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厦矗立 在天
每个人进去 都不再有脸
上下班的烦恼
浪费路 浪费时间
选择隐于那幽暗 生命躲藏
拉动开关
断了蓝蛇般的电
没有人发现
楼内深潜
不需租房
不需路上奔忙
于是 手里握着大把时间
节省 堆积 一座山高的钱
习惯这样
隐身
成了幽灵
成了厦的墙
——题记
一、租房
那一年春天,在满街的柳絮飘舞中,我来到了这幢大厦。
柳花如雪,却不冷,是温暧的,又是烦乱的,迷了人眼,钻人鼻孔,贴人脸面,死活粘着不放。
到了大厦门口,我满头满脸,都蒙了一层白霜般的柳絮。我摘下一朵一朵的白絮绵,捏在手心,竟成拳头大小的一团。
上了楼,向公司新的老总报告。
老总亲切地问:“来了这新大厦,有什么感受?”
我抱怨道:“总体来说,没有原来的好了,光溜溜的,只有一间办公室,每人就一个狭小的工位,没有宿舍,没有运动室,没有洗浴室,没有食堂,实在是太糟糕了……”
老总慢悠悠地说:“是啊,你体会到了。这里就是这样的,你刚来,还不习惯,我刚来时也受不了。慢慢地,你会习惯起来的,不管怎样,来了这边,收入增高,自由度增强,何乐而不为呢?既来之,则安之,好自为之吧!”
我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在骑着摩托车回老厦拿东西时,我心里充满了失望和挫败感。老厦的管理员成天电话催我,赶快来把私人物品带走,腾出地方来。我背着东西,像一个被母亲抛弃的小孩,怨恨地看着它,依依不舍地往前开。
今天真他妈倒霉透顶了!
由于心不在焉的缘故,摩托车撞了一辆豪车,里面跳出一个肥胖又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女人,喋喋不休,破口大骂,引得众人一路围观。她大概从未被这么多人关注过,有了做明星的感觉,便更加变本加厉,唾液横飞,手舞足蹈。
砰!一个拳头打在她脸上,打掉了她满口的牙齿,打扁了她的鼻子。
真想这么做!
可现实中,我却只能满脸堆笑赔礼道歉并把兜里的钱都给了她才作罢,我不得不这样做,为了不引起交警注意,不把我没有牌照的摩托车拖走,不再去局里浪费一天的时间,不再接受烦琐复杂的重新思想改造。
为了生活,继续低头弯腰。
来到新厦,疲惫得全无力气,只想瘫倒,接下来还得到处去找地方住,去挤飞铁,去挤巨虫车,去挤高空吊轮。想到這些,心里就高兴不起来。
微薄的薪水,低廉的福利待遇,如今吃住都不提供了,还要花一半去租房吃饭,以后,这日子更是没法过了。
第一天,天色已晚,没有办法,便铺条毯子,在工位的地下睡了。我就是用计算机的农民工,甚至比真正的工地干活的人都不如,他们至少有人提供住处,还有热乎乎的三菜一汤。
第二天一早上班,被发现躺在地下,将同事吓了一跳,以为我敬业过度,死在了单位。醒来后,被大伙数落了一顿,心想,再不能在这睡了。
老总也语重心长地说,别在办公室过夜,这里晚上不安全,千万小心。还有公司有规定,不能在大楼里过夜,快去租个房子吧。近处贵,远处便宜些。
当天下午,我就搜了好多附近的租房广告,然后一家家去看。我的预算是两千以内,这已是我一半的工资了。在这个第一城内,这样的价格,很难找到什么像样的房子。我们的大厦,是第一城重要的中心位置,周边的房价高得惊人,租金同样很离谱,我的预算根本不够。
在一处很垃圾的老居民大楼上一个比厕所大不了多少的地方,中介非要三千,我问两千行不行,中介鄙夷地叫我滚。
地上不行,难道我不会转向地下吗?
不观察不知道,周边个个小区大楼的地下室内,都有密密麻麻的人住着。
白天,他们从地下爬出,分散到我们周边,有的化为快递员,有的化为煎饼果子老板,有的化为修车工,有的化为清洁工,有的化为发廊妹……
晚上,他们爬回地下室,对面相见不相识,谁也不认识谁,谁都羞于见谁,谁也不想见谁。
像一群蚁,像一群鼠,也像一群穿山甲。
我跟着趿着拖鞋、头上卷着五颜六色发卷的包租婆走下去时,她一再强调:“小伙子,这不是地下室,这是半地下室,有窗户的,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
我碎碎念着:“半地下室不也是地下室吗?被亲人和朋友听到,在第一城那么伟大的城市,他们骄傲的孩子与同学好友,竟可怜巴巴地住地下室,岂不笑掉大牙,受人鄙视。”
包租婆说:“我们这里空气好,阳光足,冬暖夏凉,环境很好的,一定让你放心、舒心、顺心……”一通誉美之辞,把这变成了五星级酒店。
我跟着她慢慢往地下室走去,每走一层,必有幽暗灯光亮起,后面则顿时陷入黑暗。我都不敢往下看,更觉前方窸窸窣窣,有一米长的什么东西跑过,包租婆说是猫,可为什么我感觉那是老鼠。猫怎么可能有那么尖的嘴脸?一米长的老鼠?我的后背发凉,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我数了数,共有五次灯光亮起。天,五层楼啊,地下五层?这是半地下吗?
