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说自己是公安作家,因为写作只占据我很少的一部分时间,不是我生活的主题。我现在仍是一名战斗在一线的警察,每天上班有点下班没点,经常出差,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写小说也只能挤压出少得可怜的时间,常常十余万字的小说十几天就落笔完成,写作过程像搞案子一样冲锋陷阵,状态像蹲守抓人。事后想一想,自己从骨子里就是一个警察,写作和搞案子的劲头一模一样。
《只有证据》,这一本值得我纪念的小说,它承载了我对警察这个职业的情感和对警察生存状态的感慨。从挑灯夜战的小小蜗居到临窗看海的青岛八大关,从每个不眠的夜晚到清冷的黎明。《只有证据》,写的是一个为工作而执着、为获得自由而执着、为信任而执着、为职责而执着的警察。他可以在黑白是非间果断地选择,却陷入了无尽的信任危机之中,他能够把握自己手中的权力,依法办案,却无法保证自己的人身自由,身陷精神病院。惊天的大案能否侦破,迷离的病情能否昭雪,自由和职责哪个更为重要,我们到底该相信自己,还是相信别人?正如小说里所说的,“除了证据,不要相信自己,更不要相信别人。”一个警察,是绝不能以自己的武断办案,更不能以他人的诱导行事的,重要的就是证据。表面上,我们是冷冰冰的执法者,是他人的保护神,而人们是否想过,在日日面对尔虞我诈、是非黑白,时时面对钱色腐蚀、糖衣炮弹的环境中,这些执法者的内心到底是坚强还是脆弱,他们的焦虑和压抑到底由谁来排解?我希望这部《只有证据》,能够透析警察职业之现状。
这部小说出版之后,有许多老师和前辈给我鼓励,有的还说我写的东西有股子邪性,笑谈我写的都不是“正经警察”。后来我自己想想也是,我笔下的警察,不是不好好干工作努力托人调动的,就是操着一股子蛮劲儿焦虑地疯狂办案的,大都一出场就充满了瑕疵和残缺,没有高大威武之感,而直到最后,才通过警察这个职业找到自己人生的真正价值。其实这点,恰恰就是我自己在警察生涯中的成长感悟。一个小警察写警察,自然是会有点邪性的,我反而觉得这种邪性挺可爱、挺真实。
我常常在想,公安写作是不需要刻意编造的,公安人物也不能刻意刻画。那荧幕上一个个成功的警察形象背后,不仅仅是高大的歌功颂德,而是他们那有血有肉的真情实感。公安写作的目的,不正是要将自己战友们的人生诠释给世人吗?如此想下去,我便对写作满怀了憧憬。作为一个刚过而立之年的小警察,我将会继续在忙碌的生活中身兼各种角色,会继续朝着自己的梦想努力。不管这条路有多曲折艰苦,我都不会退缩。还是那句话,无论是工作还是写作,只要能操着蹲守抓人那股劲,像搞案子一样的冲锋陷阵,就一定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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