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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波小小说三题

时间:2023/11/9 作者: 金山 热度: 7575
张波,曾任镇江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主持人、文艺台台长。江苏省歌舞剧院歌剧团副团长,江苏省演艺集团企宣中心主任。江苏省广电集团未来影视文化创意产业园常务副总。曾在江苏有线电视台综艺节目《非常周末》担任总导演。全国第十届运动会闭幕式大型文艺晚会担任执行总导演。执导大型晚会近百台。现任江苏省演艺集团创研中心艺术指导,国家一级导演。

  合唱团的“肺”

  “老来乐”合唱团微信群,这两天炸锅了。第一个发布这条恐怖消息的,是这支合唱团的季团长。

  半夜,季团长先是在群里发出一串惊恐的表情符号,然后用语音跟群里每一位说:“不得了了,刘敏染上了,社区来人,把他们全家接到医院去了。医院第一个电话打给我,问我是不是年前参加过那场演出,我也会被隔离的,估计团里那天参加演出的,也会有人被隔离,大家先别慌!

  她嘴上说不懂,语音里听得出来,她比谁都慌,声音明显在颤抖。

  语音是分几条发出的,每条都掐在59秒。

  谁又能不慌呢?春节前,市里举办了一个活动,邀请合唱团女声小合唱参加演出,团长带队,七七八八加在一起,统共有十六个人左右吧。

  刘敏是团里的主力队员,担任高声部领唱。这下好,她这一“中弹”,会殃及一拨人,包括这一拨人的家人,以及离她最近的人。

  要搁其他微信群,半夜这个点儿,早就没人影了。恰恰合唱团这个群,这群上了年纪的人,个个能熬夜,天天活跃得很,一点芝麻大的事,都会在群里传来传去。

  季团长说完,估摸着就被社区接走送医院了。

  群里所有参加过那场演出的人,惊恐万状,什么表情符号都出来了,仿佛天塌一般。

  没去过的人,心里一阵庆幸,过后,还觉着不踏实,思宋想去,回忆着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跟小合唱的女生们来往过。

  坚定不移确认自己和她们没有过来往之后,这群人会给有可能“中弹”的其他同学,发出一串安抚和加油的表情。

  接着“冒泡”出来,厉声遏止群里这场混乱的,是团里的夏副团长。夏副团长平时不多话,关键时候,说出话来掷地有声,霸气逼人。

  夏副团长是从机关正科级岗位上退下来后,无所事事,才被身边朋友忽悠着,进了这支合唱团。之前,跟歌唱无缘。进团之后,协助团长抓行政。人们背地里,给他起了一个雅号,叫他“夏本嗓”。唱起歌来,声音完完全全是从他那副“大本嗓”里发出来的,来得个响亮。

  “慌什么!即便有同志参加了那场演出,也只是疑似对象,即便被隔离,也不一定就会确诊,即便确诊也不一定……”夏副团长话没说下去,就“啊”“啊”的连说几个“不要慌”就没声儿了。

  让群里鸦雀无声,是有原因的,不光是大家伙儿多少有点“寒”夏副团长。他夏副团长此时此刻,人在异国他乡,全家人年前早早就过去了。这个关口,当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用不着跟着一起慌神了。

  群里不再有人说话,还有一个原因,估计这会儿,各自都在跟自家人紧急磋商呢。

  下一步,事态究竟如何发展,谁也不能预料。尤其那几位“女小合”的队员,谁都害怕这个时候手机会发出振铃声,还害怕门铃会响,害怕社区或医院会找上门来。

  果不出所料,“女小合”原班人马和他们的家人、亲属以及所有那段时间有过接触史的,全被拉去隔离了。传来的消息是,要有半个月左右的隔离观察期。

  合唱团侥幸“逃脱”的人们,心里也還在忐忑着。那场演出是没参加,不过,是不是还有其他时间和场合,接触过“女小合”的人呢?

