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 瑜

葡萄街，这人生的阴凉

火洲，正是拥有了生命之绿，才接纳了一个又一个远行者疲惫而干渴的灵魂。渐渐地，你已经走近了密集于荒原的那一片绿阴。透过斑斑驳驳的树隙，你隐隐看到了掩映在树林深处的村庄、土地、葡萄园和一座古朴而优美的城市……
　　黄昏时，你已经散步于浓阴遮蔽的吐鲁番葡萄街上了。
　　葡萄街，多么独特而适闲的劳动杰作！这就是劳动产生的奇迹。生存于火洲大地的人们用自己的坚韧和聪明才智，嘲讽了严酷的自然，嘲讽了火神与风神。
　　走在这样一条街道上，四面被葡萄簇拥着，你感受到的是一种人生的阴凉，一种值得一个人终生寻觅的生命家园。从那一串串水晶般剔透的葡萄中闪烁出的是，火洲人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后的智慧和灵感光泽。每一颗葡萄都是曾经饱经风霜、艰辛与孤寂的生命之目；每一串葡萄，都是一首穿越苦难岁月而存活下来的诗篇……
　　能够在火洲荒原上扎根立命，已经是了不起了，这本身就是一种奇迹。然而，火洲人却偏偏在这样一块既贫瘠又干旱酷热的土地上，非但立住了脚跟，还创造了世界上一流的葡萄！
　　葡萄街多好！
　　火洲人在旷日持久地与自然较量中，隐忍着恶劣环境的严峻考验，隐忍着风沙与酷暑的击打。一年又一年，他们默默挥动着劳动之锄，最终在火洲大地上创造了如葡萄街这样理想的人生家园！
　　多好的葡萄街。你就在这样一条缀满葡萄缀满生机与希望的浓阴下，开始了你的人生散步……
　　每天迎着朝霞而出，伴着夕阳而归，第一次见到杏花便是在单位与援疆楼往返的途中。林逋的“蓓蕾枝头雪点干，粉红腮颊露春寒。”是我对杏花的第一印象，以为杏花与雪同在。在看到那三五成团的几棵杏树，立在人行道的路边时，天空湛蓝，映着这样粉红的花团，显得格外娇艳动人。粉团簇拥着像是染了丹红的雪，覆盖在树枝上，那样如画般的美景让我驻足停留欣赏了好一阵。这儿是在托克逊，这儿没有雪，这儿总是艳阳高照，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见到杏花！
　　我见过江南泽边婀娜多姿的柳，见过北方山岗秀颀挺立的桦；见过山间妩媚可人的映山花海，见过曳曳生姿的油菜花田，却那对这一夜春风催出的杏花花树扯魂牵魄，情有独钟。
　　“日日春光斗日光，山城斜路杏花香。”在托克逊，杏花是迎客之花。那时来托克逊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只知道这儿是天山南北最早迎接春天的地方。暖春早早的悄然而至，是天公给托克逊最好的礼物，杏花便是暖春给托克逊最好的礼物了。当距托克逊仅100多公里的乌鲁木齐还在飘雪的时候，托克逊已是春意盎然、春暖花开！那段时间看着城镇大街小巷都张罗着各种关于杏花的宣传横幅时，我才知道托克逊要将这暖春的礼物分享给众人，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马上要举办杏花节了，准备迎接远方的客人呢！
　　“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在托克逊，杏花是幸福之花。托克逊的朋友们告诉我，我很幸运，刚到托克逊就能感受满满的节日氛围。每年的3月是托克逊的杏花季，托克逊的杏花节早已闻名遐迩，不论是夏乡南湖村，还是郭勒布依乡河东村，每到杏花节都是车马骈阗、万人空巷！杏花节上鼓乐喧天的表演、攘来熙往的人群、琳琅满目的小吃，吸引了天南地北纷纷踏至而来的客人。在杏花节上最惬意的是盘腿坐在杏花丛中的榻几上，点上一份羊肉手抓饭、烤上几串黑羊肉，再饮上几口白粮液，感受着那颤巍巍、飘飘然，随风摇曳的几瓣落花粉杏，人生之惬意也不过如此了。这是我来疆第一次切身感受到的当地特色民俗。这样的节日不仅让我们欣赏到美轮美奂的万亩花海，更是感受到新疆人民的热情与幸福！
　　“杏子梢头香蕾破，淡红褪白胭脂涴。”在托克逊，杏花是母性之花。杏花是我见过最有特色的花种之一了，她花期的由红泛白像是一出青涩少女到为人妻母的倾情演绎。杏花含苞待放时是鲜艳的丹红，犹如金钗、豆蔻或及笄之年的少女，娇羞而内敛；之后慢慢绽放成粉红的花瓣，貌似碧玉年华等待出阁的女子，展现骄人的风姿，香韵而含蓄；逐渐花瓣淡红退尽，始初泛白宛若凝脂般像极了初为妻母的女子，温婉而安逸；直到随风飘零，化作春泥滋润伫立着的杏树，默默向世人绽放她平凡而伟大的一生。托克逊女性的一生好似杏花，她们温婉优雅，美丽大方，有着现代女性温柔而又坚强的特性，在托克逊这样安逸的小城绽放她们幸福的一生。
　　“恻恻轻寒翦翦风，小梅飘雪杏花红。”在托克逊，杏花是坚忍之花。杏树是我很敬佩的一种植物，因为他不仅可以耐零下30度或者更低的寒，而且可以耐40几度或更高的温。低温没能把他们冻伤，高温未能把他们灼烧。他们耐瘠薄、干旱的土地，艰苦的环境便是他们生长的地方。可谓是“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才有了如此粉团簇拥的杏花。就像托克逊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勤勤恳恳在托克逊这片风水宝地上劳作祥和的生活。
　　骑着脚踏车的我在下班途中一次又一次路过，路过那一小片杏花林，每天都会看她一眼，见证着她的变化。那天她还刚刚展露，含苞待放，今天就已经压满枝头，粉团簇拥；那天她还娇艳欲滴、白嫩如雪，托克逊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风也没能将她吹散，今天却因一阵徐徐南风下了一场如梦般的杏花雨，散落一地；那天她的枝头才开始有几片嫩叶，今天便有了如拇指般大小的杏子……她的美丽、热情并不浓烈，娇小玲珑的花朵悄然曼妙的绽放一树粉白，朴素无奇，却丰韵别具。白中蕴粉,粉中润白的点点花瓣，一种内在的诗意之美。那淡淡的，清清的，雅雅的芬芳，没有一丝腻滋之意。短暂花时下不刻意招人眼目，不刻意引人夸赞。
　　一天又一天，每天的路径一样，但是路旁的风景却在时时变幻。杏花的含苞到绽放再到飘零化为花泥，这是杏花的一生，她饱含热情、她充满幸福、她洒满光辉、她生活坚忍。杏花这一生的故事将会是我在托克逊的标杆，带着热情的态度，幸福阳光的生活，默默付出我所能，如杏花般为托克逊绽放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