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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卧室(组诗)

时间:2023/11/9 作者: 草堂 热度: 19745
◎赵卫峰

[在夜里]

在夜里,能见与假设都可随心所欲
  被打开,被触动,被比喻
  一条河因需要而妥协,而弯曲,而更美
  在夜里也像在任何时辰,平心而论
  所有物事都重要,都实在,都在最后,
  成为多余
  一场奇异的风吹过后黑白各有道理
  一场奇异的风吹过后,潘多拉的盒子
  无忧喜,无声息,如同时间本身
  但时间总留有余地并让鸟形的记忆凭空飞跃
  它啄开一个盒子,就相当于
  同时关闭另一个梦幻的储藏室。它们——
  被同类淹没,实际距离大于图上距离
  它们,暧昧或透明,面积有别
  也许始终各自为政,互不相识
  但它们的名字,都叫作卧室

[卧室如盒子]

卧室如盒子。常有暖色调的形式
  开与关,都意味着愿意,被今夜收拾
  被明日解放、折叠,或粉饰;有时
  也被月亮冷处理
  无论出现或隐身于同类,盒子
  都只是盒子中的一只,冷暖自知
  如果你是后来的,如果你尚未打开
  或进入,如果你从没见识、经历
  并研究过,你对盒子的印象终归是盒子
  无论你是不是这样想,无论你想不想
  它,都是明摆着的事实
  说到明摆着的事实,就意味着
  我之所以说还未有良好的开端就面临
  结尾了——
  简言之:卧室
  那按下不表的顶尖部分,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真的安息了
  就是在醒之前,梦之后,就是在好之前
  病之后,在我的假设之前
  在你刚学会假设之后,被一场奇异的风吹
  摆平了
  (所以,我们有时有必要保持安静,醒着
  也要像睡着了似的)

[大地上的城市将越来越多]

说城市,也是说卧室多;它们
  各在各,互不相识
  又相安无事,被空气与管道联通的它们
  性质相似,恍若隔世
  是不是只要被人睡过了
  都可以叫作卧室?是不是无论结果
  只要人在其中
  都可以叫作充实?
  在城市,一条路与另一条
  息息相关
  但卧室不是;在城市,房间可以出租
  人心可以空壳,但每块地都不能闲着
  如果一个叫作卧室的地方
  如果它久久地空荡
  只能这样解释:它是记忆
  是逆时针虚拟

[春雨伴奏]

逐日成熟的果实,已进入
  不知所终的旅途
  呆在原地的果树,显得苗条
  和轻松,表明:瘦身需要付出
  付出谁来接收
  并非每只香蕉都有人爱
  每根黄瓜都能进入品位的嘴
  并非每株植物都可以依靠
  并非每一次雨,都能让人家湿
  让弯腰的小河欢喜
  你看他又在抒情,又在沉吟
  他的心像一枚动辄升温的敏感词
  像逐日成熟的果实,属于时间
  像水泮定居的顽石,属于你
  属于消失

[月光在暗淡的角落]

月光在暗淡的角落更加突出
  更像白日里一团和气的白云
  世界皆如此。如花似玉
  花开的前后,玉碎的前后
  总有那么一阵
  显得挺和气的
  从远方赶来的月光
  总有那么一阵
  像挺和气的梦
  坦白于宽容的温床
  太宽容了
  黑白相间的记忆
  于是乎形散
  好心的夜游神收拾了很久
  如果月光永不凋谢,如果不出意外
  夜游神应当还会继续劳其筋骨
  我只是一个从前的看客。那时年轻
  我只是一个后来的过客。现在老了
  年轻的意外,也跟着老去了
  而月光始终是青春永驻,清楚,安静
  始终,人畜无害,面慈心善
  它连一片杏叶落地的声音也要管

[没有什么可以拒绝夜幕的拥抱]

披挂沉重的群山依旧
  它们阵容整齐,听时间号召
  恭候夜幕,于无声处
  我已能深深感觉,寂寞是种柔软的存在
  爱对硬骨头纠缠
  没有什么可以拒绝夜幕的拥抱
  好在夜幕如我,大体与世无争
  终归是善良的,宽厚的
  如此白兔放心靠着桂树
  可以尽情动身,旁若无人
  夜幕可以突出春风的吹,记忆的黑
  可以助人为乐,帮我
  测量群山与月亮的感情
  天使之光,款款舒张,倾倒
  层林尽染,兔子着色,我感觉挺好
  拥抱有时是一种需要

[之 外]

行人在墙外,喧嚣在窗外
  记忆犹新,在城外,九霄云外
  美在美中不足之外
  时装在躯体之外
  每一日,在太阳之外
  好梦在失眠之外,故事在事故之外
  凭空的鸟瞰
  让初湿的花儿颇感意外
  那时他在行人之外,在喧嚣之外
  像有眼无珠的鸟,像身不由己的风
  在风景之外

[过年的人们]

过年的人们随大气候位移
  乘机旅游或者趁机还乡
  但我不
  我在哪里,哪里就是风景
  就是家乡
  我也不会
  将这些有着鲜明目的的同类
  命名为候鸟
  虽然他们有心,有梦,有方向
  但都和我一样
  没有翅膀

[创作谈]

常感,诗到写时方恨难。共处于网络传播环境,也意味着种种“信息”的相对的共通有、共识共享,从这看常被诟病的“同质化”其实也是共性的,其实,也包括自我复制。越到后来,可参照物越多,创意度越少;我们都同在一个经验与表达的“微利”时代。诗歌面临的难度,尤其是另辟蹊径并有突破实效的情况越发难。
  阅读也是。其实对于诗人,阅读也是一种写作练习。阅读习惯有时会存在定势,它与审美趣味及接受、价值判断与倾向有时相融,有时又逆反。有时,诗的能见度,与它内在的质量、气息成反比,能够努力的是,换位视之思之,在持续的认识中持续习之。
  写作与阅读的惯性定势,有主题、题材的潜在影响,评论方面的圆场话语常会让它们达到涉及即合理的应该。其实,也可认为,诗就是诗,任何工具式挪用辅助都是为了服务于“自我存在”。单纯以诗去表现单纯的题材及主题(或所谓发表体及征文体),往往得不偿失,事倍功半,并且不断背离诗之初衷。
  所以我常以为,诗歌才真是一种最具跨度的东西,跨文体,跨界定,内容、形式更是始终都处于动态糅合中。一首诗,就是也必须是一团“信息”,离不了也紧依着个人性,但肯定不仅于此。诗,其实也可以是小说、散文、戏剧、摄影、音乐(之局部或片段),而正因此,要完好做到这些,也是它始终的难题。
  一直尝试着对“环境、生命、时间与我”诗意理解和情理并重的体认,着力于语言、现时与个体精神状态的链接,我想这种“复合抒情”练习还可以持续一定时期。
  诗让我们认识。写作与阅读都是认识的过程。有时,一生,在真假是非之间理智和从容,并且孤独着,这,才是个体的最持久的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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