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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读田苹长篇小说《花开如海》

时间:2023/11/9 作者: 长江文艺评论 热度: 16856
◆李传锋

  田苹前些年专心写电影,《漂洋过海来爱你》在东京获了奖。前年和田天合著报告文学《父亲原本是英雄》,获得了第十二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忽然间,她的长篇小说《花开如海》出版了,还上了2022 年“中国好书”7 月榜单。

  《花开如海》这部书既是关于扶贫的故事,更是关于成长的故事。小说取材于武陵山区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轰轰烈烈的脱贫攻坚工作。派驻到被大山围困的春树坪村的“尖刀班”由四名成员组成,有即将退休的转业军人、经验丰富的班长老漆,有加入公务员队伍不久的农村青年彭晓阳,有娇弱的城市姑娘田子嫣,还有一位则是临时招聘的司机马一龙。他们有着不同的家庭背景,又有着各自不同的性格和价值取向,他们抱着各自的想法投身到由党和政府发动的这一场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消灭贫困的战争中。小说一改时下扶贫题材作品那种常见的沉重与严肃,用一种轻快而不失庄重的笔调,去写困苦中的欢欣,去写人性中的美善。小说的透视力透过物质的层面直抵精神的底色,使得小说的立意丰富而不单调。尽管小说中写了很多精彩的扶贫帮困故事,但出彩之处并不全是扶贫故事,而是展现出这些“尖刀班”的青年人在工作中得到的磨砺和成长,他们在帮扶贫困农民的过程中,自己的精神意志也得到了提升,他们随着脱贫攻坚最后的决战而成长,随着乡村振兴的开拓而进步,对于他们来说,参与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的过程,更是他们“被扶贫、被成长”的过程。

  这是一部充满生活气息的小说。整部小说始终饱含生活的温馨,没有概念的约束,没有编造的痕迹,没有无关的铺排。老漆、二扎、苏明儿、马一龙等人物都鲜活而真实。时下一些文学作品,包括很多影视作品,作者往往是凭借其编织故事的能力,运用技术和文字的技巧来取胜,而《花开如海》则不然,它像是刚刚揭开的一锅熟馒头,热气蒸腾,香气扑鼻。作者长期生活在基层,多年参与扶贫工作,为了写作,又专门深入贫困村采访,生活给予她优厚回馈,当她写作时,自然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这是一部散发着动人情感的小说。整部小说没有空洞的说教,没有生硬的指摘,没有旁逸的炫色,像一个温婉善良的妹子在那里轻言细语地给你讲着新鲜而生动的故事。我有时想,田苹就是一个温婉善良的山妹子,她对文艺创作也是这样的不急不躁,坚韧而执着,在田子嫣、苏明儿身上似乎就有着她的性情的影子。还有,作者娴熟地运用鄂西民族方言口语,加上有趣的儿化音,既丰富了小说的生活特色,小说叙事也因此流畅而奔放。

  这是一部富于画面感和动作感的小说。作者多年来创作影视剧,有着分镜头写作的经验,所以她在情节安排上,在画面取舍时,在人物对白处,明显借用了许多影视剧的元素。细细读来还能感觉到她把中国传统小说和西方现代小说的一些技法融铸一炉,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是一部积极向上充满阳光的小说。小说有一个严肃而庄重的主题,那就是通过扶贫攻坚要让每一个中国人都过上好日子,但作者写到贫困户时没有悲天悯人式的唠叨,也没有故作高深的剖析,有的是同情,是理解,是希冀,是鼓励。在叙事方法上充分运用了民族和地域的文化优势,使小说既有陌生感,又有现场性,透过阴霾现出彩霞,把艰难而曲折的大事难事写得轻松而快乐。

  这是一部塑造平民英雄的小说。其实,我们的祖祖辈辈一直在与贫困作战,却屡战屡败,他们是失败的英雄,只有到了我们这个时代,党和政府发动起全国人民,这场脱贫致富的世纪之战才有了成功的可能。一些写扶贫的小说,往往把工作队写成救世主,他们居高临下,要救民众于水火,而《花开如海》的作者则以一种平视的目光来看待春树坪的人和事。小说中的老漆、苏明儿、马一龙他们都是平民中人,大家休戚与共,耐心做着基层工作,是活生生的平民英雄。

  这是一部探索“文化关怀”的小说。小说中有一个着墨很多的家庭——苏婆婆一家,据说,实有其人其事。作者说:“我几乎每年都要去看望那五兄妹老人,这些年国家在物质上给了他们很好的照顾。只因为没有后人,最最让他们担心的是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是不是拥有一个热闹的葬礼。”[1]所以,经过深入的调研和思考,尖刀班在搬迁问题上没有采取一刀切的办法。作者这也是在运用小说思考文化扶贫问题。其实,党和政府对贫困人口的帮扶本身就包含着物质和文化两个方面,只不过从物质方面帮助他们脱困显得尤为急迫和重要。在某些时候,对某些人,文化关怀比物质帮扶更为重要,小说中探索的文化关怀是物质扶贫的一个提升。

  这是一部尊重自然生态的小说。《花开如海》展露在读者面前的春树坪并不是穷山恶水,而是多姿多彩美丽山水。如果说春树坪的人生活之所以贫苦,客观原因是交通不便,但那不是山和水的责任,而是人类闯入者不当的选择。作者曾说:“大山的孩子,无论创作什么题材的作品,一定少不了关于山的记忆与情怀,那是沁入骨髓的元素,怎么抹都抹不去。”[2]作者满怀着对鄂西山地的敬畏和亲近,用情感的油彩描绘抒写山川景物和生活其间的人。小说不只充满新时代气息,还充盈着鄂西山地生动神秘的美妙景象。小说没有“我到山里去”的恐惧和排斥,而是满怀“我从山中来”的亲近和依恋。小说中无论是原住山民还是外来者,都不是改天换地的征服者,而是尊重山河适应环境的感恩者。如果我们换一个角度看,这些被扶贫的乡亲在物质和文化方面可能是贫困者,而在生态环境方面却是最富有者。更可贵的是,作品所表达的这种人与自然的相互依存、依恋之情是自然而然的流露,不是刻意的附加。

  如果说小说有什么不足:《花开如海》在情节结构上,纬线织得较密,而经线稀疏,因而整体布局的艺术感不强。漆班长是一个基层共产党员形象,有几处很能烘托人物性格,能出戏的地方却有浅尝辄止的感觉。文化落后交通闭塞的山区,想办成脱贫致富这样的大事,不是有钱就行,也不是一搬迁就了之的事,加上有点儿大团圆的写法,使作品多少显得不够厚重;战大疫一章没能与整部小说紧密关联并充分利用,因而显得突兀。这本书的装祯还有一个小小的失误,小说第十三章第五节的内容:“迎接他们的是一片花海。空旷洁净的蓝天之下,盛开的葵花成行成列迎着太阳的光辉,起起伏伏,从山洼到半坡遍地金黄。”“这花开如海的盛景”却设计成了平畈油菜,但这并不影响《花开如海》成为难得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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