走到底,一条阴暗湿冷的通道,散发着千奇百怪、诡异恶心的味道:炒菜的香味,厕所的臭味,洗衣粉的刺鼻味,腐败尸骨之味,香烟缭绕之味……一场鼻端上的大杂烩。突然有穿着暴露的女人或者蓬头垢面的男人悄然出没,又猝然消失,吓得我惊愕不已。通道上挂着琳琅满目的胸罩内裤、廉价服装,正慢慢蒸发水汽晾干。不知谁的内衣掉在墙角,腐烂成团。通道旁有一扇扇的门,有人在门口烹煮,浓烈刺激的味道扑鼻;有人在用电磁炉煎炸,油烟滚滚,在通道上弥漫;有人在门口洗衣服……咳嗽声、争吵声、电视声,夹杂着锅碗瓢盆声,混成了声音海天盛宴。通道中间,厕所只有两个,两队人正在排队等候。洗澡间则敞着门,五块钱能用十分钟。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最离谱的是,当我看到自己的屋子时,差点就崩溃掉了,说好的窗户呢,说好的外面的天空呢?为什么会有粗大的地下管道,从床上一米处通过?
“要有窗户的?得多加五百哦!”包租婆说着,一按手中的遥控器,床边黑糊糊的墙面就亮了,一小块窗户露出来了,出现了外面的世界,感觉住在二十层楼。当我惊喜地去触摸它时,景物又变成了雪花点。
“假的?”我反应过来。
“感觉真不就行了吗?”包租婆满不在乎地说,“外面的世界,又如何确定你看到的是真是假?”
我想反驳,却无从驳起,感觉她说的很有哲理?
“喏,这是真的天空!”包租婆又一按手里奇怪的遥控器,墙上掉下了一块泥巴。哦,不是泥巴,是一个潜望镜,对着里面一瞧,果真是能看到外面一小块天空。“喏,要开启这项服务,多收六百就行了。”
我简直是逃一般爬出了地下群租房,筋疲力尽,如一条蜕皮的虫子,哪怕包租婆热情洋溢地介绍说,这地方位置好,离你们公司走两步就到,租金又少,云云,我也坚决不敢要。
不管怎样,我也算是个小白领,哪忍受得了这种地方。最后,我去了很远的郊外,在那租了个小屋子,总算暂时安顿下来了。
可是,更大的痛苦也随之而来了。
每天,都要很早起床,去赶飞铁。它在天空中龙一般飞舞,于云雾外钻腾,不堵车,不限行,安全方便快捷。但是这样,每天上班也得一个多小时,还得早早起来,和无数的人争抢第一班的座位。每天它载着我们路过大厦时,可乘滑梯而下,到达大厦顶楼。
高強高压的工作,每天不到五点就得起床,紧张得如同在打仗。我感到很累很烦,况且,此时我们来了个大项目,加班加点是常事。每天,我都赶最后一班飞铁回去,第二天又赶头一班飞铁而回,奔波来去,匆匆忙忙。我累得像条狗,严重缺乏睡眠,整日昏昏沉沉,都跟不上工作节奏,设计的图纸也是一塌糊涂的。还有几次,因早上晚起了几分钟,没赶上头班飞铁,不得不迟到了。老总几次找我谈话,我的奖金也因为工作的混乱一扣再扣。工作和生活像一双钳子,将我死死拧进崩溃边缘。
有一天,我实在太累了,错过了末班飞铁,只能返回实验室去。保安问我干什么,我说要加班,保安便开了电梯门,让我进去。
回到工位上,我几乎瘫倒了下去,闭上眼睛,呼呼大睡。过了良久,外面传来重重的敲门声,并伴随着浓重粗豪的嗓音:“有人吗?”
