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梭梭坪情(6-9)

时间:2007/8/3 作者: 临风把酒 热度: 83590

  六
  
  一向身体很健壮的王秀莲突然觉得经常头痛,刚开始都以为是感冒,可却一直断断续续疼了近三年都不见好。
  
  这年冬天,梭梭坪刚下第一场雪。雪很大,飘飘洒洒一直下了三天三夜。雪后初霁,梭梭坪到处银装素裹变成了一个冰雕玉砌的世界。
  
  尽管下雪的冬天很美,王秀莲的头痛却仍然越来越严重。大雪封山,最近的乡卫生院离梭梭坪也有八十多里,乔启汉守着被头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女人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有唉声叹气。乔秋生几次哭着说:“爹,梭梭坪没有通往山外的公路,不能用车送妈去看病,我们用滑竿抬用人背吧!”乔启汉想想也只有这办法了,正要出门去央人,王秀莲忍着巨痛坚决阻止说:“唉,算了吧,雨天雪地的,路又难走,去麻烦别人做啥!谁没有个头痛脑热的?我忍一忍,或许过了这个冬天我就好了呢!”王秀莲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在冬天就快要结束的时候她死了,是脑瘤。
  
  清明节到了,纷纷细雨中,梭梭坪这里那里到处响着祭祀的鞭炮,空中飘荡着无数纸钱化成的灰蝶。
  
  在王秀莲的新坟前,乔启汉呆坐在那里欲哭无泪。乔秋生跪在地上哽咽不已,小小的年纪,他有太多太多想不明白的问题:为啥梭梭坪山这么高路这么陡?为啥至今梭梭坪都没有一条通向山外的公路?为啥梭梭坪的娃娃上学是那么苦,学校的房子那么破烂,学校的老师走了来来了走换得那么勤?要是梭梭坪也像山外一样有宽宽的马路有先进的电力,我们就不会这么落后这么贫穷,母亲的病就会得到及时地治疗,她也就不会年纪轻轻便早早死去!
  
  王秀莲的死对乔启汉是个沉重的打击,短短半年时间他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今天,在女人的坟墓前,他原本要告诉乔秋生一个他想了很久的决定。但看到乔秋生伤心欲绝的样子,他再也不忍心把那残酷的想法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纸幡在风中雨中凄凉地飘摇,悲哀像千重丝网罩在父子俩的心上。失去妻情母爱的家愈加破碎,雪上加霜的生活该如何才能支撑呢?何况,乔启汉的养母近年又瘫痪在床?!
  
  晚上,煤油灯下,昏暗的灯光照着垂头丧气的父子,里间传来乔启汉养母刘氏时断时续病痛的呻吟。
  
  犹豫再三,乔启汉还是向儿子摊了牌:“秋生,还有半年你就要初中毕业了,我知道你心很大,学习成绩也很好,一心想把书读出来,一心要走出梭梭坪去。我原来打算你书读到哪里我砸锅卖铁也要把你送到哪里,我和你妈这十几年来为送你读书的确也勒紧裤腰带尽了心尽了力,这些你都是看得到的!梭梭坪好多的娃娃都不读书了,都回家帮大人在土里刨食,并不是所有的娃娃自己都不想读书,而是因为穷读不起啊!你看我们如今这个家,你婆婆瘫痪、你妈病了这几年把家里不多的积蓄全掏光了。你妈死后,这日子越没法过了。我的意思是,你把这半年初中读完就算了吧,我实在是再也来不起帐了!”
  
  乔秋生嚎啕大哭。要他从此不读书,他是多么的不甘心呀!在物理课上,他学到了风力和水力发电的知识。梭梭坪四面环山,一年四季风力并不强,而且也不稳定,要靠风力发电是不现实的。但坪北那条长年流泄不止的山溪,水力充盈,是完全可以利用的!初二时,他硬磨着老师给他细讲水力发电的原理,还从老师的藏书中把那本简单的《机械学原理》软磨硬缠的借来钻研。他是那样渴望用自己有限的知识,用自己坚忍不拔的意志,改变梭梭坪贫穷落后的面貌,让梭梭坪的父老乡亲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更可况,在那能获取知识的地方,还隐匿了他美好的秘密!
  