  合唱团的人,动不动三五成群地去自助歌厅聚会、聚餐喝酒,这已经成为他们多年养成的习惯。

  到了这个时候,合唱团的人,包括被接到医院“隔离”的人们,也许都在心里后悔不该参加这支“倒头”合唱团了。当初个个还削尖脑袋往里钻,唉!倒大霉了!进到团里的人都在想,这把年纪了,不就为了图个乐子,发点余光吗?这下好,光没发多少,有可能“发病”了。

  不是都说唱歌的人,天天都在锻炼呼吸,循环呼吸系统最不容易生病,而且肺部最经得起考验吗?

  外面传得多可怕啊!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专挑老年人,专挑密集的人群。合唱团年龄最长的有七十多了,最小的也在五十岁以上。

  拉到医院隔离的那些团员,想的就更多了,甚至想到,一旦没事出来后,等疫情一过,会头一个申请退出合唱团。

  外面的人想得多,里面的人想得更多、更可怕。

  里面的人还要不停地接受有关方面的询问:还有没有与其他人有过接触,哪怕是一次两次。

  里面的人天天在回忆,在“交代”。被问得实在扛不住了,有人把团里一位跟刘敏有着“暧昧”关系的老翟头给“招供”出来了。说那天,演出没他什么事,可有人见他到后台来过,还帮刘敏拿来一样东西,然后就坐到观众席看演出去了,会不会演出结束后……

  很快,老翟头和他一大家子,也被拉到离家最近的一家社区医院“隔离”起来。

  急的老翟头跟家人一再辩解:“他们一定弄错了,我没跟谁有过接触啊,这不天方夜谭吗?”

  合唱群又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要说“暧昧”,合唱团里又何止刘敏和老翟头一对?“女小合”那几位,也各自开始担忧起来。

  被隔离在里面的人,要数季团长最豁达、最乐观了,天天忙里忙外,帮着医护人员忙这忙那。平时,她就是一位精力充沛、热情洋溢的人,六十大几了,还跟每天打过一针鸡血一般,精力过剩得惊人。

  隔离期过去了,刘敏治愈出院了,所有与她有过直接和间接接触史的人,经过隔离观察期,消除“疑点”,都解脱了。

  出院时,医院还特别举行了一个简短的欢送仪式。市领导们和新闻媒体都到场了,刘敏和她的家人,手捧鲜花与“女小合”一道,在医院大门口放声合唱了一首《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季团长亲自指挥。

  一不留神,刘敏和“女小合”又红了,季团长和“老来乐”合唱团也红了。

  那晚,城市新闻频道来回重播这则新闻,标题是《“疫战”中飞出欢乐的歌》。

  医院门诊大厅的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疫战”中医护人员忙碌奋战的身影,闪现着“女小合”队员们,在病床上玩自拍的生动场景。

  “夏本嗓”也从异国发来语音,听上去,像是哪位领导人发表的“新年贺词”,末了,还加上一句:“我就说嘛,唱歌的人,‘肺不会有毛病的……”

  只有一位,悄悄退了群,只跟季团长私信了一句:再待下去,没意思了,我不想玩了。

  人们好像这个时候才发觉,其实老翟头这个人,跟谁都亲近、都和蔼,男低音声部缺他还真不行。

  “偷渡”

  疫情最危急的时候,罗厂长的老公洪教授率市立医院呼吸科组队驰援疫区。

  临走时,罗厂长忙得都没赶上去送送老公,两口子只通了一回微信语音:

  “到了那边自己当心啊,你身体不好,悠着点儿。”罗厂长用语音对老公说。

  “你也是啊,应该是我对你说才是啊,你比我还拼呢,千万记得,口罩不能摘啊!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洪教授语音听上去,还是那样文绉绉、温温柔柔的。

  罗厂长人称“女汉子”,走道如风,说话如钟,做事如神。偌大一个洪下镇,没几个不认识她罗静的。

  罗厂长那个千把号人的厂子,为镇上和市里,做了数不清的好事,二十多年下来,也为她积攒了不少的好人缘、好人脉。连镇上的老百姓都知道罗厂长的神通广大,没她办不成的事。

  洪教授这一走,罗厂长又折腾开了。就为洪教授到了疫区之后,给她发了一条语音,说那里最紧缺两样东西:防护服和口罩。

  这话罗厂长听进去了,也当真了。而且为这事,她又跟自己“拧巴”上了,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向镇党委姚书记请战,姚书记说:“这是好事啊!镇上调动所有工厂一起去做。”

  罗厂长一听急了:“不用,我的厂子就够了。”

  姚书记说:“你那个做西服的厂子,跟防护服、口罩不搭界,你做得来?”

