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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湖南维吾尔族村庄来
丁丁(苗族)
光阴似箭,在阿克苏地区拜城县老虎台乡科台克吐尔村住村就快满一年了,在过去住村的300多个日子里经常会遇到一些维吾尔族或者汉族同志好奇地问我:“小丁,你这个湖南的苗族人,怎么会听得懂维吾尔语,还对维吾尔族的礼节那么熟悉?”我告诉他(她)们:“我是从湖南三湘大地走来的苗族人不错,但我是一名从湖南维吾尔族村庄走出来的苗族人!”
在中国版图上有两个省(区)世代居住着维吾尔民族:新疆和湖南,维吾尔族定居湖南桃源已经有600多年的历史。
还在我不满4周岁时,父母把我送到湖南桃园县枫树回族维吾尔族乡回维村的外公家,让我和外公一起生活。回维村有1464人,其中维吾尔族1172 人,回族209人,少数民族人口占全村人口的94%,是一个典型的少数民族村庄,不远处的清真寺寺顶圆弧,上塑一轮弯月,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村民主要信仰伊斯兰教,素有“维吾尔族第二故乡”之美称。据史料记载,湖南维吾尔族人的祖籍在新疆吐鲁番、哈密一带,翦氏始祖哈勒·八士是明朝一支军队的首领,他勇武善战,因翦除敌对势力有功,深受明太祖朱元璋器重,被赐姓“翦”。朱元璋后来命令哈勒·八士镇守湖南、广东一带,并在桃源县专门划拨了一块土地让他们居住。这就是维吾尔族人定居湖南桃源的开始,著名维吾尔族历史学家翦伯赞就出生在桃源。
我现在回忆当初去那个纯粹的维吾尔族村落的情景时,早已记忆模糊。后来在舅舅们多次谈话中总结归纳出:语言不通,没有熟悉的小伙伴,很失落即是不争的事实。那时的我十分淘气,整天惹得外公生气。记得一次,我就闯了一次祸。外公和舅舅们及表哥、表姐们忙着卸车搬东西,我却躲在车下把后车胎的气放掉,迫使车子倾侧导致车上东西滚下来扎伤了路过的维吾尔族小朋友。被扎伤的维吾尔族小朋友号啕大哭跑回家告状去了。不一会儿,被扎伤的维吾尔族小朋友父亲领着他兴师问罪来了,外公这才知道我闯了祸。外公在当地是个上门女婿,汉族外公在跟维吾尔族外婆家成亲时就答应曾姥爷:男性后代随外婆姓、女性后代随外公姓。
记得那次外公严厉批评了我,又转向那位维吾尔族父亲,用湖南土话和维吾尔语夹杂、外加手势进行了一阵交涉,大概意思是我小外孙不懂事,向您道歉,我以后要严加管教之类的道歉话。那位维吾尔族父亲也很和善、通情达理,在弄清楚事情原因后就像没事一样把扎伤的维吾尔族小朋友领回家自己包扎处理伤口了。
外公小时候在湖南邵阳老家读过私塾,在当地农村里也算是一个有文化的人,而且十分勤劳。做了上门女婿后,因为语言的原因当不了老师该学木工活。作为木匠的外公经常帮助维吾尔族村民们干些修房子、打家具等事,在村子里很快就有了人缘。
那时,我每天领着一大群维吾尔族男、女玩伴们仿照电视上霍元甲练武打“木桩”。有个叫扎依提.艾力的男孩生我气,每天结束时都会一边骂我挺难听的话,一边往家跑,我在后面穷追不舍,每次必须抓住他打一顿放开再回家。有几次追到他家打他,他妈妈只是忙她手中活,并不管我们两个小孩的破事。
后来,外婆告诉我,扎依提·艾力的妈妈是个残疾女人,干不了多少家务,扎依提.艾力再淘气妈妈也没有精力管她,让我不要老打人家。他家里困难,外婆总让我给他家送点菜、白砂糖。尽管当时外婆家也不富,一大家人,全靠外公一人在外面做木工挣点钱,再就是家里种菜、养牛的收入。
我每天都带领一群维吾尔族小伙伴们玩耍。放牛的时候,大家轮流表演节目:跳维吾尔舞蹈弹维吾尔乐器,其乐融融,有时候牛跑到水稻地里了我们也不知道。有一次,一个伙伴儿玩得忘了牛群,结果牛群跑到水稻地里把1亩地的庄家吃了个精光,回去被大人打得皮开肉绽,把我们都吓坏了。以后放牛就多了几分小心,倒不是责任心增强了,而是怕被大人挨打。
那时,电视机是稀罕物。外公家是全村有电视机最早的人家,是那种很小的14英寸黑白电视。每到天黑,外公家就被里三层外三层满满当当一堂屋人围着看电视。
外公家不会打馕,也不会做拉条子和抓饭,村里谁家打馕了都会送一两个来尝鲜;谁家做了拌面、抓饭,也会送来好大一盘子。有时谁家宰羊,还会送来一盘子羊肉和羊杂,外公总是边吃边感慨:“真好吃啊,维吾尔族兄弟家煮的肉味道就是不一样!”
有一次,邻居家的一头牛死了,准备扔掉,外公要过来剁开埋在葡萄树下,第二年葡萄结得又大又甜,父亲专给牛主人家送去一大筐葡萄。从那以后,全村的维吾尔族群众都知道死掉的牲畜还可以当肥料上到地里。原来,维吾尔族群众不吃死了的牲畜,牲畜死了就扔掉。
在维吾尔族人的村庄里,我与小伙伴们在一起上完了小学、中学,幸福而甜蜜地生活度过了近15年时间,我们相互帮助,共同进步,彼此之间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我完全融入了维吾尔族村庄的生活中。后来,我去了省城长沙上大学,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维吾尔村庄和维吾尔伙伴们。
外婆在我大学临近毕业之际打去长途电话说,从小她得知自己的祖先是从新疆迁徙过来后,就希望有一天能够回到新疆去看看走走,新疆在外婆心中一直是神奇向往的圣地。同时,她希望我毕业后去新疆建功立业,因为我身体上流淌着维吾尔的血液!再后来,我来到了新疆阿克苏地区工作,如今又快15年。
正是从小在湖南维吾尔村庄生活及毕业后来到南疆阿克苏地区基层工作的近30年经历,让我受益匪浅。尤其是我下乡住村近1年来,周围维吾尔族群众对我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在他(她)们的心中,我就是一名地道的“维吾尔”文化传播者,有关维吾尔族历史、文化传统,大家都喜欢来找我探讨;在用现代文化为引领的“访民情、惠民生、聚民心”活动中,大家把预防一些不稳定的人和事,或苗头总是悄悄地前来告诉我。我经常去城乡市场、巴扎逛逛,倾听维吾尔族老乡们在谈论些什么,把此作为了解民情、社情、维稳情况的一个窗口,也为我更好地创作出优秀的文艺作品积累了生活素材。
如今,我创作的《爱岗敬业报党恩》、《好日子源于党的好政策》相继荣获阿克苏地委组织部、宣传部嘉奖;更由于心中装有维吾尔群众、为他们解决变压器让他们用上了安全照明电,全村的维吾尔群众自发地给我送来旌旗……
诗苑撷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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