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那沧海桑田的继续
□梅宇
缘份这东西到底世界上有没有,还是根本就是一个玩笑?
秋天过去,迎来了冬天的第一个节日,元旦。公司里照旧先聚餐后联欢。
平时的西宁是让男同事可亲而不可近的。虽不冷若冰霜,但是在她的微笑中,有一股静如处子的从容,让人的信心降到最低。联欢后的舞会,倒是给了大家一个舒展身心的机会。这里只有两种人,男人和女人。女人是花,男人是蝶,蝶不停地穿梭于花丛中。每个人都喝了酒,每个人都很开心。
西宁也是。因为喝了酒,她的微笑变得生动。她便不停地滑入舞池。
音乐响起,又一位男士站在身前。西宁微笑站起。牵起手的一瞬,身体是强烈的震撼。那双眼睛,正含笑望向她。“你……”西宁忽觉吐字艰难。
“嗯?”亮亮的眼睛盯住西宁。
“我叫纪家豪,是这里的客户。请问……”
“西宁。”
“西宁?”
舞会结束,因为要到路对面去等车。西宁裹紧大衣,跑步踏上过街天桥。桥下的车,奔驰而过。看不清车的颜色,只见一道道亮光。在远处近处的灯光的辉映下,天空一片黄红色。星星不再是亮晶晶。一切自然的东西,在人为的虚假光环下,越来越不见本来的面目。像是灰姑娘,无论如何也要有金衣服,水晶鞋,才能去显示她的美丽。
好不容易又熬到星期日,还在睡梦中,电话响起。西宁用枕头蒙住脑袋想继续睡。铃声却一直固执地在响。极不情愿地拿起听筒,是娟娟,从小到大的铁闺密。“喂,西宁?”娟娟欢快的声音犹如银珠落地。“半个小时后我来你家楼下,郊外爬山。”“哦,对了,”娟娟又补充道,“下雪了!”“啊?”西宁直奔窗口,拉开窗帘,一片白色呈现眼前。
对于雪,西宁简直是发自骨子里的喜欢。每逢雪天,心情都会格外的好。想想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咯吱、咯吱”的,就令人心旷神怡。上学的时候,一到雪天,她和娟娟就会抢着去踩没有留下脚印的雪地,只是那仿佛是很远很远的事情了。
西宁走出楼口,还有细小的雪花在飘落,打在脸上,凉凉的,湿湿的,真舒服!
一辆纯白色的越野车停在身边。车窗摇下,娟娟示意西宁上车。坐在车上,西宁笑着问娟娟:“大雪天的,你就这么着急让我看你的新车啊?”娟娟撅了撅嘴,虽然已是妇人,仍然不失娇气可爱。“哪有,我和唐飞的工资除了日常开销,剩下只够还房子的贷款了。至于买车,再等吧。”“别着急啊老婆,牛奶和面包会有的,车子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娟娟的老公唐飞笑着在副座上回头安慰她。娟娟白了他一眼,“就会说!”西宁一面摘下帽子,一面掏出纸巾擦了擦睫毛上的水珠,“你还不知足啊,该恋爱的时候有人追,该结婚的时候有人娶,现在又有了那么聪明漂亮的女儿。唉!要是我,夫复何求!”
“怎么?是嫉妒我?还是这位天上的仙子终于想尝人间烟火了?”娟娟笑西宁。
“胡说什么!”西宁掐了一下娟娟,顺便抬起头看看唐飞和那个正在开车的人。My god!这一看,西宁差点跳下车去。又是那双眼睛!正从后视镜中含笑望向她。几乎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西宁的一双手紧紧抓住了娟娟。“怎么了?西宁?你紧张什么?”娟娟有些奇怪,“哈哈!”纪家豪开心地笑着。西宁甚至看到他咧嘴时露出的牙。“娟娟,这位是——”西宁迅速恢复常态。“怎么?”这回轮到纪家豪呆住。“你?不记得我了?”西宁歪着头想了想,淡淡地回答:“对不起,实在想不出在哪见过你。”娟娟从上到下地打量着西宁,“喂!没受什么刺激吧?我怎么看你像只竖起毛的刺猬,随时准备要扎人的样儿!”没办法,这就是好朋友,随时随地可以看穿你,让你无所遁形。西宁将头扭向车外,不再说话。
唐飞适时地扭开车上的音响,一个苍劲的声音回荡在车内“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当爱情历尽沧田桑海,是否还有勇气去爱……”
两个多小时以后,车已驶进大山的中间。纪家豪慢慢将车倒停在一家庄户人的院子旁。四个人下车顺着弯曲的小路向山脚走。纪家豪和唐飞走在前面。娟娟看了看依旧一声不吭的西宁,放慢了脚步。“西宁,这么多年了,怎么对男人还如此排斥?我真的想看到你开心!”西宁点点头,“娟娟,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其实——算了,这个纪家豪是怎么回事?”“哦,他呀。他家和唐飞家是邻居,两人从小吃喝玩乐一起,上大学后虽然很少见面,但一直保持联系。唐飞毕业后回到家乡。家豪却留下继续考研,但是只有唐飞知道,他是在等出国留学的女友。可是不到两年,那个狠心的女人,竟然寄回了一张和别的男人结婚的照片。家豪一气之下,撇掉了还剩下一半的学业,只身回到家乡。那时我和唐飞刚刚认识,你知道我没有读过大学,护校毕业后,便被分到我上班的这家医院。恰巧这时认识了唐飞,很快我们就陷进热恋,这期间哪有精力顾及其他。只听唐飞偶尔提起他,好像是他回来后,就开始筹备和他哥哥开了家公司。他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事业里面,再没有谈过女朋友。我也曾提起过你。可是,他当时的心情……”“等等,”西宁打断娟娟,“你是说你在他面前提过我的名字?”娟娟点点头,西宁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当纪家豪在知道自己的名字后,有稍微的迟疑。原来如此!