  现实是参天大树,根深蒂固,枝繁叶茂。乔秋生是小小蚍蜉,渺微若无,轻如飘尘。他极力反抗苦苦挣扎,然而蚍蜉撼树谈何易!刘氏虽然不是亲婆婆,但从小背他抱他宠他,把一个孤寡老人无私的博爱全都倾注给了他。现在她瘫痪在床,因家里无钱而得不到及时地治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日日夜夜被病痛折磨,自己却和父亲毫无办法无能为力。他爹乔启汉从小生活在大地主狗崽子的阴影里,吃尽千般苦头,遍偿世间冷暖,年近三十才成家,如今又中年丧妻,上要赡养瘫痪老娘,下要拉扯自己,的的确确难以支撑。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面对残酷的现实他不得不放弃心中的理想。
  
  自从苟大林大闹学堂,柳春琴和乔秋生便经常成为学生们起哄的对象。柳春琴开始有意无意地躲避着乔秋生,心里却常常不由自主偷偷地关注他。最近,她发现乔秋生经常独自一个人发呆,一幅失魂落魄心灰意冷的样子,便知道他一定是遇到啥子大事了。这天下午放学后,她故意磨蹭落在后面,等别人都走完了才匆匆忙忙跑出学校。快拢陡嘴子那棵老柏树下,她果然看见乔秋生独自一个人在前面无精打采地慢慢走着。她快步追赶到他身后,未语脸已先红,轻轻叫道:“乔秋生,你等一下!”
  
  乔秋生站住了,回过头看着她。
  
  柳春琴的脸越法红得厉害,她一只手绞着辫梢,低着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见她这样,乔秋生不觉脸也跟着红了。两人都不说话,就这样僵硬着。后来,柳春琴一咬牙一跺脚,从书包里扯出一张字条飞快地向乔秋生脚下一甩,转身逃一般往家里跑去。乔秋生这里做贼一样,心中怦怦乱跳,四下看看无人才迅速弯腰捡起条子。看完纸条,他心里苦涩中杂着甜蜜,既而又一酸,眼泪就止不住汹涌地流下来。
  
  梭梭坪的暮春,夜晚按部就班地降临了。吃过晚饭,因为无事可做,各家各户的大人们天刚擦黑就把玩疯了的小孩恶狠狠地唤回并急吼吼地赶进被窝。夫妻们为了节约,早早就吹灭了煤油灯,在黑暗中他们也非常自信照样能把他们的夜课办得分毫不差,办得轰轰轰烈烈,办得漂漂亮亮!月亮还没有升到中天,各自都累了的大人小孩已经进入了酣酣的梦乡。偶儿几声懒洋洋的狗叫,反倒显出山村夜晚的静谧。瓦蓝的天空飘散着几缕若有若无的淡云,明月亮晶晶的有些恍眼。
  
  大槐树下,乔秋生和柳春琴隐在浓浓的树影里各怀心事。时过境迁,当年月夜纯美的对白犹历历在目,清清晰晰恍如昨天。世事如棋,实幻莫测,谁料今日年少懵懂的他们就要面对人生艰难的选择?
  
  柳春琴幽幽地问:“秋生哥,初中毕业你真的就不读书了么?”
  
  “爹说家里送不起,我有啥办法呢?”乔秋生半仰着头,大大睁开的双眼中那摇摇欲坠亮亮的不知是泪花还是月光。
  
  “秋生哥,你还这么小,不读书你能去干啥呀?”柳春琴的声音里明显有了哭腔。
  
  “到明年我也就有十七了。我去外面打工,挣钱回来给婆婆看病,给家里修房子!”乔秋生无奈之余有了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果决。
  
  “那你会忘了我吗?”
  
