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宁到祁连
一路上有许多条河流
狭小的 清澈潺潺
宽阔的 浑厚奔腾
沿路望去
青青的草原
点缀着各色小花
吃草的牦牛、马、羊
时不时地
奔跑成一条条河流
在祁连当地的歌舞中
洁白的哈达
在藏族姑娘小伙手上
尽情挥舞成了一条条河流
注视这些河流
突显时空恍惚
满眼都是欢乐在流淌
临走前的早晨
我信步来到一条不知名的河流
看到一个撒拉族姑娘
在河边为一只小羊梳理
姑娘回头看见了我
对我微微一笑
我忽然在她的眼中
看懂了祁连
倒淌的河流
进入祁连县境内
就注意到了八宝河
它和众多的河流不同
这是一条倒淌的河流
她是黑河的源头
从雪山上融化而来
从草原上汇集而来
在阿咪东索雪山的注视下
在卓尔山的身旁
不分昼夜 倒淌而流
千里奔袭青海、甘肃、内蒙古
穿越黑水峡谷
经由额济纳河
最终抵达居延海
渐渐消失潜入地下
成为一条地下河
据说已然化成滚烫的温泉
自雪山而下
八宝河听惯了
金戈铁马嘶吼
悠悠驼铃丁冬
僧侣信徒诵经
一颗冰洁之心
隐入地下化于温热
消失于世人眼前
这不得不让我
沉入对命运的另一层思考
狼毒花
当草原生态不断恶化
一些植物开始濒临灭绝
而一种叫狼毒的花
却开始了滋长
狼毒花很惊艳
花苞是红色的
开的花却是雪白的
让人看上一眼就会被深深吸引
难舍 难分 难忘
人畜一旦吃了它
就会丧命
如此艳丽狠毒的花
难怪只能用狼来命名了
真该谢谢草原
若非草原面临绝境
我们将无法体会到狼毒花的毒
也就无缘欣赏到狼毒花的美
不得不令人感叹
美有时真是一种毒
最狠毒的那一种毒
然而令人神奇的是
在大草原上觅食的牛羊
却可以轻易地识别出狼毒花
绝不会错吃了它
我倒是常常担心
人类会不会吃了它
雪 花
有没有一种花
会以赴死之心
从天而降
谁会想到
飘飘洒洒
竟是她们赴死的模样
即便一现如昙花
昙花的生命
也远比雪花要长得多
昙花以幽雅著称
但在雪花冰清之心面前
便会黯然失色
今夜 当我目睹
片片雪花的短暂一生
想必她们身负使命
每一片雪花
都是故乡
寄给亲人的家书
老枣树
一轮清月
边上站着一颗星
月光因此更显清澈
此刻
在北京天安门的
一座四合院内
我抬头看天时
看到院子里
一棵百年老枣树
它已死去多年
死因不詳
树的身影依然巨大
孤寂却甚是逼人
想起数天前
我曾问院内一老者
枣树既已死
为何不伐了它
老者说 万一
还会再活过来呢
心中之花
寻过很多花
见过很多花
富贵如牡丹
浪漫如玫瑰
风骨如梅花
艳丽如桃花
沁香如桂花
惊艳如昙花
……
自从见过雪花
我就明白了
之前见过的那些
都是些尘世之花
唯有雪花
这种从天而降的花
面目虽然清冷
却能化水洗涤世人
在红尘中令人静凉
雪花
是我的心中之花
项建新 全国诗歌报刊网络联盟轮值主席，诗作见《诗刊》《星星》《散文诗》等上百家刊物。著有《重返村庄》《新写实主义》《在路上》《炊烟记忆》等诗歌散文集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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