是保安,来查房的,为了保证大厦的安全,晚上绝不让有人在此过夜。所以,我绝不能开灯,也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我的心怦怦大跳。过了好一会儿,保安的脚步声离去了,我才从大气也不敢出的状态中恢复正常。我大口地呼吸着刚才欠缺的氧气,突然悲从中来,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不远万里,从家乡赶到这大城市来,就是来受这罪的吗?我要努力,要奋斗,要凭双手闯出一片天。
公司是进行军工产品设计的,人力外骨骼钢甲、自动瞄准镜、超级战士针……各种神奇的超级战争武器,我们都研究出来了,可是还是跟不上战争的节奏,只能不间断地,绞尽脑汁地更新版本,升级换代。一个月内,护甲就换了四代,自动瞄准镜变成了飞行版,超级战士针优化后减少了许多副作用。我们如此加班加点地拼命干,却还是难以满足军方的要求。老总变本加厉地催促逼压我们,不断地招新人,又不断地裁员。我们战战兢兢,如寒风中的老叶,生怕哪天就被刮断,在凄风中飘零。
我虽然是老员工了,但如果再迟到,再设计出错误的图纸,那一定也免不了被裁的命运。
但我不能违反公司和大楼的规定,在这过夜。
二、睡觉
没有办法了,我狠下决心,心生一计。我看着手机,调好了时间,明天六点起床,之后,我在办公桌前搭好椅子,迅速入睡。如此算来我便有了充足的睡眠时间,还免去了明天挤飞铁的奔波,节省了大量在路上的时间。真是一举三得啊!想到每天挤飞铁,犹如打架斗殴,争抢位置,每次都大汗淋漓,就极为恐惧和厌恶,今天总算解脱了。
慢慢入睡,似乎看到淡蓝色的影子,似乎听到有人说话,但并未理会,睡得死沉死沉。
清晨一声清脆的铃音将我叫醒,睁眼一看,六点钟了,赶快爬起,把椅子复原,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清除了体内的废弃物质,从容地下楼,买了份丰富的早餐,美美亨用了一顿,再回到办公桌前,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半个小时以后,才有同事陆续到来,见我来得这么早,惊讶地问这问那,我随口回答,应对自如。整个早上,在公司研讨新战争武器的设置时,别的同事都晕头转向,答非所问,我却不知为何,才思泉涌,对答如流,灵感源源不断,连说了好几种不同的方案,老总都听得一愣一愣的。我觉出他其实是想赞美,为了某种权威,而不得不忍住。
骨子里抑制不住的激动是难以扼制的。开完会,老总把我叫过去,着实夸奖了一番,说:“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还是我们的老员工最有头脑,希望你把灵魂收集器设计出来。我给你配三个助手,你自己挑人。军方要求月底必须成功,所以,我们时间不多了。好好干,年底薪水翻一番!”
我也强压激动之情,再三保证完成任务,感觉遇到了个好老板,实际上,天下老板都一样。
当天,我下班回家换了衣服,翌日上班,又得早起,又得挤飞铁,真是苦不堪言,顿时对上班毫无兴趣,极为厌恶,又是懵懵懂懂地过了一天。状态不行,老总、同事都看出来了,又对我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
下班时,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主动加班,最晚一个离开,其实我是在那玩了一盘游戏,时间差不多,我叫了份外卖,看了一部电影,九点钟后,我将办公室的灯一关,戴上耳机,继续玩游戏,悄无声息,没有人知道我在楼里。
但是我要去楼道洗手间洗漱和上厕所,这样必然要通过楼道,那里有摄像头,被发现的话,肯定要被“请”出去的。我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呢?如何能让摄像头暂时失效?
这难不倒我,毕竟我们是做军工产品的。我立即在实验室内改装一台电子干扰射线枪,将之改成了摄像头干扰器,我对着楼道一按,摄像头必定闪烁成雪花点,什么都看不见。我趁此机会,以闪电般的速度冲了过去,顺利进入了洗手间,洗漱外观,清理内存。完毕之后,再次返回,美美地睡到了早上。
闹钟一响,我立即惊醒,打开窗户,散了味,再关上门,悄然出去,先躲在楼梯道上,等差不多有人来开了门了,我再假装上班,施施然进去。又来了几个人,我下楼吃了份早餐,喝着咖啡,上楼来工作了。这一天神清气爽,精气十足,又有很多灵感。
中午下楼吃饭时,我看到监控室的门开着,有保安在那回放镜头,有维修工正在修理。我看到屏幕上的雪花点,心中了然,看来我的干扰器做得很成功,但保安也过于敬业。下午开会时,针对战场情况,我建议我们发明出隐形战衣,可以像变色龙一样变色,融入周围环境,也能即时映射身体前后场景内容,肉眼看来,仿如透明。老总高兴地握着我的手,又说要配备助手,我说足矣,只要给我实验材料就好。
