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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酣战在沙洲之上

时间:2023/11/9 作者: 金山 热度: 18661
闻捷

  你滔滔而去的长江啊!

  和你一样,我们不是生活在云彩里的空谈家,

  我们是实践者,以自己的行动实践着自己的理想;

  像那落帆的归舟终究要停泊在港湾里,

  我们已经立足在这小小的沙洲之上。

  但是,我们并没有离开你呀,

  用不着依恋地道一声珍重,说一声再见。

  我们依然吸吮着你的乳汁,倚偎在你的膝下;

  你那澎湃的气势,依然在我们的胸中鼓动,

  你那浩荡奔流的力量,依然在我们的血管里回旋,

  你那汹涌的热情,依然在我们的瞳孔上闪光啊!

  长江,你奔腾着去追求大海里辐射的阳光,

  我们却以战斗的劳动迎接人类的太阳;

  你不愧是我们伟大的母亲的河流,

  我们也不愧是你伟大的儿子的榜样,

  你和我们有着共同的理想。

  啊,长江!

  你滔滔地向东流着、流着……

  以你粼粼的波光,你那荧荧的青铜古镜,

  映出了清晨娇妍的彩霞,午夜闪烁的繁星,

  映出了疾驶的风帆和轮船喷吐的烟云;

  你可曾映出我们游龙般的阵势,

  我们飞鹰似的雄姿吗?

  我们正酣战在沙洲之上,

  六千条健壮的臂膀像龙卷风团团地旋转,

  三千把雪亮的镰刀有如嚓嚓地连续闪击的雷电。

  我们每天比拂晓的启明星上工还早,

  比黄昏的定更星收工还晚。

  朝朝暮暮,我們战斗着又战斗着,

  劈砍着那竹林一样密集、那柳条一样柔韧的芦苇,

  一寸一寸地、一尺一尺地、一步一步地……

  向着沙洲的腹地进击。

  长江啊!

  我们战斗的地方就是我们建设的地方。

  看吧,我们拧出了芦苇的柱子芦苇的大梁,

  我们搭起了芦苇的房顶,编出了芦苇的门窗,

  造出了芦苇的桌凳和芦苇的软床。

  啊啊,我们真忍不住要为这芦苇而放声歌唱!

  凭着她,我们有了遮风蔽雨的茅舍,

  我们有了远征途中的歇脚的驿站;

  凭着她,我们点燃了照亮长夜的欢乐的篝火,

  我们升起了荒滩上第一缕温暖的炊烟;

  凭着她,我们的双脚植根于今天的现实,

  同时也就取得了灿烂的明天。

  这一切并非由于古代传说里什么神仙的点化,

  而是由于我们的心上永远铭刻着一个崇高的形象,

  和他那勇于斗争、不畏艰险的革命风格,

  和他那敢于胜利的光辉思想。

  他鼓舞着我们向前迈进,

  一如他过去鼓舞着我们千千万万的前辈英雄。

  在我们祖国黎明前最黑暗的日子里,

  ——那是长夜难明、群魔乱舞的年代啊!

  他曾挺立在为暴风雨所打击的井冈山头,

  坚定地预言,飘摇的篝火将燃遍祖国的三山五岭。

  他曾跋涉于为险山恶水所阻截的万里征途,

  迎着那旄头漫卷的西风,谈笑间跨过了六盘高峰。

  他曾眺望着为冰雪所封冻的秦晋黄土高原,

  热情地呼唤,初春已经从颤抖的冬夜里缓步来临。

  他曾立马在为大风沙所侵扰的太行山麓,

  伸开两臂,拥抱那正在飞速临盆的新中国的黎明。

  啊啊,就是这力量催动我们前进,

  催动着我们永远大踏步地向前迈进啊!

  我们正酣战在沙洲之上,

  我们永远乐观而又自信。

  虽然我们的双手磨起了血泡,

  芦槎刺破了脚踝,我们曾烙下斑斑的血痕,

  而暴风骤雨又时时鞭打着我们的脊背,

  响雷闪电又时时滚动在我们的头顶……

  但是比起前辈人,我们是多么幸福和轻松啊!

  我们生活在人民掌握了政权的祖国,

  执政的党啊,亲自为我们指引着远大的前程;

  比起二十年代以来那些献身于革命战争的大勇者,

  我们的劳动只不过是沧海里一滴小小的水珠,

  穹苍上一颗小小的流星。

  啊,长江!

