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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自传:一个保姆的心路历程(卷二 屈辱的泪水 第七章 走进个体户的家)

时间:2007/9/12 作者: 如歌 热度: 355629

  一辆公交44路汽车,驶靠宣武门车站停下,车门开启后,走下几个乘客,走在最后的是背着行李包的叶春。
  
  叶春穿过马路,走向路南的楼区里。叶春走进一栋楼的门洞里,她顺着台阶走上四楼。她停在一扇门前,没有立即敲门,而是停歇了一会儿,待呼吸和心跳平缓下来,她才举手敲门。开门的正是昨天在建国门桥南见到的那位时髦女人,她名叫张丽。张丽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睡袍。她穿着拖鞋,披散着头发,迷离着惺松的睡眼,一副慵懒的样子。招呼之后,张丽让叶春在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下,她自己又进卧室,关上了门。
  
  叶春从行李包里拿出自己的日常用品,把几件衣服放进衣橱,把洗漱用品放进厨房。她在厨房找了一个玻璃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端回自己的房间,放在临窗前的桌上。叶春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来,看着窗外。叶春住的这间屋是北屋,窗外是另一栋楼的阳面,对面楼的阳台上,有人在晒被子,明晃晃的阳光照耀着他们……
  
  叶春出了一会儿神,然后把杯子里的水喝了,便起身去干活。因昨天来过一趟,张丽已向她交待了基本的工作内容。她从厕所里拿了一块毛巾,来到客厅。客厅面朝南,客厅外是阳台。阳台沐浴在阳光里,客厅里很明亮。客厅西侧靠墙摆着一张栗色的长条案,条案上摆放着两个象牙。条案南侧是个电视柜,柜上是一台大电视。条案下方是组合音响。东南角和东北角各有一个多宝格橱柜,上面摆放着一些瓷花瓶、瓷花碗和瓷花碟。客厅正中的地上,铺上大花地毯,地毯正中是一张栗色的茶几。围绕着茶几是一圈墨绿色的沙发。
  
  叶春擦完条案上的尘土,接着,她小心翼翼地拿起多宝格上瓷器,擦去格上的尘土,之后,她把沙发布巾整理平正。最后,她用吸尘器给地毯吸尘……
  
  晚上,当叶春把最后一道菜,红烧排骨端上桌时,张丽的丈夫朱兵回来了。走在他身后的是他的司机江河,这个人叶春已见过,那天在建国门的劳务市场,给张丽开车的就是他。他长得瘦高,面皮白,很精明的样子。是个地道的北京人。
  
  朱兵三十多岁,矮个子,比较粗壮。他长者一对小眼睛。他的两只眼睛,象是从洞里钻出来的小耗子,贼溜溜的,窥伺着四周的动静。朱兵是当兵出身,曾是首长的专职司机。首长从外地调到北京,他也随首长进了京。首长进京后没几年就去世了。朱兵不安于在一个单位当司机,正值改革开放初期,有人开始从广州那边倒牛仔裤,倒摩托车等,朱兵果敢地加入到“倒爷”的行列。朱兵很快发了财。他在财富的道路上一路凯歌。如今,他在三环外有个大的汽车修理场和一个运输队。
  
  叶春微笑着打招呼,朱兵笑盈盈的。叶春看到朱兵那张笑脸,心里丝毫不起敬意,甚至有些不屑。朱兵虽然有钱,但在叶春接触过吴永谦那样的人后,是不把朱兵放在眼里的。如见了高山,再见一个小坟堆一样。此时的叶春好象有了“见识”,她不再畏怵雇主。不再象刚出来时,在主人面前畏手畏脚的。
  
  厨房边有个小厅,就是吃饭的地方。饭桌旁,四个人各坐一方。桌上有三个菜:一盘土豆丝,一盘豆角,一盘红烧排骨。素菜是叶春炒的,排骨是张丽教叶春做的。
  
  朱兵一边吃一边说:“过几天我要去广州提车,江河你跟我一块去吧。”
  
  江河忙咽下嘴里的食物,说:“你让别人跟你一块去吧。我们家老太太最近血压不稳定,万一出点事,家里就抓瞎了。”
  
  朱兵嘲讽地说:“又拿你们家老太太说事。你就干脆说你媳妇不让你去就得了呗,蒙谁呀你!”
  
  江河赶忙说:“没有没有,向毛主席保证。”张丽笑着说:“广州多好啊,春暖花开的。我要是不上班的话,我都想去。”
  
  朱兵讥笑道:“你那个班,挣那么一点钱,上个什么劲!”
  
  江河说:“把你那邮局的工作辞了得了。你又不缺那点钱。要是我,我早就不干了。”
  
  张丽笑着说:“我老娘不同意啊。她说了,要是我把工作辞了,她就天天到我们家来骂我。”
  
  朱兵说:“她们家老太太可是个厉害的人,原来在厂里是干部,挺正统的。”
  
  张丽说:“我妈想的就是比我们远。她会想到我老了以后,有单位管着,有退休金,看病能报销。现在有钱,等老了呢?”
  
  正说着,响起了敲门声。坐在外侧的江河放下筷子,去开门。大家都停下筷子,注视着门口走进来的人。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残疾姑娘,长得胖乎乎的,梳着两条小辫子,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走路一瘸一拐的。朱兵见她进来,忙站起身,迎了上去,脸上带着笑。那姑娘打过招呼之后,直接了当地说:“朱老板,上月的生活费还没给我,到底哪天给我呀?”残疾姑娘理直气壮地说。
  
  朱兵解释道:“最近比较忙,可能会计忘了。明天我让会计给你送去。你放心,明天一准给你送到。”
  
  姑娘听完,转身离去。
  
  残疾姑娘一走,朱兵就骂道:“他妈的,我养着她,她倒成了债主了。”说着,又坐下继续吃饭。
  
  江河说:“她那个烟摊在那个路口,位置不错,我看她一天也不少挣钱。”
  
  朱兵放下吃空的碗,起身离开餐桌,向客厅走去,他边走边说:“她哪是缺生活费呀,她就是觉得我欠她的钱,她就该来要。”
  
  朱兵刚进客厅一会儿,又拿着报纸回到餐桌旁,他指着报上的一个字问江河,那个字应该怎么读?江河说不认识。朱兵又指给张丽看,张丽也说不认识。最后指给叶春看,叶春说是“侃”字。朱兵问是什么意思?叶春说就是在一起闲聊天,北京人常说的“侃大山”的侃。
  
  大家静默了少顷,江河调侃地说:“吆,你们家来了个文化人啊!”
  
  叶春有些得意,但被江河一说,有些不好意思。正好她吃完了,于是,她收拾碗筷离开了饭桌。
  
  晚饭后,叶春在厨房里洗碗。她听见张丽在卧室里打电话。叶春拧开水龙头,水龙头发出“吱吱”的叫声。叶春把水管关上,重新再开。拧开后,它又发出刺耳的叫声。还没待叶春调好水的流速,张丽突然来到厨房门口,急赤白脸地嚷道:“怎么回事,吵死了!”她不容叶春分辩,又急匆匆回卧室了。
  
  叶春很不痛快,心想:是你家的水龙头要响,又不是我叫它响的,冲我急赤白脸的,真是狗脸,说变就变,抹眼不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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