这天晚上,我又没回去,偷偷工作了几个小时,隐形战衣还没完成,只能用干扰器通过楼道,心想,不能老是在我们这层使用,得到别的层也用用,以免保安老来查这层楼,然后从后面的人行楼梯跑到别的楼层进行干扰。
翌日一早,我又精神抖擞,生龙活虎地干活了。但中午下楼吃饭时,见又有维修工来监控室修理。我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能再坚持几天,加紧研制隐形产品。晚上,我屡次听到外面有细碎脚步声,还有手电筒的光扫过,我知道一定是保安看到显示屏有异象,前来查房了,幸好没发现我。
过了三天,我居然听到同事在议论大厦闹鬼事件,说那个保安经常看到摄像头监视器上有闪烁,并见到影子一晃而过,上来之后,却什么都没,检查了几次,摄像系统并无问题,可是为什么会这样,真是吓死他了。他后来时常精神恍惚,自言自语,再后来,就没有出现过了。
换了一个新保安,此人胆大包天,不怕任何鬼怪,时常神出鬼没地跑上来查房,我每天下班后都将自己的鞋子换成平底布鞋,走起路来悄无声息,犹如狸猫,他永远捉不着。
此时隐形战衣也研制出来了,送到战场上很受欢迎,我也多做了几份样品,供自己使用。
闹鬼事件逐渐平息,摄像头干扰器我也很少使用了,有了隐形战衣,一切更加方便、自如。我那边房子也不租了,省下好大一部分钱,可以寄回家去,给远方农村的父母用。我把该扔的东西全扔掉,随身只带一点衣服和生活用品,再带着超韧折叠床,平时锁进柜子里,晚上拿出来一铺,就成了一张床,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洗衣服什么的,我都在夜间行动,我像一只老鼠,每天九点睡,凌晨三四点就起,然后洗干净衣物,用快速烘干机烘干,放回柜子里,穿戴一新。早上人来了,我才假装从外面进来,便无人知晓我在公司过夜和生活了。
现在我有了大把的时间,能够有空多看看书,玩玩游戏,看看电影,还在附近办了健身卡,时常去游泳、健身。也有了余钱和精力去和朋友们吃饭,聚会,甚至和某个女孩谈起了恋爱,再也不怕晚归。因为无论多晚,我都不用急着赶巨虫车或飞铁,我只要回到大厦就行。难点再于如何避开摄像头,避开保安鹰一样的目光。我通常是披上变色隐身衣,趁保安不注意时偷偷刷卡进入,或者直接从刷卡机上爬过去。
这段日子,我的业绩突飞猛进,精神、气质、身体都有了非同一般的变化,比以前更自信,更潇洒,工作和生活以及爱情都大丰收,热爱上班,热爱身边的人和事,关心别人,尊老爱幼。朋友们都说我变了,不再是以前病怏怏,一副厌世抱怨的嘴脸,而是积极、乐观,活力四射的状态了。我喜欢这样的变化,我知道是大厦给我带来了这一切,每天我必须得像婴儿般蜷缩在它的体内,才能带来第二天的体力和精力,才能节省出大量的时间去思考和研究。
我比别人多了更多的时间,比别人更有效率地完成任务,比别人节省了更多的金钱。老总表扬了我,提拔了我,用奖金砸我;同事们羡慕嫉妒甚至恨我,用目光射我。我感到无与伦比的成就感,繁花盛开般的快感。
但也有一些困扰,女友总找借口,想和我住在一起,我坚决不同意,这样导致了她更加爱我,也开始怀疑我。我永远三缄其口,神秘莫测,爱谁谁的一副样子。她对我又爱又恨,但甭想知道我最大的秘密。
时间长了,大厦又传来闹鬼事件,又一个保安吓跑了,据说他经常看到门卡自动一刷,闸机突然开了一下,却不见有人通过,而电梯同样在半夜里忽上忽下,里面却空无一人。有时还听见闸机和电梯门口有砰砰声。我承认有几次应酬喝多了,我的动静大了点,坐电梯也坐错了,找了几次才找到楼层。
自此,我决定再不喝酒,或者说,绝不喝醉,这样,我会变得更理智,更清醒,胃疼、脂肪肝什么的,也都没有了。
好景不长。这日我中午下楼吃饭,竟见大厦管理处的人带着工程师来摄像头前检查。我像一个路人好奇地上前问干什么,管理员说这楼里可能有小偷,他不敢说有鬼,摄像头拍不到,要增加热能探测系统,看能否捉到这个小偷。我说有什么东西遗失了吗?他说没有。我说既然没有,那为何要装,浪费国家资源,真是的。他们觉得莫名其妙,不知我为何生气,其实真实的原因只有我知道。
回到公司,越想越不对劲,我得想出个对策啊,要不然怎么办,真变鬼吗?开新产品的策划会时,我灵机一动,说:“现在产品更新换代很快,我们虽然设计出了隐形战衣,但现在失效了很多,我听说隐形战士在战场上优势已然不再,那是因为,对方用了人体热能探测眼镜……”说到这,同事小张问:“你咋知道?”我便借机把刚才的事说了一下,又道:“不管有没有小偷,或者是鬼,这件事提醒了我,我们的隐形战衣已经过时了,反热能探测势在必行。”小张反驳说:“可我们还得大力加强变异液和魂机的研发,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和人手!”我說:“当然紧着最快速、最容易突破的地方着手,其他的,可以再推迟!”小张又继续反驳。这个年轻人,天纵英才,年轻有为,优秀的成绩与高智商令他成为了年龄最小的部门主管,但也过于嚣张和气盛,不把前辈放在眼里,不懂人际关系,最近见我抢了他好多风头,心有不甘,老是和我对着干,得好好给他点苦头吃吃。
