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时候和往常一样,我在五棵松坐982回家,但有一点和往常不一样,车上的人很少,不到10个,车厢里稀稀落落的。
东冉村(好像是,反正是这站附近)的时候,上来了一个乘客,女的,大概40岁左右。好像非常忙,对着手机噼里啪啦,没完没了。上车后就坐在我后面,电话那个长呀,声音那个大呀,我实在有点受不了。我听了半天,也没什么实质内容,来回就那几句话,大意是我很忙呀,上班的不方便接电话呀,有电话下班打,如此如此。
售票员找她买票的时候,她聊得正起劲,嘴里嘟龙一句什么东西,我没听清楚,售票员重复了一下,她点了点头。于是售票员拿卡机从她的票卡里收了“一元六角”钱。卡机是发声的那种,我坐在前排都听见了。
她的“长途电话”终于结束了,突然大声对售票员嚷起来:“你扣了我多少钱?!”
我知道一定是扣错了,她架式非常明显。售票员翻了一下卡机的记录,说:“一块六”。
“我到圆明园东路为什么收一块六呀?”
“我以为你说到圆明园东门”,售票员知道麻烦来了。
“我说了到圆明园东门了吗?”
“我重复了一遍,你还点头了”
“我在打电话,能听清楚你说什么吗?我是听你的,还是听电话的?”
“那你说怎么办?”售票员试探着说了一句。
“你这种人太可恶了,不是第一次看到你了。你不能等我把电话打完呀。”
“要是你每天都在这儿上车,下次我少刷一回吧。”
“这个事儿已不是刷不刷一回卡的问题,这是对乘客不尊重的行为。”
“我们公司有规定,乘客两站之内必须刷卡。”
“今天车上才几个人呀,你记不住呀……”
“要不这样,我回去给我们公司说一声,明天你上车的时候讲一下,明天你随便上那个982都不用刷卡。”
“982这条线路已不是第一次把我的卡刷错了,上一次……”
天啦,这架式一会儿可停不了,全车的人都烦躁起来。我离得最近,更是受不了那雷鸣般的咆哮声。我起了起身,把自己怀里的电脑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然后大声喊:“售票员!”,我的声音是足够的大,以至于我都能够感觉到我的嗓子很疼,后面的咆哮声暂时停了下来。
“我买一张包的票,一块钱”,我说。
“你的包不用买票”,售票员都不明白什么意思。
“我高兴给我的包买一张票,你不用开票了,把这一块钱给后面的女士”,我指了指她。
全车的乘客都兴奋起来,好了,又有一个成员卷了进来。
“你很有钱是吧,有钱到公共汽车上来摆阔?”,那女的也立即精神起来,声音立即提高八度。
如果论嗓门,要是一年前的话,她哪是我的对手,但去年我得了慢性咽炎后,嗓子一直不大好,说话不能大声。所以我只能轻声说:“我没说我很有钱,我只是有一块钱”。
这样说话显然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占理,她立即更来劲了。
“看你那样也不是什么有钱的主儿,到我面前摆阔来了。告诉你,我家的房子有多大,你能想象吗?……”
完了,她那种“没完没了”的精神又要到我这儿体现了,我忍着嗓子的疼痛,断然一声:“够了!你打住,我不想和你吵。我没说比你有钱,我只是想用这一块钱买一个宁静”。
“嫌吵你可以下去,用不着在这儿管闲事儿”,看到了吧,她就是这种主儿。
“你算是说对了,我就是专管闲事儿的,你不让我管都不行”,我接过她的话。
“你算什么东西,什么事都让你管,警察,法院,人大代表?”
我也不知道,今天的话竟然绕到这儿来了,我从包里拿出一个“人大代表证”,在她面前晃了晃,说:“行了吧,我就是人大代表。现在都在共建和谐社会,我用这一元钱买个和谐,行了吧?”
其实我也没觉得这句话说得多有水平,车厢里不知道谁带了个头,顿时掌声如潮水。
那女士不知道那根筋被触动了,突然不说话了。优雅地转过了身,对售票员甩了一句话:“把钱还给他,这一块钱我不要了”。
直到我下车的时候,车厢里一直静得只剩下发动机的声音,但我总觉得怪怪的,不知道这算是和谐还是不和谐。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