“哎哟!”娟娟一个趔趄。原来,原本许多的坑坑洼洼,被大雪一盖,看上去就像很平的路。一不小心踩上,就会陷进去。唐飞忙折身回来问娟娟有事吗?娟娟摆摆手。就这样,两人一边说着悄悄话一边向上走。没到一半,两人已手脚并用。唐飞实在不忍再听娟娟的一惊一乍,反转身拽起她向上爬。西宁看着唐飞和娟娟在前面,根本不去理会身旁的纪家豪,径直向上爬去。随着山顶越来越近,西宁的呼吸越来越重。真想一屁股坐下,管它是哪儿。忽然一双温暖有力的手从后面兜起西宁,几乎是拖起她向上去。西宁的大脑里,有一闪而过的眩晕,随即,被两条腿的疲乏而淹没。
终于,脚踏上山的顶端。四个人孩子一样的欢呼起来。那一刻,身心放松。不管走过了多少沟沟坎坎,曲曲折折,这一刹那,全部烟消云散,只剩下带着感动,带着欣喜的一颗心,去面对这个世界。这种感觉是没有真正体会过登山的人,所不能感受到的!
四个人在山顶尽情奔跑。从这个山头跑到那个山头,树上的雪也被震得落了下来。等跑到最高的山头站定,遥远的城市展现眼前,一切变得那样渺小和美丽。雪在每一样它覆盖的物体上面,都留下了它本来面目的轮廓。平日让人感到压抑、烦燥的城市,现在却是那样亲切。四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望着,享受着大自然给予心灵的洗礼。
不知过了多久,落下汗的身体,被山风冷不丁一吹,娟娟激灵地打了一下哆嗦。更让她感到惊喜的是,西宁的手一直被家豪握着。两个人的脸上,是一种美丽如雕塑般的安静。娟娟轻轻碰了一下唐飞,示意他侧头去看。“怎么?冷了吧?”唐飞一语惊醒梦中人,两人倏地分开。气得娟娟直咬嘴唇。唐飞仍旧关心地对娟娟说:“冷了咱就回去吧?何况我们出来了大半天,肚子也饿了。”家豪应声道:“走吧,回去我请客。想吃什么?赶紧想。”“请什么客!”娟娟提议,“不如买好菜,去我家吃热锅吧。又省钱、又干净!”唐飞有点纳闷,娟娟一惯洁癖,平时有人都是去外面吃,她最讨厌家里烟雾缭绕、杯盘狼藉。今天这是怎么了?
下山可比上山要困难得多,尤其是下雪天。四个人的屁股后面都是雪。没办法,路的确太滑,气氛却轻松多了。家豪一面和唐飞说笑,一面总要回头看看西宁,嘱咐她要慢点。西宁只是在想,原来牵起手的感觉,也挺好。
菜被吃光,两瓶酒也被喝光。随着西宁的脸开始泛红,家豪的目光也越来越亮。喝了酒是不能开车的。娟娟收起家豪的车钥匙,让他送西宁回家。也只能他送,是走是坐车不管,反正三站多地,随便!
两人向前走着,谁也不说坐车,可谁也不说话。走了好长一段儿,家豪轻声问:“累不累?”西宁摇摇头。又走了一段儿,家豪仍旧问,西宁仍是摇摇头。家豪皱了皱眉,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伸出手臂,拦住西宁,并使她面对自己。家豪定定地看着西宁,不容置疑地。西宁望着家豪的眼睛,有些困惑:面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身上有什么魔力,让自己就这样心甘情愿的想要融入其中!家豪的目光随着西宁的恍惚而愈发的幽深。终于,他拉她入怀。他的唇,压向她。从眉毛,到眼睛,然后,轻轻滑向她有些冰冷的唇。西宁放弃挣扎,也无力挣扎,一股懒洋洋的感觉在身体里弥漫。
突然地离开,让西宁有些冷。抬起头,一双写满温情的眼睛正仔细地望向她。四目相望,家豪的唇重又吻向她,深深的,沉沉的,手指穿过长发,微微地轻触她的耳垂。西宁像是飘在水中,水中的涟漪不断地扩大,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她。每撞一下,就会有一阵麻麻的眩晕……
当家豪的唇离开她的唇,滑向她的发际,西宁的心中有稍许的失落。她悄悄地舔了一下唇,软软的,还有些甜甜的。靠在家豪的怀中,那样舒服,那样踏实,真想就这样睡去。
家豪拍了拍她的背,“喂,不能睡啊,会感冒的。”西宁莞尔。将头贴在他的颈下,那种男人的味道,让西宁心旷神怡。用鼻子使劲嗅了嗅,好像怎么也闻不够。
家豪用力地拥紧西宁。两人的眼中,似有晶莹漫过。
春天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惊动小城的大事,一名男子为了救起两名贪玩坠水的儿童,谱写了一曲怒放的生命!
西宁望着那双熟悉的眼睛,用今生都不会再改变的笑容看着自己。“冷不冷?”西宁喃喃地问道。“想我了吗?我真的好想你。想你再抱抱我,想你再喊喊我,想电话振动时屏幕上出现你的名字!”
“昨天我去看妈了,她的头发又白了很多,她拉着我的手,只是磨叨一句话,好闺女,我们家豪没有福气呀!我把咱们准备结婚的钱都悄悄地放到她枕头下了,敬老院那我也已经联系好,下个星期就能去了。”
西宁看着自己的血液和着水慢慢地融入一起,那种懒懒的困倦又慢慢袭来,熟悉的味道依旧霸道地散入身体,她知道,家豪来接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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