老总最后当然是采纳了我的建议,还拨了小张的两个手下给我,让我们加紧研制出反热能和反移动物探测装置。我们立即投入其中,起早贪黑地干,终于在大厦的热动能探测装置出来之前,我们率先研究出来了,我又过了一关。
三、变异
大厦内平静了一段日子,幽灵事件再次风起云涌。每天晚上,保安开始释放机器昆虫,一屋一屋地进行探测,把楼内的人通通赶走,无论加班与否,不能超过十二点。想不到有一天,事情竟会落到我头上。机器昆虫发现了我,我只好乖乖离去,看来以后办公室是不能呆了,怎么办,怎么办?我在街上游荡,去二十四小时快餐店买了杯饮料,在那坐了一夜,突发奇想,如果不用睡觉,那不就一切问题都解决了。事实上,这个问题早有药物能解决,使大脑能一半清醒,一半睡觉,但后来被当作是副作用过大的禁药而制止了。得进入药房,才有可能拿到。
我恰恰有药房的门卡。那天早晨我去上班的时候,就偷偷地把好几种药都拿了出来。晚上到点,准备试吃一下,哪想到刚吃了不久,就觉得后背发疼,特别是两个肩胛骨如刀砍斧凿般疼,整个后背似乎都要撕裂了。我昏迷前,看到药瓶上画着一只蝙蝠和蝴蝶状的符号,我登时想起,那是超级战士的变异药丸。
醒来时,机器蚂蚁们又来屋内检查了,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竟发觉自己腾空而起,并能悬浮,吓了我一跳,差点跌了下来。听背后传来轻轻的噗动之声,感觉自己又长了一双手,回头一看,果然后背有一对翅膀,像蝙蝠之翼,又如蝶之羽,啊!我变异了,我会飞了!我有些恐惧,有些欣喜。开了窗户,我飞了出去,等机器蚂蚁检查完毕,我又飞了回去,附在墙上,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我分外紧张,在同事们来上班之前,我终于掌握了恢复原态的方法,将翅膀缩了回去,并换上了正常的服装,没有人发现我的与众不同。
当公司发现变异禁药被盗之后,开始了内部调查,果然发现了我的门禁卡是有问题,还在我的桌内发现了几个空药瓶。所有矛头都指向了我,证据确凿,我无从辩驳。我看到了小张在远处幸灾乐祸地冷笑。我心里暗骂等着瞧。老总勃然大怒,质问我是怎么回事。我一个劲儿的喊冤,但又没有办法,我正要收拾东西。被迫离开大厦时,事情又有了转机。
公司的调查员以极谨慎小心的态度,抱着绝不冤枉一个好人的想法,终于查出了事情的真相。原来,那磁卡上除了有我的指纹外,还有小张的指纹,而那些药瓶上根本没有我的指纹,只有小张的指纹,并发现了带有他DNA的皮屑。
事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我假装一切茫然。老总说这一切都是因小张嫉妒才做出的嫁祸,我表示极为意外,并请求老总,给这个犯错的年轻人一次机会,别开除他。老总坚决不同意,在我再三恳求下,才答应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但打回原形,从实习生做起。
小张得知此事,表示不服,当听说是我求了老总才让他留下来之后,他无话可说。他走到我身边,说:“我知道是你搞的鬼,是你嫁祸我的,现在又假装好人吗?”我也悄声说:“小子,你太聪明了,是的,一切都是我干的,你太嫩了,别想和我对着干,我会让你永远也翻不了身的,有种你辞职啊?你因为这种事而辞职,哪还有人敢要你?”小张浑身骨头咯咯作响,他咬牙切齿地说:“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抓住你的把柄。”我哼了一声,一笑而过。
但我真的没想到这小子真的盯上了我。一个月之后,我觉得不对劲,我偷来的变异药快用完了,我想重新合成,却无法买到全部材料,特别是蝙蝠的DNA碎片。而且我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每一次变异,我都非常难受,白天一旦心情不好,就觉得后背的翅膀要破肉而出,只能赶快吃抑制性药物,避免白天变异。晚上无法变异又得加大药量,才能生出翅膀,上面的倒钩能让我挂在墙壁上,或者倒悬在天花板上,像真正的蝙蝠,好好睡上一觉。
我很清楚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必然会发疯发狂,身体定会变异,那将是我毁灭的时刻。
中午下楼去食堂吃饭时,见大门口又来了伙施工队模样的人,在大楼管理经理和保安的指指点点下,用一些专业的测量仪在测量着些什么。又不知要出什么鬼主意来整我?我好奇心大起,走过去问个明白,是怎么回事?新保安介绍说,最近又见鬼了,还会飞来飞去,也有可能是飞贼,为了保障楼里广大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得安装红外隔离网,一旦有人进入,警报便响起来。我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这网一旦建成,要偷偷通过,只怕难上加难,除非真的缩小成一只虫子?