  “不会的!你不记得那年我说过要天天给你讲故事了吗?”
  
  “我记得呵!我……”柳春琴欲言又止,把羞红的脸往树影里偷偷躲了躲,半天才又细声说:“我还说过,你饿了我给你做饭,你困了我……我给你铺床!”
  
  “春琴,你真好!我一定会学好本事一定会挣很多钱回来,改变梭梭坪贫穷落后的面貌,让你永远都幸福!”
  
  “我也要好好学习!等你走的那天,我会送你一个礼物的!”
  
  在暮春月夜的这一刻,两个情窦初开的山村少男少女,因为生活的重压而饱尝心灵的折磨,又因为爱的美好约定而情潮澎湃。别期未至,哀愁已临,两双盈盈泪眼里是一片恍惚:枝上的万千槐花像碎裂的月儿挂满梢头,而天上朦朦的月亮却依稀是一团密密凝聚的槐花。一阵微微夜风送来缕缕暗香,真不知是从树上洒落还是来自高远的天际?
  
  七
  
  转眼又是秋天。枫树红了这山那坡,老槐又换上了黄袍。梭梭坪大自然的秋天永远都是美丽的。
  
  秋收后的田野更显荒凉,几群饥饿的麻雀在光秃秃的稻田里愤然叽叽喳喳,它们在为找不到一粒遗谷而争吵抱怨。人们尚且填不饱肚子,哪能还顾及得到麻雀们的情绪呢?秋庄稼刚一成熟,人们就迫不及待地抢着收割,做到颗粒归仓。稻谷是很少的,晒干后被宝贝似地立即装进粮柜。红苕混淆了泥土发出一种特别的清香,饱满的包谷一串串挂满屋檐,大如石磨的南瓜垒得比人还高,梭梭坪旱地多水田少,这些粗粮可是家家户户大半年的口粮啊!
  
  乔秋生站在北村口的那片梨林外,手里提着用油纸包裹了的铺盖卷,背上大包里就装着这几样粗粮:一袋炒包谷花,十几个蒸红苕,七八个用嫩包谷面夹嫩南瓜丝蒸成的南瓜角角。这是乔启汉给他连夜准备的干粮,为的是在路上少花钱。
  
  此时是黎明,天还没有大亮,秋雾中的梭梭坪沉静安祥。
  
  孙寡妇家那只大公鸡正领着母鸡们一长一短的啼鸣,做着每日该做的晨课。突然,那大公鸡咕咕急叫几声就没有了声息。母鸡们不习惯地一楞,随后也就乐得逍遥地将头伸进翅膀睡起了回笼觉。
  
  雾气越来越浓,风从谷口吹来,让人觉得凉意难挡。
  
  一个灵燕似的身影破雾而来,那样急不可待。乔秋生心头一热,柳春琴如约给他送行来了!她跑得娇喘吁吁,脸红红的,发梢湿淋淋冒着阵阵热气。乔秋生觉得这时的柳春琴比平时更俏丽,更风韵可人!柳春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乔秋生,只觉得他眉目清秀,面如满月,大有其父遗风。揪心了半年的离别就在眼前,两人看不够彼此的倩影,心中的万语千言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默默相对许久,两人的眼中都不由淌下酸楚的泪珠。
  
  良久,柳春琴拭泪轻语:“秋生哥,我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可是不晓得为啥这时一句也说不出来。我也不说啥了,你……你多保重吧!”
  
  乔秋生使劲点点头,毅然转身欲去,他怕久了她的柔情会融解了他的钢强。就在他转身的一瞬息,柳春琴飞快地上前在他额头映上了火热的一吻!少女的初吻呵,是神异的电流,酥了他的全身!是芳香的美酒,醉了他的心魂!乔秋生一时楞在了原地,柳春琴也是羞得转身低头。正尴尬难禁时,一声大笑突然从身后传来,把两人吓了一跳!
  
