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唱班的人,围坐在花架下
第一天放哀乐,吹唢呐
第二天戏曲清唱
唱的是赵五娘
赵五娘命苦
但与我父亲无关
我父亲口眼紧闭躺在冰棺里
二姐从上海赶回来
看到手持麦克风的女人
头上包着白布,且哭且唱,亲爹啊
有一点点刺痛
老父亲93 岁
按当地人的说法
也是喜丧了
不会有太多的悲伤
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下来
不记得小时候是跟父亲
还是母亲去看
舞台上的赵五娘
老戏迷谢幕了
代替她哭的人
沙哑的女声
让死亡像正在排练的一个节目
白衣飘飘的灵魂
混合着紫楝花的味道
她是表姐从窑湾找来的
女人抹眼泪的时候
我看到她的脸,是真哭。
[敌人]
老头走在我前面身上的披挂,剑与刀枪
肯定是假的,但我听见血管爆裂的声音
是真的。在卫岗下马坊一带
有人大吼一声:下雨了
开始我以为是幻听
沉闷的,驶过江湾的
驳船的声音,突然炸裂
雨哗哗地落下
如同断崖,在冬天与夏天之间
无端地想起十步一杀
去年很冷的冬天
见过他光脚踩着雨雪、冰碴
青紫色的上半身裸露着
噌噌噌的背影
留给我思考的
不可能是教科书的节奏
因为凛冬如刀
壮士必须赶路
必须不停地大敌当前
他要去决斗
谁是他鄙视链上的敌人
除了时间,还会有谁
当他转过身来
会不会认出我
想起自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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