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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沟散记

时间:2023/11/9 作者: 吐鲁番 热度: 14630
艾索
  阿拉沟散记
  艾索
  八月末去阿拉沟,虽然季节有点晚了,却也是件快乐的事。对我而言,阿拉沟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我在她的下游以东60公里的绿洲——伊拉湖出生,成长直至少年时光的结束。饮的是阿拉沟的水,食的是阿拉沟水浇灌出的粮食。
  阿拉沟,过去只是一条山沟、一条河流的名称,如今随着交通愈发的便捷、经济不断的发展而成立了阿拉惠镇。“阿拉惠”这个名字起于清朝额敏和卓管辖吐鲁番时期,那时这里便叫做阿拉惠了。在我儿时的记忆中,阿拉沟水多、云多、厂多。
  阿拉沟地处天山山脉南麓的支脉,两座山迎面相聚于此,一座从东南向西北,另一座自东北向西南,形成一条近80公里的山谷。融雪、雨水往往汇聚沟内,流向东部的吐鲁番盆地,最终抵达闻名遐迩的月光湖——艾丁湖。沿途灌溉了绿洲的禾木,养育了勤劳、善良的人们。由于盆地干旱无雨,水源绝大多来自山区、沟谷。阿拉沟水多的印象大概有两方面,一则六月开始,洪水不断,直至九月末。逢丰水年份,汹涌的河水肆虐,沿着千百年冲刷而成的戈壁河道奔腾而下,往往酿成洪灾。那时我家就在河边的高地上,夏天时常听的到河水的轰鸣声。二是上世纪的六、七十年代,现在的伊拉湖镇东面是一片水草丰美的泽国湿地,现在还有叫“草湖”的地方。那时泉眼很多,稍稍打井,地下水便喷涌而出,日夜不息,人们区别坎儿井而称之为自流井。这里有迁徙的鸟儿,散漫的小鱼,还有令人惊惧的水蛇。伊拉湖,维吾尔语意:“蛇虫出没之地”。那些稍干燥的地方,老乡们叫做“下潮地”,地下水位高,略咸,点上瓜籽,不用怎么管,甚至很少浇水,瓜秧与“胖姑娘”草相聚而生,长出的哈密瓜又大又甜,分外的香。如果吃完不洗手,留在手上的瓜汁因含糖量高而变得十分粘稠,抓什么就粘什么。如今这里的湿地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的防风固沙的沙枣林。
  记忆中,清晨时分,云经常从阿拉沟山口升起,傍晚又布满整个阿拉沟山,云蒸霞蔚,十分的美丽。小时候放羊、割草要到距居民区和农田较远的地方,阿拉沟与伊拉湖之间的“台台”地就常去。虽说是戈壁,只要有水,杂草就会疯长,收获后的庄稼地也会成为羊的乐园。羊埋头食草,我呆呆望天,看云、听风。夏日午后,云从阿拉沟的山顶冉冉升起,倘若是大片的白云,无须担心,升到中天,往往破解成絮,渐行渐远、直至无影无踪。此时的天更加的高远,云更加的轻盈,风更加的温柔。如果是大片黑而厚的云自西涌来,你就要收拾羊群,做好回家的准备了。云会迅速蹿升,很短的时间就遮住了大半个天。一般会雷声几下,阵雨几许,两三个小时后才天开云散。有时则雷声大作,伴着闪电,那时胆小,雷声就在头顶炸响,少时,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便什么也不顾,急冲冲地往回赶了。羊惊恐于雷声,四散,但都会往家的方向奔走。要不了多久洪水自山谷而下,气势汹汹,那才是让人担心的。回到家找走失的羊,竟然没丢一只。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阿拉沟里有许多较大的军工企业,比如星火厂、燎原厂,还有一些煤矿、铁矿等等,再加上铁路、车站、道班,还是很热闹的。因为有军工厂、又有驻军,来自全国各地的解放军很多。官兵不好区分,只知道衣服上下四兜的是官,只有上面两兜的是兵。后来这些军工企业“军转民”,还生产出质量很好的“凤凰牌”自行车,红了一段时间,真是大山里飞出来金凤凰。当时有门路的人买到一辆“凤凰牌”自行车是件挺牛的事。再后来,这些企业纷纷出山进城了,小小的山沟也就沉寂了下来。
  现在再去阿拉沟,又是另一番情景。这两年新修的公路平展蜿蜒于山坡间,质量很好。从阿拉惠镇一路西行,不远处正在建设的阿拉沟水库大坝拦在相对狭窄的沟壑之间,人为控制了河水的流动、走向。行进中,两边匆匆晃过的赤裸山体青色发褐,脚下的河水急湍而下。相伴而行的铁路在公路的上方山腰忽而的盘旋,忽而进山,像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火车的鸣响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飘然而至。越往山里走,山越来越的高,沟壑越来越深,河水越来越清,光线越来越强。山坡逐渐的暗绿,小草逐渐的浓密。车驶到阿拉沟乡,停下来稍事休息,抽支烟,聊两句,看看天,放松放松眼神。乡政府处在一个相对比较开阔的谷底,就似小号的盆地,虽然狭窄,却很平坦。贫瘠的土地里种植了一些采种用的白菜,开满了碎黄的小花,一串串,一缕缕,就像江南的油菜田,满目的秋黄,一谷的春色。回望来路,还在山腰间,高处早已废弃的厂房虽已破败,依然醒目。
  驱车继续西行,不知不觉中,海拔越发的高了,左边闪出了巍峨的雪山。看起来那么的近,似乎寒气迫在眼前,又那么的远,高耸而立,雄伟壮阔。伴着雪山,我们来到海拔3200米的山巅草原。从山谷里冲出来,少了些许的压抑,停车驻足,登高远望,宁静、空旷,没了峡谷里的促狭,多了心旷神怡,似乎自己的心胸变大,眼界变阔,只观山景,不问其他,怡然成为其中一物了。
  从海拔负154米的盆底,爬升到3200米的山顶是一种跨越和体验,疾步而上有些缺氧的喘息,也检验着我们的体魄。及至气定神闲,放眼银色的雪山、褐色的草原,雨水汇聚的一汪碧水漂浮着的云朵,黑色的马群、白色的羊群撒落在草滩上。当地的同志讲,这两年山区草场禁牧,虽然还有极个别放牧的,但山里的生态恢复的很好,草密了,高了,若是七月份来,山花烂漫,绿草如茵,蘑菇、石莲很多,捡蘑菇的人不少;旱獭到处都有,鬼头鬼脑的。
  走累了,坐下来。草地有些潮,山风有些冷,秋天的牧草低矮,只有十几公分,却都已结了芝麻大小的种子,随手一捋,掌心里饱满均匀,明年的草定然差不了。牧草间零零星星地点缀着不知名的紫花,在山风中颤动。山上的空气有些稀薄,却实在的纯净,大口地呼吸,自己好像也变得纯净起来。
  山累了,歇歇;草累了,歇歇;人累了,歇歇;心累了也该歇歇,尤其是在这高山上,在这雪线下,在这草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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