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 系
听着一个声音,确定窗外有一只鸟。更多的确定来自这声音的反复(仿佛在
说话,但不是)。它们很可能是同一只鸟。
听着这个声音,想象这一只鸟。而无论
怎么想,这一只鸟很可能是同一只鸟。
甚至都不用想,它们一定是同一个关系下的
同一个东西。这声音,这一只鸟,慢慢
想(说话)。它小巧,不像是一只鸟。
窗外很少有大鸟出没:那就成另一只鸟了。
不像是这种情况。(即便是,比如,尽可能
放大它,我也没见它发出过声音)所以,
不是。这个声音,它只可能来自一个
干净,甚至也会是轻巧的杂毛鸟,粗糙,
光亮。这声音也只是声音,而不是在说话。
鸟说话,那是另一种情况。那种情况特别,
很可能要往前追溯到1986 年。甚至
更远,远到无法翻译的在没有鸟以前。
为下一部诗集的思想准备
它不是目的。水的流淌
源自内部的漫延而不是观察
当它从回忆中来,又回到自身
炫耀她的痛苦
是不道德的。
(这也许是最后一个可以考虑的步骤,
即便它使用了肯定语,仍需大量疑惑
用来捕获那不稳定的形式感)
至此,它只能为一种反复
是对一片竹林
与作用于它的风能的来回感知
而不是去归类、分析
与不厌其烦否定
这是不值当的?且反应机械,
在一个鸟光四射的中午,她的开悟因她
头发散乱而迷人。船
停靠在岸边
二月十二日长河垂钓归途拾鸟作
它是一件天空的事物落在网里
是意外被赋予飞行的本质,它如何学习?
恐惧是好的,有助于它
认识到挣扎的徒劳
对于它是不是被称作黄鹂是无所谓的
鸟类的一种而已,而不能通过它这个特殊的
结果,去推导出未发生的原因
因为在它制造的困境中,没有结束
检 讨
鸟儿知道羽毛的作用溪流总在分汊时加速它们的告别
对于它们的成长,下一场雨
不会比一只风鼠跑得更快
痛苦的必要性!
虽然,沉默是蓝色的一种,是绝对
这就是为什么一个天才在黄昏时会感到严肃
要照顾的远不止这些
下雨作为一个背景
为了排遣不断制造出的烟雾,我让窗打开着这个桌上的橙子被用来剥开与返回
一个人坐着的状况:沿着她的那根手指
穿过空气,一幅挂在墙上的画被看见
它的虚拟的构图(一株树木,以及一个在树下
避雨也数钱的女人)以及整体偏蓝的冷色调
评估它们组合成的美不是我的义务,雨
在下,中雨。雨点穿插在诸多想法中
延缓了展开它们的进度,暴力,但相对温和
仿佛肥皂。一个潮湿的点同样停在近处
水位来到警戒线附近,三月
提示那种缭绕的日子已先于它的句法到达
哪里?妈的,当然只能在实际的内部:
这里。往深处看去,细致些
便能发现那部仅作收藏用的云梯
它还没被搬走,不是活的
但正利用对自身的攀爬它缓慢进入云层
雨从那里掉落,雨点的那种亮度因我的需要
而不会损失。除此,逻辑上
没有别的选项。我必须在它们外部
让这只右手一直向下举着
而这些是否已经足够?记号,在斜对面。
它在反弹,而不是倒退,一个射入天空的雨点
这时情况变得有些不同了
女人抬头望着:准确的方法,
是去想起她的丈夫。但是没有
毕竟她看见的是所有雨点中相反的那个雨轨
也不是。她沉没在故事中,无法得到奖励
唯一的事件只能是反复数钱
我帮不了她的。与所处环境的恶劣无关
(仍是在上午)我也只是雨的背景,要少说话
从全部空间中移走那些令人生厌的东西
【代表作】
瀑 布
有人在深夜走路回家,夜很深街上,只有他一个路人
他是坏的,不着急回到家中
也许他正在忘掉一些往事,他不懂的那些
他也不去想。不远处,有一柱路灯
他觉着那些灯光是轻的,这样他就能
缓慢地走近它们,在这么冷的天,周围
还这么安静,他从没有在夜晚走过
这么长距离的路。这时的夜,不但深
也足够地黑。他想过度紧张是没有必要的
更何况是在回家的街上。他也没感觉到寒冷
疲倦已在身体内大量散开,想必是酒精
起了一定作用。他不饿。步行还可以保持平衡
要是再快一点,他知道,便能更快走去
那片光亮里。他想了想,然后就不再想了
他朝空气吹出一团气。是啊,他琢磨着
让一个姑娘(他以为他们是可以在一起长久的)
放弃抽烟的习惯,这事儿太不靠谱
除非有神迹出现,并且能反复降临到
她的眼前。他又吹了一口气,这次
他只想让气体升高一些。他继续往前走
三两步,四下安静异常。安静得
有些过了,他觉着。要是太安静了
就会影响到走路的心情。他就是这么想的
在白天,这里是一条拥挤的街道,他有
几个不错的朋友,经常在这街上出没。
他突然想起要暂时忘掉他们,也并不是
那么的容易。他们不是谁的娱乐,又或者
他们也正在往家赶的路上。不忙着去活的人
又会有什么急事呢?他这么想时,这夜晚
好像是温暖的。他把酒罐放在路边
另一只手撑住腰杆。他怀疑方才听到了
什么声音,可周遭实在太安静,只有路灯
淡淡地亮着,他于是想起曾在诗里提过的
那个带来光亮,自己也是光亮的人。他说过:
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值得为之奋斗。应该是
过了很多年之后的某个早晨,他也许用一把普通的猎枪
轰掉了脖子上的脑袋(他大致上不觉得它
只是用来合适一顶帽子吧)。在他还不是
非常苍老的年纪,这个人喜欢去非洲草原打猎
喜欢讲几个关于斗牛士和拳击手的故事,他喜欢
讲述一个人死了,要不一个人快要死了
他还喜欢不停地讲虚无缥缈,虚无缥缈中的
虚无缥缈,就像他喜欢说:他走得太久
他太累了,走不动了。他说:这个奇怪的老人
(这人没说奇怪,奇怪是他特意加上去的
他向来觉着奇怪这个字眼特别地奇怪)
一直坐在桥头。他肯定也喜欢雨中的猫
因为他写过一篇小说就叫《雨中的猫》
他有时候也会写印第安女人接生的故事
他还写了《世上的光》《乞力马扎罗的雪》。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
他的《我躺下》。他一边走,一边
这么想着,全部乱套了。他不愿再去闪过
这些念头,但也没抬头。这时的夜,不但黑
而且更黑了。他快步走到灯柱下,停住。
整条街上只有他一个路人,他估摸着就是这块了
稍作休息的好位置,他想。在路边坐下,或者
索性躺在路面上,他也不知道。一个人
为何会如此地小心?他并不是经常的,这样的
这时他是一个走着回家的人,天儿有点晚了
出门时,他并没想到这个。这一趟,他
觉着实在太远。在路上,他甚至碰到两个
等车的年轻人,他走开,车还没到达
这不是一件平常的事,他想。也许
再来上一罐,情况会好许多。
这时的夜很黑,他没抬头,他知道
这会儿,有一个人正在光亮里
他需要这些。他想
这是一条安静的街道,正在安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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