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鸠咕咕]
“咕咕——咕,咕咕——咕”是斑鸠,在五线谱上独奏
像一个人,设法按住内心那根颤动的弦
声音来自线体,而出场顺序是多么重要啊
巨大的空旷,被穿针引线般找出来
“单声叫雨,双声叫晴”,错落有致的叠音里
风调正了音律,雨更稠地弹奏出来
一只斑鸠闯进来,领走先前的那一只
而我们,将什么也带不走
“咕咕——咕,咕咕——咕”
弦又绷紧一些,墓碑又矮下去一截
[榆钱,一枚月盈]
你如此形容它:翠绿溢出,像一串叮当作响的玉佩
仿佛梦延伸到梦外,乳名是无法隐秘的部分
有人喊醒它时,还新鲜,带着三月清晨的露珠
一枝斜逸的插画,只有在如此安逸的年代
才会突出着三月的主题。假若你来落款
将无需承诺给春风一个草书的理由
印章待落下
一枚月盈,以圆的形态饱满
[旧门扇]
门轴是一个破旧的钟表它把时间定格在下午六点钟方向
一只花猫蹑手蹑脚,猫步轻过了时间
推门,多年前定下的闹铃
已变成一副老水牛的鼻环,你再也拽不动它
二十年后,晃了晃
它体内还保留着未叫醒你的那一声
[万物生]
槐树上长着灰喜鹊的巢,我和紫花地丁顶一小撮薄土,接受惊喜,战栗,和洗礼
光像神的恩赐,透过树荫
在巢内,在云端,在空气中洒金粉
我们都是被阳光眷顾的众生
一只花喜鹊扑棱着翅膀,怎么叫
都像是将有好事发生
而体内豢养的那只,从早晨就蠢蠢欲动
刚开始很小声,之后才啭喉高歌
[月光之下]
风应该更大一些,才配得上这般凄美夜色应该更柔,才能听清她的呢喃
拔开夜的深处,粉黛乱子草,这语言的入侵者
让九月这浅色系海洋,暗涌粉的潮汐
她那般决绝,我如此被臣服
她把我从乱里拯救出来,我们的默契
被月亮收藏。风从千里之外赶来
以送别一个人的方式,用旧的语言
缝补一个补丁,钉在缺口处
原来月亮也长喙,一下一下叩击乡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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