  浓重的秋雾中钻出一个瘦猴似的人影,一蹦一跳来到跟前。两人惊醒过来,才看清是苟大林。
  
  柳春琴很气愤,杏眼圆睁,怒问:“苟大林,你鬼鬼祟祟干啥子?”
  
  苟大林一改调皮捣蛋的惯样,很小心谨慎地说:“小……小琴……妹……妹妹,雾……雾大,我啥都……都没……没看……看见……见!我是来和……和秋生哥……哥哥去……去打……打工……工的!”。
  
  两人这才注意到,苟大林背着铺盖卷,胸前挂着一只大帆布包,手里提着一个黑乎乎乱动的东西,不知是啥。
  
  乔秋生一听就不耐烦:“你能打啥子工?除了捣蛋添乱你恐怕啥都不会干!”
  
  苟大林急了,越急越结巴:“我……我……我我……有……有的是……是……力……力……力气……气!”
  
  柳春琴也一直讨厌苟大林,这时心里却有了想法。她说:“秋生哥,让他跟着你一道去吧!出门在外,有两个家乡人在一起,也好有个互相照应。”
  
  听了柳春琴的话,乔秋生想了想说:“苟大林,你妈同意你出去打工么?”
  
  “咋不……不……不同意……意!你看,她……她还让……让我把这只……这只鸡……鸡捉……捉了带……带上卖……卖了当路……路费……费呢!”苟大林为了证明,把手里那黑乎乎的东西向两人面前提了提。他们方才看清,那确实是孙寡妇喂了好几年的那只大公鸡。
  
  两人对望一眼,彼此点点头。乔秋生便说:“是你自己愿意出去的,你妈要埋怨我可不管!出去后一切都要听我的,否则我不负任何责!”
  
  苟大林忙忙点头答应:“一……一定照……照办……办!”
  
  于是,在秋天茫茫晨雾的夹裹里,两个少年第一次走出梭梭坪。身后的山峦上,站着一个清秀娟媚的少女,她在暗暗流泪,她在脉脉祝福……
  
  晚上,乔启汉刚服侍他养母刘氏吃完饭,正在边洗碗边煮猪食。孙寡妇哭着走进门,一见乔启汉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数说开来:“乔大哥吔,咋得了哟!我家大公鸡不见了,我家大林也不见了!公鸡不见了吗也就算了嘛,它除了会打鸣反正又不会下蛋。可是我守寡这么多年,家里就只剩下这一个儿子,虽然他不争气但还是能给我养老啊!哪晓得今天一早就不见了,我还以为又跑到哪儿去疯了,谁知一天都没看到他的鬼影子!我要是没有了这么一个给我养老送终的儿子,我活着还有啥想头嘛!刚才我才听到有人说,那砍老壳不争气的东西可能是跟你家秋生一道跑出去打啥子工了!乔大哥你要还我儿子,要不然我一个寡妇人家的要跟你拼命啰!”
  
  乔启汉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门,听了孙寡妇“噼哩啪啦”一阵连珠炮似地哭述,急忙说:“秋生是出门打工去了,是我同意了的,今天早上才走。可是大林是不是跟他去了,我是确实不晓得的!”
  
  孙寡妇不讲理了:“我不管那些!梭梭坪从来还没有听说有啥子人出去打啥舅子工,你家秋生不去打工,我家大林也不会没见!我反正只找你要人,其他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乔启汉急得不知说啥才好,索性提了猪食去喂猪。孙寡妇不依不饶,跟屁虫似的紧跟着絮絮叨叨。乔启汉对孙寡妇毫无办法,只急的把圈里的老母猪用棒打得乱叫!瘫在里屋床上的刘氏听不过去,边咳嗽边劝说:“她大婶,你不要逼那老实人了!他说不晓得就真不晓得,你硬要找他要人,还不是逼着牯牛去下个儿么。再去找别人好好问一问嘛!行不?”
  
