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山湖]
耽搁于等待,不如耽搁于山水。观山湖,午后秋阳普照。落叶急着与湖水
亲近,但芦苇不信疲倦的身体能舒展。
“锦鸡铜鼓”,苗音从群山之心飘至城市中央,
阳光之槌很难保持镜头平衡。
当年离去时,彩虹之桥刚拉平一场暴雨,
归来,荒山野岭被完整收编为公园。
我从新开通的地下铁钻出来,看见了自己——
子鼠,雕塑,十二生肖第一,在黄花中。
高楼层层叠起,成为山外新的高峰。
森林被湖哺育,然后反哺人。
我想象自己成为皮肤炸裂的枫木,
欢乐的心随少女徜徉,满身银器脆响。
而湖边会展中心空荡荡,几多展馆,
几何体被蚁虫噬空,重重矛盾似玻璃。
唯有银杏在包围中活出了风姿,看透秋风。
超长廊桥上只有一个影子,欲望驱使步伐,
不能耽搁于风景的高贵施舍与残存内核,
也不用区分山与湖,追忆与幻想。
任何大数据都计算不了等待,
方舟也挽救不了悲悯。
[站在元大都城垣遗址上]
在闪电之前再次来到北漂过的京城,小月河海棠已谢,桃子快要熟了。
我翻过铁栏,仿佛偷桃人进入一个老院子。
哦,元大都城垣遗址公园,杨柳依依,
干涸夯土上松树成荫,野菊花惨淡向暮色。
欢迎我到来,喝茶,发挥想象力进入古代。
但终要离去,暴雨之后,将古色弘扬——
古城,古镇,在古都统治的疆域上生长,
其中必有一个为自己避雨之所。
我觉得,走在这条行人罕至的路上,
脚下土尘扬起,迎着落日便抵达了朝阳,
野草绿着,捡个松果便拥有了森林。
天赐的盛宴像燕山,在目光尽头,
乌云挟着雷声写下浓墨一笔,
留下太阳金色余响。
因此不逃避落叶、雨水、闪电。
[忆潮州]
只有外地失意者才会来潮州。本地读书人埋头争立牌坊。远渡重洋的人回来,
握着一袋金子,来到广济门外,
重檐歇山顶下歇一壶茶。
那时如此刻,暴雨,就如广济桥,
梁、浮、拱,一生沉浮,
十八条船连接韩江东西两岸,
缝补开了洞,露了水的天。
他们都会到开元寺,通常争头炷香,
也会到韩文公祠,一般会被拒,
观飞桷内檐上橡树春夏红白之花繁稀,
占卜来年名声、运气。
这些名胜独自一一走过,当赶往高铁站,
骑摩托车的白肤女子倒在水洼中,
八代之衰,天下之溺,新鲜碰瓷。
我曾迷恋的“苏六娘”在舞台上甩出水袖,
声歌轻婉,现在左顾右盼。
除了问候,司机留下,挥一挥手,
潮涨之际,红的士带走溅落的潮音,
闪电半天敲不出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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