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阳光更轻
雪落在家乡，升华的部分被风吹远，流成眼角的两行泪痕
记不清这是远方的第几场雪
没有风，我的眼前就只有一把盐
所有的生活，或淡或咸
都被雪所统一，包括长眠在地下的祖先
春风知道：雪在阳光的折射下
终归要融化。就像日子
沉睡的等待醒来，醒来的
思考着飞得更高更远
守望
月光下的山歌如倾诉，引着我进入这片土地
半边塌陷的荷塘，在风里
面朝着村庄
孤零零盛开了多少年，我无从得知
只有草根清晰记得
一个守寡的女人从年轻到垂暮
在水边低矮的茅屋下，奇迹般
熬过了一个个寒冬，正如莲子
在苦境中固执地
坚守
元宵节看妻子煮汤圆有感
月亮。汤圆。正月十五的夜色通透欲望在水里沉没
思想从沸腾中升起
被忽略的细节，归于根本
像树根和破碎的骨头
拼凑出深山中隐藏的小径和茅屋
一群孩子从山下跑来
奶奶脸上洋溢着笑容，栓在铁锅上的眼睛
不经意蔓延开两条皱纹
其中一条，被粗糙的手默默包进馅里
随柴火的温度持续升高，直到
血液的压力和甜度的极限
另一条始终暴露在外
如同老屋的立柱
昼夜支撑着我们漏风的家
母亲的河流
风从低洼的北边山口吹来像季节的轮回，由来已久
母亲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猪圈
干同样的活
猪肉很多，常年吃素的她
总是不断托熟人从农村往城里送
她无法控制自己，就像踏雪而来的黑颈鹤
脖颈一样的唱腔，传递着某种饥渴
背影孤独。冷月将几个或坐或站的身影
从照片里拖了出来
现在我要回到水中，干旱的地方
更需要一条河流
春愁
不合时节的都被消化，像那排山倒海的雪隐退无痕。争春的牡丹
多么美丽
这世间，总有一些无法割舍的事物
埋伏在路上，恍惚着
像梦里的游魂
我无法抓住，也记不清说了什么
就这么卷入其中。面纱后面
呼吸淡淡的幽香
躲开黑夜的困惑，躲不开距离的伤痛
一个人的生活，被多愁善感的风
推着走
现在，我的爱人也患上了同样的病
在异乡坐卧不安，往返的药
无法治愈
这时除了家我什么都不想
刚走进村口，大雪便扑到怀里抱着我老朋友般嘘寒问暖
离开的时间太久，苍翠已开始凋零
像母亲越来越少的头发
狭窄的小屋终于有了笑声
身着短袄的父亲，放下了从春握到秋的锄头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
三两人共用一个水烟筒
心情从里向外传递。一桌家常菜
一碗包谷酒，似一片春色
从大地深处蔓延到天空
阳光之下，茅屋之中
忙碌的日子保留了一份纯真的诉求
这时除了家我什么都不想
（责任编辑 宋倩）
陈兴宇，云南作家，中国诗歌网云南频道编辑。作品散见于《教育》《现代文萃》《诗歌月刊》《演讲与口才》《文苑》《文明建设》《四川人文》《八一诗选》《香山诗刊》《云南科技报》《春城晚报》《成才与就业》等数十种报刊及国内各种年选版本、获奖作品专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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