  孙寡妇还不依,只在那儿哭着要人。正闹着,挂在村公房屋檐下的那只大铁钟响了。梭梭坪的人知道,那铁钟一响就是村里要开大会了。
  
  果然,钟声一停,舒老贵就敲着他那已敲了几十年的铜锣在村中来回喊了:“各家各户听好了:每家出一个大人到公房坝子开大会,有好消息哟!不去要后悔哟!而且不按规定去的要遭罚款啰!”喊一回,敲一回,直到确信都听清楚了才罢。
  
  乔启汉一听像遇到了救星,扔下猪食桶就往外跑!边跑边回头对孙寡妇说:“村上正好要开大会,你到那里去问问,肯定能问出个名堂来!”
  
  孙寡妇撵出门来,只看见乔启汉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就没了人影。等她来到会场,开会的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栓在槐树之间的一根粗绳索上挂了三只大汽灯,亮得刺人眼睛。临时搭的主席台前,吊着一幅红纸标语,上面写着斗大的一行字。那字认得孙寡妇,孙寡妇却认不得那字。这时她也顾不上认得认不得,一心只想找乔启汉。
  
  乔启汉早看见了孙寡妇,他赶紧往后躲。找个角落正要坐下,哪晓得偏头往旁边一看,舒梨花坐在那儿不声不响地纳着鞋垫子,他为了避嫌只好赶忙又重新找了个地方,离两个女人都远远的。
  
  村长秦青山宣布开会了,为了造气氛,他指着红标语问:“哪个读读标语上写的是啥?”
  
  话音未落,一个要卖弄学问的年轻人抢着读到:“热烈欢迎‘鬼儿’局长造福家乡!”
  
  大家一听,哄堂大笑!“龟儿”局长?哪有这怪的名字!原来梭梭坪“鬼龟”同音,那年轻人又“四川人尖,认字认半边”把不认识的字取一半下来读,这才闹出了一场喜剧。
  
  秦村长半天才把大伙的笑声压下去,他大声喊话:“莫笑,莫笑!不是‘龟儿’局长,是‘喂泥’局长!”他话刚落地就引起一阵更猛烈的爆笑!还是那个年轻人喊到:“喂泥!呵呵,咋不叫喂屎呢?!”先前的笑势未减,这一声又似火上浇油,大家有的笑得东倒西歪,有的笑得前仰后合,有的笑得眼泪长流!
  
  村长秦青山自己好不容易才忍住笑,开始朝台下的群众讲话:“严肃点!严肃点!‘喂’局长是我们梭梭坪的人,很早就出去参加工作了,现在是洪川市电力局的局长!见我们梭梭坪到现在都还没有用上电,他很是心疼,所以决定无偿给梭梭坪送电!而且,还要给我们村修学校呢!这是多大的好事啊!现在,请‘喂’局长给我们讲话!”
  
  大伙这才看见主席台桌后坐着一个秃顶的胖男人。只见他很困难地站起来,那秃顶在汽灯下显得更亮了。他朝台下挤出一丝干笑,打着官腔说:“啊,我是魏霓,姓魏的魏,霓虹灯的霓,不是什么‘鬼儿’,也不是什么‘喂泥’,梭梭坪落后得狠嘛,大家不认识这么复杂的字,是情有可原的嘛!啊,是不是啊?没关系嘛,啊。我走出梭梭坪的时候还很年轻嘛,所以现在可能有很多人都不认识我,是不是呀?啊,这个,现在外面都很发展了嘛,我们梭梭坪却还在点煤油灯,连电都没有用上!啊,我很心痛哪!以前,这个,我对梭梭坪关心不够,是我的失职啊!现在嘛,这个,我还有这点权力嘛!我决定要为梭梭坪办二件大事。这一嘛,是要先拿出二十万让梭梭坪的父老乡亲用上电,不再用牛用人来磨面碾米,让家家户户都能照上明亮亮的电灯!啊,这个第二件事嘛,这个,啊,第二件事呢,就是再拿十万把梭梭坪的学校修好,还要送学校一个好老师,把梭梭坪的教育搞好,教育是大事嘛!啊,这个,在这里呢我再随便告诉大家,这个老师啊,是本人资助的一个贫困家庭的女娃,叫莫雅雪,啊,这个名字也是我后来给她改的呢!她明年就中师毕业了!啊,这个,我问过她,她说她很愿意,因为她就是穷山沟沟里考起学的……啊,这个,我一讲就讲了很多,大家说好不好呀?”
  