  罗厂长又犯了“轴”,胸脯一拍说:“只要镇上支持,让我们提前复工,帮我们申请批文,我铁定能做。”

  尽管电话那头,戴着口罩说话的罗厂长声音唔哩唔噜的听得有些含混,姚书记还是半信半疑地抓起电话,开始向有关方面为罗厂长和她的厂子咨询一系列程序。

  所谓半信半疑,是姚书记有理由相信,罗厂长有这个能力做到她答应的事情。她的厂子不光在镇上,在市里也是响当当的一家民营服装厂。

  洪下镇又是一个党建工作做得极其有声有色的典型示范镇,而这个示范镇的龙头单位,又以罗厂长这个厂子为典范。

  罗厂长是一名老党员,厂里有党支部,车间有党小组。这家给全镇带来丰厚经济收益的民营工厂,抓党建,成了全市的样板和典型,而且以党建促进了生产和效益的发展。为此,姚书记给予她一大半的信任度。

  有了镇上的尚方宝剑,罗厂长又开始把自己和厂子豁出去了。头一件事,首先得将生产线改成制作防护服和口罩的生产线,添置机器设备,找原材料,聘技术人员……

  “疫情”正紧,城与城、乡与乡、镇与镇的各个道口都被封着,都有专人把守着,进出都不行。

  除了罗厂长和她的厂子,其他各家厂子,都还没接到复工的指令。

  也就是洪下镇,也就是罗厂长和她工厂这些年打拼来的诚信和累累佳绩,又赶上这样一个为国分比的非常时期,罗厂长才拿到了上面特事特辦,特许的这些个批文。

  剩下来的事,就得靠她和她的厂子自己去做了。

  一月底,二月初,春寒料峭,四下早已没有一点年味儿了。

  处于城乡接合部的洪下镇,年年过年都可以尽情燃放爆竹,唯独今年这个年,都被禁足在家,谁家也没那份心思了。

  从早到晚,连着几天,罗厂长带着司机,把市里和临近几个乡镇都跑了个遍,把她所有熟悉和用得着的人的电话,都给打爆了,求爷爷拜奶奶,求购机器设备,面料和辅料。

  有了一线希望之后,就跑去人家厂门口蹲着。饿了,嚼两口随身带着的香脆方便面。

  好不容易,机器设备求到手了,凑齐了。人呢?调试机器的技术人员上哪儿去找?

  号召厂子里所有人,把各自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都用上,发动大伙找人找关系。

  好容易从外地找到了,又没办法过来,被卡在路口上,派去接的人原地干着急。

  罗厂长一急,亲自开车过去接对方。人和货,都被卡在道口那头。执勤人员还是那句话,外地车、外地人,就是不让进。

  罗厂长说:“让我过去还不行吗7”

  好说歹说,又一个电话打给公安局长,为民造福的好事,局长当即下达特别指令——车可放行。罗厂长从栅栏这边越到那边,上了那辆装着满当当机器设备的卡车,愣是把那辆手动档的载货卡车,开了几十公里的路,运到厂里。

  罗厂长笑称自己像是在“偷渡”、闯关,硬是在几天时间内,把机器设备和生产线安装调试到位,工人就位。她请来市里的领导和镇上的姚书记坐阵复工。一声令下,整个厂子,几个车间,开动机器,夜以继日地挑灯夜战,防护服和口罩相继下线。

