雨才到京郊,便正巧救弘历于被刺,从此被弘历延揽入府。论武艺,整个亲王府没有能胜得过他的;弘历见他办事又颇有才干,文武两道皆为上上之选,所以想在雍正面前露露脸,跟他父皇谈起手下有这么一员骁将。雍正也是见才心喜,下旨要见这位。
  
  这一见可把苛刻挑剔的雍正乐坏了,此人虽是汉人,但既能为官家效力,又不亢不卑,没有那些个奴才的献媚之像,雍正对曾心雨的评价非常高,说他“文能安邦,武可定国”,当场赏了黄马褂,赐四品侍卫,准御前行走,赏密折专奏之权。
  
  曾心雨虽然邀天之眷,却“因福得祸”,打从皇宫出来后,便被亲王贝勒、达官贵人争相延揽入府交往,一连应酬了十来天他才空下来。接连这些日子山珍海味早就吃得腻味了,怎叫他不怀念那碗清香扑鼻的莲子羹呢?每日都难以入眠,眼一闭就仿佛看见白海棠那巧笑倩兮的眼眉。这一日黄昏,他好不容易悄悄从宝亲王府后门溜出来,便独自一人走向八大胡同。
  
  曾心雨在热闹非凡的彩虹楼外独自徘徊着,内心里很想就这么进去找白海棠。可是又想及大丈夫当为国家栋梁,岂能沉迷于女色?烟花之地,多少人进得去、出不来,拿得起、放不下?思索良久,直至夜幕低垂华灯初上,他毅然转身要走,这时恰巧一顶二人小轿在彩虹楼前停了下来,从中走出一位白衣胜雪的姑娘,正是那日所见白海棠的丫鬟兰儿。
  
  曾心雨看见她不由自主地停下离去的脚步,咬了咬牙,赶前几步走到兰儿的身后,轻声唤道:“兰儿姑娘,请留步!”
  
  兰儿骤然回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会,手上香巾掩住因吃惊而略张的樱桃小口,“哟!这不是曾公子么,怎么不进去呢?”
  
  曾心雨脸“腾”地一下红了,小声道:“兰儿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兰儿乖巧地很,道了声“好”,随着曾心雨走到僻静无人之处。
  
  曾心雨正迟疑着不知如何开口,兰儿倒先说话了,“公子可是想询及我家小姐海棠么?”
  
  曾心雨见自个儿的心思人都明了,倒坦然道:“不错。兰儿,这几日我有事在身,未能抽空去见海棠姑娘,不知她在这儿还好么?”
  
  兰儿睁大亮晶晶的双眼,直视着曾心雨道:“这么说,公子您还不知小姐她已经……”
  
  曾心雨心头一颤,急急接道:“海棠姑娘她怎么了?”
  
  兰儿眼光掠过他的肩头,好象望着远方迢迢不知何处,“小姐她已经不在彩虹楼了,她,已经离开京城了。”
  
  曾心雨心头一下子空了!连日来的期盼,连日来的焦虑这一下子全无着落。他伸手扶住巷壁,喃喃道:“她走了?!也好……”并没有抬头望着兰儿,他沉声问道:“她可是有了……一个好归宿?”
  
  兰儿缓缓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怎会不知道?是谁带了她去?”
  
  兰儿眯起眼,柔声道:“我在彩虹楼侍候过三五位姑娘,从没有见过海棠小姐这样的。她只不过出师来楼里不到十来天,就有好多贵人排着队要替她赎身,可是结果却是她自个儿赎了自个儿。”
  
  “怎么说?”
  
  兰儿瞟了一眼曾心雨,抿着嘴似笑非笑,“对了,我差点忘了。小姐要我见到曾公子时,特别替她多谢公子那串珠儿。小姐说她对不起您,辜负了您的恩情,将那串珠儿变卖了,才有了足够的银两,提前跳出了青楼。”
  
  曾心雨真没想倒自个儿送的那份重礼反而促使了白海棠的提前离开,心中是何感触已分辨不清了。良久,他叹了一声,问道:“你可知她去了那里?”
  
  “小姐说她少年命苦,被卖身为奴,如今过上了自由自在的日子,要一偿夙愿,游遍天下。小姐是一只脱开樊笼的小鸟,这一走就不知飞到了何方。”
  
  “原来却是如此。”曾心雨在心中默默念道,“海棠海棠,你真是人间奇女子。唉,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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