  你滔滔地向东流着、流着……

  流过了三十次日出和日落,

  流过了三十次月落和月升;

  我们惊飞了沙洲上栖歇的白鹭、群居的鸿雁,

  驱走了潜伏的水鼠、奔窜的野兔,

  歼灭了吐着火链的毒蛇、射出暗箭的芦蜂,

  终于将三万亩芦苇扫荡得干干净净。

  现在,十台披着绛紫外套的拖拉机,

  牵引着像割玉的宝刀那样锋利的五铧犁,

  ——这祖国和党支援的“东方红”哟!

  白天吼叫着、颠簸着,黑夜还亮着炫目的大灯,

  日日夜夜,在我们砍伐过的芦滩上,

  这平坦的蕴藏着无限希望的沙洲上,

  黑色的孕育着金黄收成的荒地上,

  像一群骏马来回地驰骋了。

  长江啊!

  你流着、流着,水量越流越小了;

  你流着、流着,水位越流越低了。

  你可知我们每天都以焦虑的目光注视着你,

  每天都以急促的语言询问着你吗?

  长江啊,你从西方滔滔地流来,

  当你路过我们家乡的时候——

  你可曾看见妙高台下那棵古老的银杏,

  她那翡翠的扇子是否为秋风镀上了一层黄金?endprint

  你可曾看见利涉桥畔那排依依的垂柳,

  是否在深夜的寒雾里丢失了她那青纱的衣裙?

  你可曾看见双麟冢四周那茂密的冬青,

  她那墨绿的羽毛是否为秋雨洗涤得更加光润?

  你可曾看见定慧寺前那株六朝的古柏,

  是否在清晨披上了她那绣满点点霜花的头巾?

  长江啊,不是我们特别眷恋家乡的景物,

  也不是我们怀念家乡过分的心切;

  我们是在观测气候的变化、季节的交替,

  掐指计算着哪一天播完我们的三万亩小麦啊!

  是的,三万亩和二十万万亩这个数字相比,

  只不过是她小数点后面的一个微小的零头。

  但是我们却如同珍视自己的生命和青春,

  珍视着三万亩,珍视着我们的劳动,

  我们对党的无限忠诚。

  我们战斗着又战斗着,

  战过了寒露,战过了霜降,战到了立冬,

  我们播完了最后的一粒麦种。

  我们打量着平整而又松软的三万亩麦田,

  轻轻地长嘘着,深深领略了战斗过后的欢欣……

  啊,这欢欣的取得是多么不易呀!

  生活是严峻的,像烈火冶炼着矿石;

  劳动是艰苦的,像风雪考验着松柏。

  长江啊,如同你泱泱的流水里,

  有时也会漂浮着死鱼、烂虾、腐朽的草木,

  战斗的激流里,有时也会翻腾出肮脏的泡沫;

  他们三个,经不起生活波浪冲激的风化的石头,

  他们三个,说话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他们三个,丢盔弃甲的逃兵,

  从我们光荣的也是艰苦的农业战线上溃退了。

  去吧,玷污了共青团员光辉称号的家伙,

  去吧,违背了自己忠诚誓言的家伙,

  去吧,辜负了党的期待的家伙;

  但是我们仍然对他们寄予了最大的希望,

  希望他们在今后的日子里,重新鼓起生活的长翼,

  不要像脱尽羽毛的乌鸦,堕入无底的深渊;

  时代的落伍者是可悲的呀,

  将永远坐在历史的垃圾堆上嘤嘤地哭泣……

  他们应该懂得:在我们社会主义的祖国啊,

  谁也得依靠自己的双手和大腦忠诚地劳动,

  以自觉的劳动建设美满的生活。

  他们三个,

  趁着黄昏江上弥漫的浓雾,

  偷偷摸摸地搭上过往的渔船溜走了。

  我们的党啊,又从那瑞雪一样飞来的申请书里,

  为我们选拔了三名斗志昂扬的新兵。

  我们依然是三千名,铿锵作响的三千名,

  不多不少整整的三千名啊!

  风雪的考验,使我们失去了娇气,

  和那可能萌芽的自满的枷锁;

  烈火却把我们冶炼成一块真正的钢铁,

  我们的队伍比以往更加坚实、

  更加雄劲和纯洁了。

  你滔滔而去的长江啊!

  我们将永远吸吮着你的乳汁,倚偎在你的膝下;

  你那澎湃的气势,将永远在我们的胸中鼓动,

  你那浩荡奔流的力量,

  将永远在我们的血管里回旋,

  你那汹涌的热情,将永远在我们的瞳孔上闪光。

  你纵情地欢唱着去追求大海里辐射的阳光,

  我们却以忘我的劳动迎接人类的太阳;

  你不愧是我们伟大的母亲和河流,

  我们也不愧是你伟大的儿子的榜样,

  你和我们有着共同的理想!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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