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
■刘超
摄影师保持着一种闲散的姿势,两腿盘坐在地上,表情平和,这样使他看起来不构成攻击性。当然,他的内心此刻充满了紧张,还有一些掩饰不住的恐惧。他默默地对自己说:沉住气,沉住气。
野狼又向前迈进了,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但他依然保持着固有的姿势,他的心中蓦然升腾起一种壮烈的感觉。但这时,野狼转了一个弯,和他擦肩而过。
成功了!摄影师心头一阵狂喜。野狼终于可以接受自己了。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摄影师用了整整半年时间。
半年前,摄影师只身来到这座原始森林,很多时候,他和护林人住在一起。摄影师有一个宏大的计划,就是拍摄一组动物生活的真实镜头。他要求自己超越前人,能最大限度地和动物亲密接触,哪怕是最凶残的动物。
很快,它发现了野狼。
他让自己慢慢进入了野狼的视野。开始,他驾着越野车,和野狼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有两次,野狼对他展开了攻击,它暴怒地对着车咆哮。但是,最终,它无可奈何地走开了。两个月以后,摄影师就试着走出那个车厢,用尽可能通俗的身体语言向野狼表达自己的善意。在他身上,一切有嫌疑的东西都丢在了车厢里,包括钥匙。当然,他不知道和野狼之间能不能达成沟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和野狼之间的距离在一步步缩小。
他和野狼的这种默契持续了一个星期,然后,他和它有了最初的肌肤之亲。野狼眼睛里的敌意已近于消失。
接下来,是让野狼熟悉摄影机的时候了,那个拉着长镜头的家伙很容易发生误会,使野狼认为自己可能会受到攻击,而激发它嗜血的兽性。因此,摄影师一直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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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以后,他完全获得了成功。他和野狼成了朋友,他可以摸着野狼的头跟它说话,可以亲手把好吃的食物送到野狼的嘴里,而野狼在欢欣之余,则喜欢翻滚着和他嬉戏一番。
如果不是怀着好奇躲在摄影师的车里亲眼看到,那个护林人就是死也不会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摄影师从容地拍摄着野狼生活的一切,包括它和母狼的爱情。直到他预备的摄影胶片全部装满。有时候,野狼还调皮地用嘴去“咬”摄影机的镜头。
摄影师满载而归。他给人们带回了一个崭新的森林童话。
悲剧发生在两个星期之后。
那天来了一个猎人。猎人是偷偷进来的,因为森林里早已明令禁止狩猎。但是,猎人需要钱。一张狼皮值上千块钱。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得到象牙之类。猎人一心抱着发财的念头,于是,他铤而走险。
猎人是在毫无防备的时候遭遇野狼的。那天,他实在太疲倦了,靠着一棵榕树,竟睡着了。
当他被一阵轻微的簌簌声弄醒的时候,他睁开眼,竟看见一只野狼近在咫尺!
猎人立时毛孔贲张,脑袋里“轰”的一声。
枪就在他手边,子弹早已上膛,但是,那时,他完全呆住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野狼竟挨着他蹲了下来。野狼望着他,那样子充满天真,仿佛是一个想听故事的孩子。
猎人以为是在做梦,他悄悄使劲咬了咬嘴唇,感到了疼痛。
恐惧中,他本能地抓住了枪,并且把枪管移向野狼的头部。
野狼没有反应,它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之后就用嘴去叼枪管。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
野狼的身子一下子飞了起来,同时,一朵血花在它的头部灿烂地绽放……
猎人很久都没反应过来,怎么打一只狼比打一只兔子还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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