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 叶

[烈风中]

裂开的
　　风中，露出小镇、河湾、林木和浆洗的妇人。大运尚待转折，麦田
　　盛开，稀稀落落；
　　南船与北马，盛开，起起伏伏。
　　它们构成行将过去的时代。烈风终有一枯。漕运萎缩，
　　运河中
　　大鱼和小鱼被鼓动着跃
　　出水面。
　　源于体内的惊慌，它们竞相飞入天上，跌落云中，得以观看
　　无穷种类的风。

[旧州县]

从运河深处浮出来的旧州县，绛红色，络绎相连
　　赶赴京城。
　　生活曾迂
　　稠如桐油，反复刷在州县寒碜的城墙上。
　　地方
　　特色，
　　有时候无非就是嫰豆腐、圆炊饼和赤黄的长鱼，
　　或淌出蟹黄的包子。
　　落日里，大运河拴住旧州县，络绎相连
　　递解往京城，
　　远看像一艘艘欲倾颓的船。
　　最终的辽阔，一如大运河的开凿，是自然的，也是人工的。

[芦草高过]——致龙君、云君

高过河面的整片芦草，都是枯的。如果芦草的“命”当真高于人，
　　可以短暂“逸出”，
　　待立春的雨水过后，
　　再缓缓返回，
　　那么刚才的高涨里，河边洼地中，我们三个人，一起站、走，
　　聊世间“抒情”的种种不易，
　　能算怎么一回事？
　　纵然众芦草辫子垂、腰肢闪，装出欢喜爱听的样子。

[午 后]

看似自由的舞蹈中，
　　几种金属的离子
　　正困于彼此间些微的厌倦，不能动弹。最下面
　　摆满制作出来的商品。很可惜交易的“时间”慢慢变暗，黄昏即将到来。
　　居中，横七竖八，芝麻，蚂蚁；蚂蚁，芝麻，
　　它们立起来，上下打孔，
　　想钻出这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