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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一个执拗小男生

时间:2023/11/9 作者: 莫愁 热度: 9452
  ?杨聪

  下午上课前,我走在校园。谢老师告诉我说:“你班有个学生不知怎么了,一直站在综合楼前的桥上哭,都半个多小时了。”顺着谢老师手指的方向,我远远看去,有个小男孩站在栏杆边。

  我加快脚步走到他身边,是陈山景。他紧紧地贴着桥栏杆,双臂抱着一旁的石柱,低声抽噎着。初春的风,依然裹着丝丝寒意,他的脸蛋被风吹得通红。

  “和同学吵架了,是吗?”我俯身轻问。经我这么一问,他压抑着的哭声一下释放出来,听上去非常伤心。

  “是不是哪位同学欺负你了?要不先跟杨老师去办公室,再慢慢地告诉杨老师……”

  他继续抽抽搭搭地哭,并不回复我。

  “这儿风还不小呢,吹久了会感冒的。”我一边说,一边拉他的手臂,他反倒把石柱搂得更紧了。

  我蹲下来看着他说:“你这么伤心,杨老师很想帮你,可是你什么都不说,杨老师怎么帮你呢?这里风这么大,你站在这里肯定不好受,干嘛自己折磨自己呢。”

  山景还是自顾哭着。我又换了个角度说:“山景,杨老师不是常在课堂上讲吗,每个人从小到大,都可能被欺负,受委屈。我们可以哭,可以难受,但是我们更应该积极行动起来,想办法解决问题,这样才不会一直陷在伤心里……”

  我边说边观察山景的情绪变化,他依然无动于衷。我改变了口气,说:“你一直站在这里有什么用?就算站到放学,事情能解决吗?”我一边说,一边把他一只手臂从石柱上拉开,他条件反射地用另一只手紧抱着,我又拉开,他双手十指又像耙子一样顽强地勾住石柱,我又一一掰开他的手指,顺势把他提了起来。这一下,他终于离开了原来的位置。他的哭声更大了,我没有松手,继续半提半推着他向二楼办公室走去。他的哭声终究没有再大起来,跟我上了楼。

  其实,我在强行拉他走时,有些担心他会“爆发”式地躺倒在地大哭。现在看来,我之前讲的那些话,的确起了安抚和铺垫作用,至少让他明白,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他着想,并非因为他“不听话”而施展“师道尊严”的权威。

  在这个环节,我还有一层考虑:对待学生,教师要根据实际情况“软硬兼施”。像山景这样才八九岁的孩子,毕竟还属于不懂事的年龄,虽然我们要像尊重大人一样尊重孩子,但很多时候更应该还原他们小孩子的本真面目。

  到了办公室,我让山景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倒了杯温水放到他面前。我坐在旁边,整理手里的课件。不知不觉,山景哭声渐小了,神情依然沮丧。我调整位置坐到他面前,俯身等他开口。过了两三分钟,他终于说话了:“他……嗯嗯,他推我……嗯……我……”声音含含糊糊,少数字音从口中蹦出来,多数却陷在鼻子里没了踪影,让我很难“联系上下文”听懂他的意思。

  “他……他是……我嗯……”虽然声音大了起来,但他吐出的每一个字依然在嘴里转圈似的挣扎。我只好问他:“你当时和谁一起玩的呢?”他低着头,没吭声。这时上课铃声响了,我让他在办公室里坐着,我先去上课。

  离下课还有几分钟,我在班里经过简单询问,就找到了让山景坚守桥头哭泣的“元凶”——何彬彬。我问彬彬事情起因,原来是两人在玩丢纸球的过程中,山景把小石子丢在彬彬的脖子上,彬彬顺手推倒了山景。

  我带彬彬进办公室,让他坐在山景的侧面。“你们各自说说,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彬彬马上说:“我不该推他。”

  “山景,你呢?”

  山景垂下眼帘,有些激动地说:“他,他……那……我……”还是说不清,神色已经有些放松了。

  接着我又找来冲突的“目击证人”——班里另外四名学生,我让他们再次叙述事情全部过程。这么做,除了让山景看到我对他的重视和关注,更主要是让山景认识到,两人的冲突,他并非完全是“受害者”,彬彬同样受到了“侵犯”。

  不过我是这么说的:“杨老师在想,假如山景的小石子扔伤了彬彬,比如不小心把他的眼睛扔坏了,或者扔的是大石块,把彬彬砸得头破血流,那问题可就大了……”我说着,双手抚摸他俩的脑袋,“幸好你们现在都没事哟!”

  此时,山景脸上的表情起了变化,委屈和愤怒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愧疚。我扶着山景和彬彬的肩膀说:“你们互相说声对不起,握握手,好不好?”

  彬彬立刻伸出手说:“山景,对不起……”山景犹豫了一下,也伸出手来,轻声说:“没关系,我……也对不起!”

  我用双手掌心一上一下按住他俩的双手,笑着说:“我也加入,你们的小手暖暖的。呀!你俩之间的‘电流’电到我了!”他俩都笑了。

  “可以回教室上课了吗?”我问,两人直点头,随后手牵着手,肩并着肩,脚步轻快地跑出了办公室。

  莫愁 2018年2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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