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 阳刚一出来,满月就让老七把谷子挑到 了院坝上,摊开来晒。随着钉耙的搅动,金黄的谷子越摊越大,不久,就铺满了整个院坝。
老七抓起一把谷子在手里搓了搓,说道:“太陽如果再不出来,这谷子就完了。”
谁说不是呢?自从谷子收回来后,就一直在屋里捂着,都有一大股霉味了。满月嘴里虽然说着话,可她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晒谷子很有讲究,不能摊开了就不管,必须隔一段时间就要翻动一次,把底下湿的翻出来暴晒,不然水汽晒不掉,谷子照样保存不了,照样烂掉。
“你累了吧?让我来翻翻!”老七把谷子放回去,拍拍手正要接过钉耙,冬子突然来电话了。冬子是老七和满月的儿子,高职一毕业就去了坤爷的公司开挖机,可是冬子觉得开挖机又晒又累,一直嚷嚷着让老七和坤爷说说,给他换个轻松点的活儿。
“冬子有啥事?”满月拢了拢头发。
“还是那件事,让我跟坤爷打招呼,你说这孩子咋就一点苦都吃不了呢?”老七叹了一口气。
“先别管他,晒谷子要紧,明天太阳出不出来还不知道呢。”山里的天气就是怪,今天太阳出来了,明天也许会下雨,而且一下就是十天半月,所以一旦遇到太阳天,除了晒谷子外,啥事都得放下,都没有晒谷子重要,只有把谷子晒干了在粮仓里放稳妥了,心里才有底。要是谷子都发霉了,让一家老小吃啥?难道喝西北风吗?
正午时,老七正准备把谷子再翻一遍,冬子又来电话了,还是因为那件事。老七长叹一声,说道:“儿子,老子服你了,老子这就给坤爷打电话。”
“不准给坤爷打电话!”满月吼叫着一把夺过手机,瞅也没瞅,就直接扔了。老七一惊,愣愣地看着满月。从小到大,满月一直宠着冬子,没让他下过一次地,不让他刷一个碗。当她听冬子说开挖机很苦时,马上就坐不住了,一再催着老七给坤爷打电话。老七一直拖着不打,为此她还威胁说,如果再不打,以后就别想喝酒了。
“你今天是怎么了?”过了一会儿,老七问。
“我想通了,这个电话还是不要打了,就让他这样先干着吧。”
“为什么?难道你不心痛了?”
“咋不心痛呢!”满月笑了,抓起一把谷子说道,“我也想让冬子像这谷子一样,在阳光下晒晒。”
“你说什么?”老七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老七,你也知道,谷子只有把水汽晒干了,才能保存,才不会烂掉,这么说你懂了吧?”
老七抬头瞅了瞅天空,没有吱声。
晚上收谷子时,老七又抓起一把谷子在手里搓了搓,他发现,谷子的霉味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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