  从一天几千件、一万只,到一天几万件、十万只。一包包、一车车的防护服和口罩,运出厂子,送到了市里对口支援的疫区。

  快一个月了,去疫区医疗支援的洪教授,天天忙得没空与妻子罗静联系。直到那天疫情稍稍有了一些缓和,他忙里偷闲,掏出手机刷了一下微信新闻。看到自己的爱妻罗静上了当地的新闻头条,恰巧,他所援助的疫区与自己老家锡城洪下镇又是对口支援单位,医院还在当天收到了几大包口罩和防护服,包装上标明:洪下镇红光服装厂捐赠。

  洪教授领到口罩后,立马换掉原来的那只,戴上罗静她们红光厂生产的这只。随即给爱妻发过去一条微信:

  “戴上你们厂捐赠的口罩,我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啊!我逢人便说,这是我老婆她们厂子做的口罩,老婆,你是好样儿的!我为你骄傲!”

  见字如面,一向坚挺、硬朗的“女汉子”罗静,差点没哭出声来,迅疾回复一条过去:

  “老公,你怎么才来信息啊?你知道我有多不容易吗?人家是‘摆渡人,他们说,我是‘偷渡人啊!挺不过去的时候,想到的都是你,都是你们这些去驰援‘疫战的医务工作者们。老公,想你的时候,我还真想哪天‘偷渡过去,见你一面啊!……”

  闷酒

  在家憋闷坏了,老耿头两口子天天傍晚等太阳快落山的工夫,会出来绕着小区兜上几个圈子。这不,又在院子里迎面遇见了老于头两口子,这已是司空见惯的事,两家人想什么做什么都心有默契,不足为奇。

  说到锡城新区东面的这座香江豪庭小区,最先,还是老于头两口子看中的。随即把老耿头两口子也从城里拽过来,一起买下,住了进来。

  老耿头尽管平时“耿”得邪乎,我行我素地“壕横”,可他向来相信老于头的眼光和判断,这老家伙贼着呢,看什么都八九不离十。老于头说得也是:年纪大了住市中心是方便,但太过闹腾。锡东的这个小区,离市中心虽然偏了点儿,可闹中取静,应有尽有。火车东站离小区也就几步路,出门就到,去苏州、上海看儿子、女儿,跟进趟市区一样方便。

  家门口的那个有景、有水、有吃、有玩的映月湖公园,跟自己家似的。要不是被疫情困在家里,那公园,是他们脚一抬,想去就去的地方。

  再说,隔壁就是一座连吃带玩带乐呵的“销品茂”商业区红豆万花城。

  医院、超市、学校、地铁、公交,一应俱全。关键在于这块地方还来得个清静、闲适。

  老于头和老耿头,一次聚在一块喝小酒的时候,老于头跟老耿头说:“说老实话,当初看中这个小区,我更看好的是红豆企业,在全国都数得上是这个……”放下筷子,老于头腾出手,竖起大拇哥,让老耿头看得开始对红豆企业有了最初的口服心服。

  说老于头精明,一点不为过。老耿头心里服气,他要比自己“博学”太多,喝酒聊天,他多半儿在听老于头神侃。他眼睛里看的事儿多,肚子里装的也多。

  这对老哥儿俩,打锡剧团一道共事起,几乎是形影不离,可以戏称为“狐朋狗友”。两家子,在城里住的是当年剧团分的一栋宿舍楼,而且是同一层楼的门对门。

  如今又住在同一个小区,只是当初购房时,正赶上人家盛大开盘,售楼处被挤爆了,由不得他俩挑三拣四的,没能选到同一栋楼上。

  几圈转下来,两家人都觉着有点累了。傍晚的小区,出来转悠的人还不是很多,也许大家还没从疫情的恐惧中解脱出来,即便出门“放风”,也都尽可能按照小区物业的友情提醒,错时出门,这样多少可以避免一些意外的交叉感染。

  逸了小区花园的一漕长椅,两家人一屁股坐下。眼面前这当口,关系再好,也亲密不得,只得面对面隔着一段距离坐着。

  大衣、口罩、帽子、围巾捂得严严实实,口罩里发出的声音也是唔哩唔噜,有些含混不清。

  老于头向老耿头出了个主意,刚一开口,没等说完,老耿头听了就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立马来了劲儿,拽起老于头去了物业办公室。

