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戴玉祥

　　飘曳的长发

　　□ 戴玉祥

　　

　　阳光像个滥情的妓女，啃着男孩的脸。

　　男孩揉揉痒痒的脸蛋，说，我们去逛街吧！

　　女孩扑闪着大眼睛，樱唇轻启：好呀！

　　走在春风里，穿过校园南墙外的那爿油菜花地，男孩和女孩都觉得，彼此好像都犁在香里，吸的是香，呼的也是香，仿佛，空气里浸满了香。

　　男孩和女孩特高兴，彼此说说笑笑着。

　　女孩的长发在风中飘曳，煞好看。

　　男孩说，你这长发，是一道风景。

　　女孩捋了捋头发，说，天天收拾它特费事，正想剪短呢！

　　男孩捉过女孩的长发，捧到唇边，很响地亲着，还说，这么美的长发，剪掉，太可惜了。

　　女孩拽回长发，往肩后一甩，两粒晶莹的眸子闪着光亮，女孩说，你喜欢呀，喜欢就不剪了呗。

　　男孩说，那就不剪。

　　女孩跳到路边，摘一枚野花，放到鼻尖尖上。女孩说，先这样吧，哪一天，你不喜欢我了，再剪。

　　男孩也跳过来，抢过女孩的野花。女孩要，男孩就跑。女孩追。身后，播撒欢笑声阵阵。男孩边跑边喊，我要送你玫瑰的，你干嘛……

　　男孩还喊，你就送我这野花吧，你看它在风中神气的，蛮可爱呢！

　　男孩还想喊，可男孩没有。男孩发现快进街口了。男孩停下。女孩赶过来，一双小拳在男孩胸前忙活了好一阵，才休息。

　　男孩左手捉过女孩的右手，女孩挣几下，没挣脱。

　　男孩说，前面是红绿灯路口。男孩知道，女孩贪玩，走路总爱蹦蹦跳跳，不捉着她手，不放心。

　　女孩觉出了男孩的用意，心里暖暖的。

　　女孩很乖的让男孩捉着手通过红绿灯。

　　是一棵桂花树。

　　桂花树碧翠欲滴的叶子，挡了滥情的阳光。

　　男孩捉着女孩的手来到桂花树下，男孩掏出纸巾搽去女孩鼻尖尖上沁着的水珠珠，爱怜地看着女孩。

　　男孩说，就站这儿，我去去就来。

　　女孩想问男孩去干什么，可男孩已经走了。

　　桂花树叶酿出了一地清凉。

　　女孩站在桂花树下，看游龙一般的车队，看穿着花花衣裙的姑娘，看……

　　男孩跑过来。

　　男孩手里攥着小红伞，还有一瓶矿泉水。

　　男孩将小红伞送给女孩，说，撑开，挡挡阳光，看你小脸蛋晒的。言毕，男孩伸出左手捉了女孩的右手离开桂花树。

　　不远处是一家大型超市。

　　男孩女孩向超市走去。

　　男孩用嘴咬开矿泉水的瓶盖盖，右手送到女孩的嘴边。女孩其时正渴得要命，但女孩没喝。女孩说，不远处就是超市了，干嘛要在外面买，外面东西很贵的，你不知道吗？

　　男孩说，知道了，下次赶到超市买。男孩嘴上这么说，内心里，男孩清楚，等到超市再买，女孩还不知要渴成啥样子。男孩做出知错的样子，右手举着矿泉水，用眼睛告诉女孩说，求求你，喝了吧！女孩懒懒地接过来，小心地喝起来。这会儿，女孩感觉幸福死了。

　　时间，拐过一条小小胡同的记忆。

　　秋风登场时节，男孩和女孩考取了各自理想的大学。

　　男孩喜欢篮球，大学宽松的环境，让男孩如鱼得水。男孩的身影留在球场上。

　　女孩进了大学，觉得什么都新鲜，整天忙着结交新朋友，溜冰，跳舞，卡拉OK……

　　西伯利亚寒流裹卷着枯叶猛扑过来的那天晚上，女孩躲在单薄的被褥里想起了男孩。女孩拨了男孩的号，无法接通。女孩又拨了几次，还是无发接通。

　　女孩心里酸酸的。

　　翌日，女孩就去了男孩读书的城市。

　　女孩在学校的门卫那儿得知男孩正在球场参加一个比赛，女孩径直跑过去。远远地，男孩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全场哗然。女孩正想跑过去，送给男孩一个惊喜的吻，可……女孩看见，有一个个子高高的女孩抢在她前面吻着男孩。那一刻，女孩心如刀割。

　　女孩慢慢退出去。

　　女孩折进一家美容店，狠心地剪断了一头飘曳的长发。

　　女孩将剪断的长发编成辫子，盘起来。

　　女孩拨通了男孩的电话，女孩说，我在你学校门口呢，你出来吗？

　　男孩的声音里明显夹杂着惊慌，男孩说，怎么不事前通知我，我好接你呀！

　　女孩语气淡淡的，女孩说，不必了。

　　男孩站在女孩面前时，女孩就觉得眼泪有些不听话。可能是女孩的坚强感动了眼泪，那眼泪就在眼窝里蓄着，没乱跑。

　　女孩送上盘着的长发，说，我说过，哪一天，你不喜欢我了，我就剪。说后，女孩捂了脸，转身跑开。

　　但女孩没跑出多远，就不跑了。

　　女孩是与一辆急驶的汽车吻了，当时的汽车好像怕女孩，划了一个“S”型，但还是把女孩弹起来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