  “好啊,这真是千年不遇的大好事啊!”,“青天开眼了啊,我们的苦日子有盼头了!”,“魏局长真是我们梭梭坪的财神爷大菩萨啊!”,穷怕了的梭梭坪人一听有这等好事,咋不高兴得要跳起来呢?!
  
  可是,在众人的欢欣鼓舞中,有一个人却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那个人就是坐在人群后的舒梨花。她先是纳着自己的鞋垫子,跟着别人一起哄笑,听说啥局长要给梭梭坪办好事也没怎么在意。等到那人站在了明晃晃的汽灯下,她不由傻了,接着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台上讲的啥,也不知自己咋回的家。回到家里,柳自强见她脸色煞白,浑身虚汗直冒,以为病了,问她要不要去看病。她无力地摇摇头,躺到床上用铺盖蒙了头睡了。
  
  果然,从第二天开始,梭梭坪人在市里电力技术员的指导下,用了三个月时间,硬是人拉肩抬的把水泥电杆弄上山,每隔几十米栽上了一根。接着,银亮银亮的电线就被这些电杆接力赛似地举了起来,一直连到梭梭坪公房坝大槐树下的变压器上。接着,电灯像天上的星星落在了坪上这家那户。
  
  梭梭坪也不是每家都用上了电。柳自强家就没有用电,因为舒梨花坚持不用。柳自强搞不明白,先和舒梨花争,问她究竟为啥原因。舒梨花说家里穷,怕今后出不起电费。柳自强说,那梭梭坪比我们穷的人都用了,我们怕啥?最后,舒梨花理曲辞穷,无话可说。柳自强便非要安电,舒梨花就豁了出去,哭着说:“我也不瞒你了,当年就是这个畜牲魏霓害了我!那时他是大队民兵营长,一手遮天,胡作非为,我只有忍辱才能偷生啊!”
  
  柳自强暴跳如雷,怒问:“你真认出是那狗日的?!”
  
  “他化成灰我也认得!”
  
  “我日他妈!我现在就去杀了那个杂种!”柳自强说完话,冲进屋里抢出一把锋利的开山斧就向门外跑。
  
  舒梨花扑上去一下抱住了他的腿,想拖住他。但狂怒的柳自强没有停下的打算,他一下就把舒梨花拖倒在地。舒梨花的头碰到阶石上,鲜血流了满脸,但她死不松手,哭着说:“人家现在财大气粗,又是市里头的大官,你这不是去送死吗?!你为这样的畜牲丢命,一点也不值!他迟早是要遭报应的,我们小民百姓把他没法,就让天来惩罚他吧!”
  
  柳自强摔了斧头,抱头蹲在地上,屈辱的泪水砸得地面灰尘滋滋作响!
  
  修学校,柳自强再也不去上工了。秦青山骂他:魏局长出钱办好事,你连劳力都不想出,简直不是人!柳自强回骂:哪个不是人?他的钱?鬼晓得干不干净!老子一看他就像个大贪官!
  
  八
  
  一年后,学校修好了,春天也到了。
  
  梭梭坪上麦苗儿青葱,油菜花儿金黄。美丽的蝴蝶和勤奋的蜜蜂在山花丛中往来穿梭,轻灵的燕子双双剪着春风衔着春泥在梁间构筑爱的小巢。春光明媚,风和日丽,让人的心情很容易好起来。
  
  秃顶的大腹便便的魏局长在这样的春天里心情就特别好。给梭梭坪拉上电,修好学校,他便自以为是梭梭坪的大恩人了。这次到梭梭坪,除了他的好心情,他的亮堂堂的秃顶,他的牛皮鼓似的大腹,抢眼的就是他身后跟着一个十七岁左右的小姑娘。只见那小姑娘身姿绰约,细腰削肩,眉不描而秀,唇不抹而红,真是仪态楚楚风情万千,一下就把全梭梭坪最漂亮的柳春琴比下去了!
  
