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2月的一天,雷特尔文学代理公司的职员埃文斯打开一个信封,扫了一眼里面的书稿后,就随手把它扔进了退稿箱。她发现这是一本儿童读物,而公司对代理儿童读物不太有兴趣。在下班前,埃文斯出于习惯,又整理了一遍那些要退回给作者的稿件。她再次把那份书稿读了一下后,觉得或许可以试一试。
这份书稿就是《哈利·波特与魔法石》。
假如埃文斯没有在下班前整理退稿箱的习惯,假如作者J.K.罗琳接到退稿信后心灰意冷不再投稿,那么在这个世界上,那个带着宠物猫头鹰到魔法学校就读的男孩是不是就不会存在了?
著名科技作家凯文·凯利提出过一个与众不同的观点,他说:“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养猫头鹰当宠物、上魔法学校、从火车站的站台进入异想世界的少年巫师的故事,在西方文化中必然会在这个时刻出现。”
J.K.罗琳当然是一位很独特的作家,她的想象力也是无与伦比的,世界上也的确没有人能写出完全一样的故事,但凯利说得没错,类似的故事一定会出现在大众视野。
事实上,1994年,就有一名叫伊娃·伊博森的作家出版了《13号站台的秘密》,里面描述了伦敦的国王车站13号站台就是通往地下魔法世界的门户;1991年,一名叫尤兰的作家,写了一个年轻巫师去魔法学校上课的故事;1990年,一名叫盖曼的漫画家,他笔下的主角是一个黑发的英国男孩,在过12岁生日时,男孩发现自己是巫师,一位有魔法的访客送给他一只猫头鹰;在美国童书作家史达佛1984年出版的一部小说中,主角是一名失去双亲的少年巫师,有一头黑色鬈发,戴着黑色眼镜,他的名字叫拉里·波特。
由此,我们就能理解凯文·凯利所说的话了,他所说的其实是一个重要的概念,即趋同性。有些东西看起来是独一无二的,但事实上有很多人同时在创造和发明(发现)。
如果爱迪生没有诞生,我们今天还会使用电灯吗?会!因为其他人也会想出这个点子。英国人把约瑟夫·斯旺称为白炽灯泡的发明者,他的设计稍早于爱迪生的发明,两个人还通过成立合资公司来解决争议,而俄罗斯人则把发明灯泡的荣誉归于亚历山大·洛德金。据《爱迪生的电灯:发明的传记》一书统计,有至少23人在爱迪生之前发明了各种形式的白炽灯泡。
一旦对电力的使用成为常态,灯泡就不可避免地会被发明出来。尽管每个发明家所用的材料可能不一样,灯泡的灯丝形状、电力强度也可能大相径庭,但是这些发明家都是奔着同一个目标去的。爱迪生毫无疑问是伟大的发明家,但即便没有他,电灯也迟早会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
就算电话的发明者贝尔在前往专利局的路上突然失忆,电话同样会被发明出来。伊莱莎·格雷和贝尔是在同一天申请电话专利的。即使没有爱德华·詹纳研制的天花疫苗,人类也不会至今仍然饱受天花病毒之苦,在詹纳之前,已经有4名科学家独立发现了牛痘苗的效力。
无论是科技还是文艺,在某一个时刻,这些发明和创作都必然会“瓜熟蒂落”,准时到来。即便某些天才是无与伦比的,不管他们是李白、杜甫,还是达·芬奇、米开朗琪罗,他们都是时代的产物。那些艺术盛世的强大趋同性,注定会孕育出伟大的艺术家。假使李白没有出生,我们固然读不到“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但一定会有另一位“诗仙”让我们倾倒。
作家茨威格告诉我们,人类的艺术和历史是由伟大的人物在某一刻创造的,尽管我们记住的只是一小部分人,但人类的历史是无数人互相借鉴而创造的。正是由于群星闪耀,才有了璀璨的人类文明。
(七里烟摘自《今晚报》2022年1月12日,毕力格图)
读者 2022年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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