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田田

　　2021年3月1日，66岁的恩戈齐·奥孔乔-伊韦阿拉正式出任世界贸易组织第七任总干事。或许，令世人瞩目的不只奥孔乔必须面对的多重困境，更有其独一无二的身份标识——首位女性总干事、首位来自非洲的总干事。

掌控知识，识得自我

奥孔乔出生在尼日利亚东南部一个开明的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前财政大臣，母亲是社会学教授。父母赴欧洲留学时，奥孔乔同六个兄弟姐妹跟祖母生活在一起。慈爱的祖母对孩子从不娇惯，带领他们去农场帮工，或者参与拾柴、打水、做饭等力所能及的家务。这段经历帮奥孔乔培养了勤勉、自律的美德。

　　20世纪60年代，尼日利亚脱离英国宣布独立，此后几十年，这个联邦共和国历经多次军事政变，长期动乱不安。奥孔乔与家人陷入困境：失去所有积蓄，“三年不识肉味”，被迫终止学业。直到战争的最后一年，奥孔乔才再次入读由母亲一手创办的小学。颠沛流离中，奥孔乔学会了节约与吃苦，也暗下决心去扭转穷人的苦日子。

　　少年的奥孔乔懂得替家人分忧。母亲生病卧床时，她背起突患疟疾的妹妹去邻村求医。14岁的少女步行数公里，穿过拥挤的人群，跳上窗口，爬进教堂，及时挽救了妹妹的生命。家人对奥孔乔的处事能力刮目相看，她亦觉得自己有能力适应“非常困难的条件”。

　　1973年，19 岁的奥孔乔奔赴美国哈佛大学进修学业。孑然一身的求学之路荆棘丛生，各种歧视接踵而至，奥孔乔一并勇敢应对，最终获得经济学学士学位。从哈佛毕业后，奥孔乔进入麻省理工学院继续深造，几年后拿下区域经济与发展专业的博士学位。那时，她不仅获取美国大学女性协会的奖学金资助，还陆续获得了宾夕法尼亚大学、耶鲁大学等全球十四所大学的荣誉学位。

循向目标，无畏波澜

1982年，奥孔乔通过“青年专业人员计划”入职世界银行。她心怀感恩，对这个项目全力支持，并帮助企业给年轻人提供大量的工作岗位。由于踏实肯干又灵活聪颖，奥孔乔脱颖而出，晋升为世界银行第一位女性常务副行长兼机构秘书长，主要负责监管非洲、南亚、欧洲和中亚等地的资金事务。同在世界银行工作的高级总监肖恩·巴特利特对奥孔乔赞不绝口，“她工作无比迅速，却从不慌乱，这在以忙碌著称的商业领域难能可贵。”

　　2000年年初，作为尼日利亚时任总统奥卢塞贡·奥巴桑乔的非正式经济顾问，奥孔乔借用休假时间着手整理国家债务。她将尼日利亚七个办事处的债务数据汇总，同时协助创建了债务管理办公室。三年以后，奥孔乔撰写的经济改革论文再次引起奥巴桑乔的注意，他盛情邀她回国担任新一届财政部部长。履职中的奥孔乔不负重托，运用高明的技巧与巴黎债权人俱乐部谈判，最终让尼日利亚免于偿还300亿美元的国际贷款。

　　2006年转任外交部部长时，奥孔乔又帮尼日利亚获得惠誉国际和标准普尔对该国的首个主权信用评级。奥孔乔还曾于2011年再度出任财政部部长，一度以石油著称的尼日利亚由此躲避开“自然资源陷阱”。

　　工作中，奥孔乔强势、有魄力。她多次促推宏观改革，一方面精简部门、惩治贪腐，通过实时公布财政拨款、建立电子财务平台等举措提高政府管理的透明度；一方面以鼓励商业等方式盘活经济发展的自生力。

勇于挑战，力争未来

2020年5月，世贸组织总干事罗伯托·阿泽维多宣布将于当年8月31日提前结束任期，新一轮总干事遴选程序如约开启。一贯自信的奥孔乔跃跃欲试，她愿意在“富有挑战的地方”继续证明自己。在阐述竞选愿景时，外界质疑她缺乏国际贸易领域的工作经验，奥孔乔对此巧妙回应，“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不是世贸组织的内部人士是件好事。领导它的关键不是贸易技术细节，而是超强的软实力。”从这种视角出发，奥孔乔认为世贸组织恰恰需要如她一般“诚实的中间人”“客观的领导者”“有适当技能解决问题的人”。

　　尽管竞选过程一波三折，奥孔乔最终还是得到所有成员的支持。功能失调的世贸组织呼吁突破，新冠肺炎疫情时期的国际环境亟待平复，奥孔乔好比站在十字交叉路口的人，满载光环也肩负重担。她明白，广袤的国际视野、丰富的改革经验、深厚的人脉资源是自己进入世贸组织的敲门砖，却不足以承托未来的全部，她还需要不懈努力。上任在即，奥孔乔告诉自己，“没错，世贸组织正面临众多棘手的挑战。不过并非无法战胜。我已经做好充分的准备。”

　　在诸多错综复杂的事务中，奥孔乔尤其关注国际中小微企业的发展前景与妇女成长问题。在她看来，被世界贸易边缘化的中小微企业需要更多关注。尚在尼日利亚任职时，她便为“女性平权”频繁发声。2019年年底，奥孔乔受聘担任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全球学术顾问委员会委员，那时她提供了“调动各方力量，建立多元主体，共同参与公共治理机制”的建议。世贸组织总干事固然没有直接权力，但奥孔乔想要改变这个岗位的行事方法，进而给现代生活带去新鲜而体面的变化。

　　硕大的国际金融舞台上，奥孔乔的出现像极了一股清泉。她的日常穿搭不同于多数政界女性的制服装扮，在一众西装革履的精英男士中更显神采奕奕。具有尼日利亚和美国双重国籍的奥孔乔选择非洲的传统服饰，包括设色斑斓的印花头巾、平民价位的棉布裙，也包括各种饱含非洲元素的项链、耳环饰品。奥孔乔说先前这样穿搭是为了方便照顾孩子，如今俨然成为她的标志风格。每逢遇到看似复杂的问题，那些伊博母语的经典名言涌上心头，奥孔乔援引它们侃侃而谈，问题似乎在破冰而解。源自非洲原生背景的自豪感由内而外，她在任何场合不卑不亢，“我觉得自己很尼日利亚，很非洲。我很喜欢。”“世贸组织需要焕然一新。这是条漫长而艰难的路。新的一天刚刚开始，是时候施展拳脚了。”

　　图片由本文作者提供

　　莫愁 2021年2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