我冷静地离开,心中有了新的方案。开新武器设计筹备会时,我便提出了建立昆虫战士的新思路。我说:“战场上,局势千变万化,目前,敌人用纳米丝网封锁了我的前进线路,无论是机甲、坦克,还是人体,均难以从中通过,不是被切割成碎块,就是直接掉脑袋,根本防不胜防。只有研制出昆虫大小的人类战士,才能通过封锁线,突袭敌人,我们必须研究出这样的射线或者通道。”大家面面相觑,老总拍案叫绝,问:“你哪来的灵感?”我得意地说了大门装红外线的事,因此启发了我。老总点头微笑。
当天下午,我们就开始了微缩射线的研究,能改变分子间距,使物体在质量不变的基础上体积缩小不少,这样就能使战士缩小到昆虫般大小,能轻易穿过敌人蛛网般的绵密的纳米封锁线。研究成果差不多了,我自己也设计了一个设备,就像手机一样,带在身上。晚上,我一开启微缩装置,便能缩到甲壳虫大小,轻轻松松,便能穿过层层红外线探测光束。
晚上,我再也不能飞来飞去,吊在墙上睡觉了,我走到办公室角落我的柜子那里,打开柜子,那里放着一幢小小的,华丽而辉煌的别墅。我开启微缩机,双手放在柜子口,我身体逐渐缩小,双脚就悬空了,我的身体也恰好能爬进去。铁柜门上垂下一条事先备好的长绳,用力一拉,便能将柜门关上,里面的别墅内,開启电池,灯光亮了起来。多么漂亮的别墅,甚至是别“野”,照姑妈她们说的话就是,“像旷野一样大”的“别野”。柔软的草地是绵布铺成,呵人脚心,痒痒的,很舒服。院子中一个白瓷碗制成的大泳池,清澈的水,令我情不自禁的脱个精光,跳了进去,游个畅快淋漓,反正这里没人。我赤条条走进这别墅内,雪白的墙壁,古典的壁炉,一个放着巨型金鱼的大鱼缸墙,旋转楼梯直上三楼,空阔的会客厅,图书馆般的书房,可以打篮球的阳台……这样的大别墅,没有上亿的资本,哪住得起,如今我却轻松拥有,上下班更是一出门就到,简直太方便了,大厦就是我的家园。
三个月后,我的业绩更是突飞猛进,薪水翻了好几番,关于魂机的研究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这点不知是算成功还是失败。总之,我活得很开心、快乐,越来越热爱这个城市,热爱工作与生活。现在我才明白,对第一城为何有人爱,有人恨,一切都是因为成就感、幸福感。如今我住得那么爽,工作也更有成就,人的魅力就愈发增强了。
我把各種各样的家具、电器都微缩了,放在别墅里,还养了一条狗。为了不让它白天乱叫,引人注意,我特地将它的嗓子毒哑了。做这些恶毒的事时,我全无负罪感,反而手段残忍,技术娴熟,就像司空见惯一般。从此这条不会叫的狗与我相依为命,每天买一小块肉,就够它吃的了,比迷你指狗还小,还好玩。它似乎记得是我毒哑它的,有时有想咬我的冲动,我眼睛一瞪,它就不敢造次了,吓得缩了回去。
这大概是我来到这个城市之后最快乐的时光。
然而,事情从发明魂机的那个晚上,有了逆转。
四、杀人
我记得那是一个平淡孤独,而我又特别享受这种宁静的夜晚。没有月亮,只有瓷碗泳池内的水光,映在了铁皮柜的顶上,泛起蓝色的粼粼波光。我躺在绿毯“草地”上,望着上面涌变的蓝色,就像一条鲸鱼在万顷波涛中载浮载沉。突然,它从中跃起,沉重庞大的身躯压了下来,我觉得头脑麻木,胸口窒息,差点喘不过气来。
我隐隐感觉不大对劲,似乎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我收了魂机改进图纸,收摄心神,不再胡思乱想,准备好好地睡一觉。
外面的柜门突然开了,两只硕大的眼瞳像两潭幽深的塘水,在高空闪烁,一个缓慢而宏大的天外之音,发出哈哈的笑声,然后说:“总算逮到你了。”我吓得跌倒在地,仿佛被声波震倒了。当我冷静下来时,登时听出那是小张的声音,虽然体积变化,听声波频率有所不同,但那确确实实是他嚣张冷笑的声音。我赶快抓起了衣服,凌空而降的一只大手却抓住了我,把我往外带去,那手越抓越紧,我感觉快要骨折,快支持不住了。不,我当机立断,必须反抗。