  老于头的主意还真不错,小区物业的人听了,当即拍板,全力支持。说完,物业的人迅速加了老于头和老耿头的微信,紧催着两家人别多在外停留,快点回家,在微信上推进此事尽快落实到位。

  老于头的想法,不偏不倚,正巧应和了当下的形势和宅居在家的小区业主们的心愿。在家宅的时间太久了,渐渐过了“承受期”,眼看快要“崩溃”了。老于头想出一招,以物业的名义,调动香江豪庭小区住着的家家户户,开一个天天直播间叫“宅居乐”。运用网络直播的优势,推出一系列家庭文化娱乐互动活动。比如,“老于带你读新闻”啦,“听张医生说怎样防病毒”啦,“跟耿老师学唱锡剧”啦,“今天聊聊做道什么菜”啦,“预防感染从我做起”啦,“你有才你就来”啦……

  由物业人员带着老于头和老耿头打头,家家戶户都可以推荐各自家庭成员担任主播并参与节目。

  两天之后一切准备停当,“宅居乐”直播间正式开播。小区上千户人家,都在同一时间观看直播,参与度极高,而且还能随时随机将画面切换到直播间里,让大家共享。

  说是直播间,其实就是通过手机即时播放正在进行的节目内容。教你唱戏、跟你学做菜、听你说新闻、长点儿预防病毒的医学知识、“我”就是小区麦霸诸如此类丰富多彩的形式和内容,一起上了“直播”。如此,让家家户户憋闷很久的情绪,一下子找到了一个交流和抒发、倾述的窗口、渠道,缓解了彼此紧张的精神压力,疏导了业主们的困惑,消除了抑郁的心理阴影,整个小区又在网络直播上缓过神来,欢腾起来,抖起了精神。

  此举很快传遍了锡东周边的所有居民小区,并被相继推广、效仿。红豆香江豪庭首推,天一华府、东港红豆花园、F公馆、红豆西津府等小区的“宅居乐”直播间,很快上了锡城新闻、“今日头条”和全国、全省的各大新媒体平台。

  直播哄了,红豆物业红了,老于头和老耿头老哥俩这对主播更是红得发紫,天天直播间里里外外忙得不亦乐乎。

  这样一来,很多家原本老死不相往来的小区住户们,通过直播,彼此认识了,熟悉了,成朋友了。趁这个好机会,物业也找到了宣传和防控疫情的一条最新、最快的途径和渠道,与千家万户的心,贴得更近、更紧,更亲了。

  直播间外,物业为业主们准备了口罩和手套,业主们为物业人员送去了自家亲手制作的菜肴和水饺。

  红豆艺术团还及时编创了一批赞美红豆物业人的小节目,邀请物业人员和业主代表,在各自家中,通过即兴直播的方式,参与表演。

  谁也没想到,平时家家户户很少来往、走动、自己居住的这个小区,这栋楼里,居然蕴藏着如此巨大的多元化潜能,能写会画、能说会道、能歌善舞……

  “宅居乐”直播室还以家庭为单位,推出了一系列文化、休闲、健康、娱乐项目的趣味大赛。

  红豆企业冠名各项比赛活动,红豆领导也应邀上了直播,为比赛致辞,为获奖业主们颁奖。

  忙得老于头和老耿头再没时间下楼遛弯了。偶尔下一次楼,会有小区业主在花园候着,跟他们快速合影拍照。

  业主们都说,小区直播间太好了,在家宅着也不觉得憋闷了,精神好了,心情就好,心情好了,身体就好,身体好了,免疫力也好了,还害怕“病毒”上门不成?

  直播时,每天不停地会有业主问到这对老哥俩主播:疫情过了,这个直播栏目还开吗?

  老耿头望着老于头,老于头望着老耿头,几乎异口同声回答道:

  “开,怎么能不开?疫情很快就会过去,只要大家乐意,我们就一起玩,一起嗨下去!”

  那晚,老伴儿听到,老耿头在梦里冒出一句话:“哎,上了个直播,想不红都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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