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 雪

　　把我遗落在西海，是你疏忽了归程

　　虽然偏远，但距离蓝天，近了三千米

　　流浪的云彩，如我疲惫的脚步

　　栖息的港湾，是你的怀抱

　　云彩潜入湖底的姿势，像迁徙的水鸥

　　又像洄游故地的鳇鱼

　　部分气温，低于季节的预期

　　两只白色的雁鹤，追随我朝圣皈依

　　嘴里衔着纯洁的箴言

　　丰满的羽翼，满载颂词及思念

　　湖畔的小草，有些醒了，有些在襁褓中

　　阳光透彻，像晒在高原的经文般耀眼

　　达瓦卓玛羞羞地跑过来，塞给我一只羊

　　却像只慌张的蜜蜂，情急之下

　　撞翻了海滩燃烧的油菜花瓣

　　此时，西海泛起层层波光

故 居

陈旧的怀念，或概念

　　是一些蛛丝、苔藓、尘封

　　组建的、过时的词解，或符号

　　翘尾的鸱吻，保持原动力

　　对着月光，弹唱苍老的乡愁

　　驱赶黑夜、荒凉，以及残留的孤寂

　　高高的屋脊，岿然如雕，守护岁月

　　阳光，坐进青瓦抱拢的天井

　　和扃牖斑驳的渊薮之地

　　在中堂龛台前的四方桌旁

　　寻觅褪色、且爬满皱褶的烟火

　　有两种声音，萦绕于此

　　触及灵魂的归宿

　　和筹谋已久的拷问、鞭笞

　　一种是诞生的啼哭

　　另一种，是深深的召唤

水 车

水车咕噜、咕噜地哼着歌

　　缺损的部分会跑音

　　嘴巴不停地嗍，牙齿紧咬着水

　　像根血管，爬上一节一节的梯格

　　将生命之源，灌进农田

　　爷爷抽起烟来，吧唧吧唧

　　喝起酒来，使劲地往肚里吸

　　掉牙的地方会漏风

　　水车和爷爷的动作，极其相似

　　等到禾苗分蘖的时候

　　它们长得越来越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