小张一定以为这次可以捏死我,或者半死。哪想到站在柜外的他登时缩小成拇指大小,我也从半空跌下,但见他正从柜子边滑去,我忙及时抓住了他离我最近的一只手,把他从一米高的深渊边救起。他惊讶至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狂乱悚惧地大叫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把我怎么了?你……你……你……”他渐渐冷静,平息下来,我慢慢笑道:“放松,我只不过开启了昆虫战士器,现在你和我一样了,都缩小了。臭小子,你还真的整天都盯着我啊!你怎么发现的?”小张熟悉环境后,又开始嚣张起来了,站起来说:“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厉害,原来你一直偷偷住在公司里,节省了大量路上的时间,否则,你的业绩不可能那么好?”我淡定地笑了笑:“那又怎么样?”小张说:“你……你……你……你违反了公司的规定,你违反了大厦的规定,你……你……你……一定会被公司开除的,我要去告你。”我慢慢向他走近,说:“空口无凭,你又有什么证据?”他洋洋得意地一笑,从裤包内掏出一个U盘,说:“都在这里,你这几天在公司里下班后的视频。我发觉你从来没出过公司,而且晚上就消失,柜门却自动开了,第二天你又会瞬间出现在储物柜旁边。我一直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今晚亲自过来看看,想不到你竟然偷公司的军事机密,为自己牟利,我要告你,告你!”我怒了:“好啊,臭小子,敢监视我?”我扑了上去,抢过他手里的U盘,他跟我扭打起来。他毕竟年轻一些,力气很大,我渐落下风。我赶快呼叫哑狗,哑狗喘着粗气冲过来,又举足观看。我瞪它一眼,骂道:“还不上?”哑狗这才冲过来咬他,却不想,被他一脚踹脖子上,飞出去老远,像破麻袋般摔倒,无声地嗷叫。我怒了,真的怒了,我在被他一拳打中脸的同时,尖锐的口哨剑一般地刺出,将那个东西叫醒了。当他发现有东西在背后撕咬时,吓得连忙转身,一看,吐了,倒了,白沫如搅动的啤酒涨出嘴巴,脸白得像石灰。我趁机抓着他的头发,拉到泳池边。
小强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口器曲张,鞭毛簌动,棕亮的外壳,油亮生光。没错,它也是我的宠物——一只蟑螂——小强,它自以为是一条狗,和哑狗玩得很欢畅。它见哑狗有难,赶快来帮忙,正用脑袋将受伤的哑狗顶起来。
小张从没见过和狗一样大的蟑螂,他没有意识到其实是自己身体缩小了的缘故,他的生理和心理皆被打败了,意志力全无。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将他拖到水边,狠狠地按了下去。他先是有反应的,双手摆了摆,脚蹬了蹬,但很快身一颤,不动了。我怒道:“别装死!”拉起他湿漉漉的脑袋,只见他瞳孔放大,嘴唇发紫。其实这时候做人工呼吸还是有用的,或许能挽回他一条命。但我没这么干,反而边打边骂,以为能将他打醒、骂醒,又或许,我真的想杀了他。就这样,他轻而易举地就死掉了。
我一摸他鼻息,没气了,我这才有些惊慌,但我早已铁石心肠,职场如战场,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地上设计图纸混乱,我顿时想起了魂机,这时候开启,一定还来得及。于是我迅速将小型狙击枪般的魂机对准了那具尸体,根据脑微管存贮灵魂的理论,此时他的意识一定还以量子态存于周围,魂机磁场一旦捕捉到,就将令他呈现观察者量子坍塌状态,他的灵魂就出现了。
小张的灵魂还不知道自己已死,且没经过压缩,显得无比巨大,像一个蓝色的,用像素点装裱起来的巨人。他惊愕地看着缩小的、躺在地上的自己,又愤怒地看着我,准备再来抓我,大手却像虚影般穿过我的躯体。他惊道:“你把我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我说:“你的身体已经死亡,脑微管只能暂时存贮你的灵魂,魂机能让你以量子态暂时呆在我们这个世界。如果你还想看到这个世界,就乖乖听我的话,否则,你连意识都不复存在。”
他愤怒,绝望,乱吼乱叫,但只有我能看到、听到。当我闭上眼睛时,他就消失不见,那种感觉我不知道究竟有多么可怕。但当我连续闭眼之后,他终于跪在我面前,低下头来,说:“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不想死,我不想消失。”他现在就仅仅是一个幻象,需要别人的观察才能出现。他度过了一段艰难的适应期,像精神分裂的病人,时而对我咆哮如虎,时而对我温驯如羊。最后,他明白了,无奈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将他的尸体塞进火柴盒,放入冰箱内。我说:“我会将你的尸身保持长久不腐,明天我会开启魂机,你将正常上班,然后写好辞职信……”他可怜而暴躁地说:“那我以后怎么办?工作怎么办?薪水怎么办?家里怎么办?”我说:“你不能怎么办了,你已经死了,你的思维和记忆只能通过魂机出现,平时你能暂存于你尸体的脑微管中,我会时不时放你出来,让你还能看看这个世界。反正你又不是一个实体,不需要吃喝拉撒,不需要消费,对任何物质也都没感觉,工作、钱、家人,一切对你都不重要了。恭喜你啊,你算是彻底解脱了,算是传说中的飞升了,你现在真是无所不能了。”他听了号啕大哭,我便笑着将他关闭了。
