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 寒

[我看见炉火与青花之舞]

我听见夜晚的蛙鸣
　　挂满青色之釉
　　一阵又一阵跌落池塘
　　仿佛未知的浓淡
　　炉火是冰冷的手
　　夏天是孕期，午夜是花
　　笔锋缓慢而庄严绽开
　　泥坯如大地般柔软
　　我听见花朵的旁白
　　露珠成为灰烬
　　这些夜晚从未被临摹
　　反复沉溺的哀伤，藏于釉下
　　有多少温存终将要熄灭
　　出窑之时，清白可鉴

[纪念一个梦境]

昨夜梦见大雪纷飞
　　你点燃了身体的火焰
　　这火焰的跳跃是河流的呐喊
　　是山峰之间起伏的光
　　是夏天深处隐秘的战栗
　　是眉宇间云朵的歌唱
　　这些坚硬的大雪终将消融
　　身体渐渐老去，火焰也将熄灭
　　一只远行的鸟儿跌落在灰烬
　　我手捧余温，无助如傍晚的鸦雀

[温暖的汾酒]

像一页熟读的经书
　　夜晚在纷飞的河流中淌过
　　这慌乱的目光是汾酒的温存
　　是你唇齿间绽开的花朵
　　我在石砾上写下柔软的诗篇
　　写下秋天的倒影、月光和麦浪
　　这些叮咚作响的文字
　　顷刻落满了大地的面庞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我合上经书，展开童年和死亡

[是夜，无关故乡与冰冷]

梦见了草原深处大河浩荡
　　额尔古纳奔涌着夏天的芬芳
　　白马在时间云朵上跳跃
　　它送来鲜花与酒、闪电与光芒
　　英雄的弓箭上洇透了汗水与北方
　　如今我仍然流落他乡
　　把身体隐匿，藏起负重的翅膀
　　一杯温酒漫过我冰冷的胸膛
　　倘若醉去也是另一种温暖
　　你的孤独便是盛宴之后的安放
　　一只苍鹰栖息于我的枕边
　　对于未来，它早已开始歌唱

　　草堂 2019年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