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由疆

[归 途 ]

让我们，不要说话
　　任由，橄榄的绿，向天空侵袭
　　我们在，尚留余温的一小时中
　　抵达这里
　　从密集的车流中，突围出来
　　此刻多么不同
　　告别整日逗留的城市
　　在松弛而温柔的夕阳之路上
　　你和我
　　能看到更蓝更远的路牌
　　加油站向后掠去
　　路口、路、新的路口
　　我们在云层中看见泪光
　　另一个星球
　　在冷与虚无中
　　把秘密传递给我们

[河 畔 ]

水的流动是从你的逗留开始的
　　你在桥上，像一只黑色的鸟
　　纤细、优雅，我从短暂的光亮中捕捉它
　　松动的网在雾中划过，像一个想法：
　　我看得见你。而产生夜晚的林木很远
　　你为什么将船桨搁下？
　　为什么解开扣子，又不说话？
　　你开口，你说后来我走了。打动我的
　　仍然是波纹本身的不可捉摸
　　随后，没有人说出的话也变得真实
　　如重新凝聚的影子

[雪 山 ]

那是国境线外初融的雪山，不可以
　　修饰。这样想，是在一个
　　稍纵即逝的下午，抓住了你。
　　你是不远处的池塘，
　　我在躺椅上这样看着——
　　用粗布擦拭茶杯，将刀
　　挂在墙上。没有危机会出现了，
　　我了解你头发的香气就像
　　捕捉到熟悉的叶子落入水中。
　　何况还有白墙，它的坚固与
　　美丽，足够令人惊叹了。
　　还有一些机灵的生物，我也
　　容忍它们飞入院子。总之
　　就是这样了，现在我对你已经
　　足够了解，你的神秘使人心动，但
　　我也容忍它的撤离。

[薄荷草]

请清醒些，不过是，薄荷草的影子在晃动
　　请远离那些致幻物，譬如说光，或者流动的，氧气
　　不过是，周末的前一天
　　你将面临的，还有一场拥堵，一场拥堵与
　　下一场，你拨开车流如水中磐石
　　但流水不会有尽头
　　也许未来你抵达尽头
　　但不会是今天
　　透过玻璃，水果店的声音，你听见，途经的人们
　　那么，安静，他们对减价缺乏兴趣
　　他们忙碌着，各自的事情
　　只有你，停在这里，恰好在众人之中，在
　　众多事情之外
　　指尖提前进入周末
　　它触碰薄荷草的影子，在阳光中，在
　　清洁的桌面，但你的位置未曾改变
　　水中磐石，清醒些，在你的想象中，曾出现一条
　　溪流，但如果你把笔放下
　　它就立刻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