次日上午上班时,我开启魂机,偷偷将他释放了出来。他坐在座位上,待了一天,没人和他说话,也没人发觉他是个幽灵。我拿着他桌上的辞职信去找老总,替他辞职。老总看了信,又看看我,问道:“这是啥,給我这干吗?啥意思?”我觉察出情况不对,拿过来一瞧,啊!原来不是辞职信,是举报信,上面举报我侵占公司资源,知法犯法,以权谋私,长期居住在公司,造成大厦闹鬼现象,以致人心惶惶,影响别人工作效率云云……我大惊失色,汗如雨下,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好吧,好吧!我就和你们同归于尽,整个大厦,终是我的天下。
我按下了遥控巨型离魂机的按钮。这是我花费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研制出的离魂炸弹,可以瞬间杀死整个大楼的人,将他们的肉体与灵魂剥离,把每个人脑微管里的思维、记忆、意识都压榨出来,肉体将因瞬间不会潜意识呼吸而死亡。
只有我一个活在大厦里,整个大厦都是我的。到处都是尸体,都是行尸走肉。
老总死了,灵魂被我收集,并释放了出来。
我现在掌控了一切,我想听听他说些什么。
他显然并未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他还兀自喋喋不休:“这算什么,小张告什么状嘛,住在公司,以公司为家,积极主动地加班,真是令人感动啊!我要给你升职,给你加薪,希望你再接再厉,继续保持,你真是我们公司的典范啊!啊!我这是……”他大概是看到了自己的尸体,吓坏了,而我因泪水潸然,眼前模糊了,他大概就这样消失了。
大厦还是大厦,一直在正常运转,整个大厦上班的大概有一千人。所有的尸体都被我微缩后,装入火柴盒,放到了冰箱里。每天早晨,我都开启魂机,把他们释放出来,我看着他们正常地工作,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早已死掉。
有一天,我看到,在我们这座大厦对面,又突然造出了一座大厦,我真想过去看一看。
我真的就去了。
我走进对面那座大厦,居然见到了老总、同事,我和他们打招呼,他们并未理我。我心里觉得奇怪,为什么这座大厦和我们那座大厦一模一样呢?连人都一样?我不知不觉,回到我的工位上,看到熟悉的工作台、电脑、书,一阵干活的冲动,我的青春岁月就献给了这里,真是令人感慨万千哪!可是伤感归伤感,这桌子怎么这么脏,灰尘扑扑的?就在这时,一个青春洋溢的年轻人冲了过来,就要往我的座位上坐,却被一个女同事叫住了,“别去那!”女同事紧张而关切地说,“那有鬼呢!”年轻人惊讶地问:“鬼?什么鬼?”女同事说:“就是那个天天在公司加班加死的鬼,他经常会出现在大厦里,就像幽灵一样哩!”年轻人不信:“怎么可能呢?怎么会加班加死呢?”女同事说:“你看,桌上有他的照片,报纸上还有呢!”说着,递过来一张报纸。年轻人抻头去看,我也凑过去看,上面是一个人过劳死在办公室的照片,他像是敬业过度卧死在办公桌下,佝嵝着躯体,像折断的圆规。
我又看了一眼桌上相框里的照片,那不是我是谁?
魂机,我想不起来了,它的说明书里似乎有这么一段,它是用来建造一座大厦和一个空间,让死掉的人假装活下去的,让活下去的人假装死掉?
是吗?
那么,现在,死掉的人是谁?
后 记
2016年在去周口的火车上开写,每天在ipad上写啊写,上厕所,坐地铁,看电影前,公园里,有空就写一段,不知不觉,就完成了。
2016年8月4日于北京朝阳红领巾公园修改
2018年1月19日考研时恰好用在作文里,今天找到此文,修改了一遍。
2020年2月22日,再次修改
责编:周朝军
作品 2020年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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