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栅栏
展辉医院的围墙外，就是一个坟场
平安夜的栅栏外，是明日，是圣诞
今夜，今夜是一团迷雾
我守护在病床上的亲人旁
我们都像一个战士，我带领他
穿过了这一团迷雾
当清晨，阳光照在对面屋顶上
屋顶上的钟，显示早上八点
——那不是我们的时间
我们的时间在亲人重新起跳的心脏上
不信，你趴在他胸口上听
嘀嗒，嘀嗒
枣花扑簌
家門口的枣树更像是虚拟
而不是现实，此刻它
又站在一首诗门口
打印机吐出来一份判决书
被快马送到枣树下，她在家属栏
白纸上签上黑字：杨枣花
杨枣花有一年零一夜没来探监了
狱仓内，从铁门到铁窗，正好十步
窗边，已神奇地长出一颗枣树
斗转星移，所有的月光
都如枣花扑簌，落满他的全境：
上帝在摇树，他在接枣
捉影记
风满楼。我读堂吉诃德，战风车
天才的大雁，要凭空排出人字的梯子
潮汐车道上的交通灯，由红变绿
从生活中败下阵来的人们
想用骰子，从赌桌上扳回一局
诗人啊，用竹篮子打水，捞到鹤影
月满楼。孤独和孤独的女人，读天书
戏嫦娥。圆月像一枚熟透了的卵子
亿万颗流星，亿万个精子
灵隐寺，寺隐其灵
冬日小隐，隐于灵隐寺
开门见喜鹊，向乌鸦道声吉祥
一双草鞋，助我慈航
万物有灵应识我，我
与那屋脊上的独角兽，互为犄角
蝴蝶啊，你从那岩上飞进我脑海
要采集灵魂香
山泉叮咚，仿佛神授
每一颗石头，都在尝试复活
相机镜头告诉我：并非每一朵菊花
都愿意与屠刀同窗，共和
鸡鸣寺，犬吠诸佛
雪落深山，鸡鸣寺一夜白头
白头的老僧持箒，自扫门前雪
若，扫尘如扫他母亲的尘世
扫雪，就是扫他奶奶的天堂
而一只白雪苍狗，寺外闻钟
即停止撒野，行四十九步登堂入室
狗眼看了僧面又看佛面，皆
惊为天人，摔下一串狂吠犹如冲天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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