  在梭梭坪小学校的操场上,一个校长两个老师加三十一个学生组成的全校欢迎队伍举行了“隆重”的仪式。秃顶的大腹便便的魏局长在零零星星的掌声中开始了他的报告:“啊,这个,梭梭坪的电用上了,学校也修好了,我也算造福桑梓了!今天,啊,这个今天,我不会食言,给你们送来一个又年轻又漂亮的女老师。她,啊,她就是我上次给你们说的莫雅雪。啊,这个,这个,她中专毕业了,怀揣崇高的远大理想,自愿来支援我们最落后最偏远闭塞的梭梭坪了。老师们,同学们,啊,这个,这个精神是不是很值得我们永远学习啊?……”一边说,一边用他那肥猪蹄一样的手去拍莫雅雪的肩膀。
  
  莫雅雪娇俏的脸早已飞起一朵红霞。她一面尴尬地躲闪“肥猪蹄”,一面真诚地对梭梭坪小学的全体师生说:“我没有魏局长说的那么高大!我也是穷孩子出身,我愿与梭梭坪小学的师生们一起搞好教学,为梭梭坪明天的富饶共同努力!”天籁般柔软温情的声音,让人如饮甘露,如沐春风!
  
  在老师们感动的泪花和同学们天真的欢呼雀跃中,秃顶的大腹便便的魏局长领袖一样挥手告别。师生背后,莫雅雪感情复杂的默默无语。
  
  不知不觉,乔秋生离开梭梭坪快满三年了。又一个秋天不约而至。碧云蓝天,桐叶遍地。缤纷的飘飘落叶里,有果实成熟的香甜幽幽弥漫。
  
  梭梭坪北沟山岗上,秋风中的柳春琴长发飘飘布裙摇曳。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是一个幸福的日子。按照约定,柳春琴三年职业高中顺利毕业后,打工三年的乔秋生,在今天要回梭梭坪了。期待的时光最漫长,仿佛已过了万年千载,山路弯弯的尽头终于出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
  
  分开的日子,时时刻刻都有万语千言要说,相聚的一刻,往往却无言相对。分别一千零玖拾伍个日日夜夜后,骤然相见,哑然无语,彼此的眼里,唯有一个是苍桑中难掩风流,一个是妩媚里更显妖饶……
  
  苟大林洋气了不少,说话也不怎么结巴了,见两人都不说话,他憋不住了:“乔……乔秋生……平时不是整天神经病样唠……唠唠,叨叨的么?这会子咋又不说……说了呢?你……你们不说……说,我……我走……走毬了!”说完,提着他的大包小裹扬长而去。
  
  打了三年工,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了,但当婷婷玉立已经成熟性感的柳春琴站在面前,乔秋生仍然腼腆木呐。他低着头含羞不已的轻轻说:“晚上,没人的时候,我们还是大槐树下见吧!”
  
  三年了,其间虽然书信不断,但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怎一个情字了得!今见秋生哥平安归来,越法英俊萧洒,柳春琴春心一片,唯有娇羞晗首……
  
  秋夜,槐荫冉冉,月明如昼。夜深人寂中,两个相爱的人在老槐树下情意缠绵。深深一吻后,柳春琴嗔怪道:“你,你出去学坏了!”
  
  乔秋生憨笑说:“三年前是你吻我,我今天是还给你而已,只不过时间长了些,感觉更不同了些!”
  
  “秋生哥,不开玩笑了!梭梭坪落后,你初中毕业就早早不得已出去打工,我家也送不起我读大学。为了尽早改变梭梭坪贫穷落后的面貌,所以我选择了读职业高中,拿了农林牧蓄专业的文凭,想从根本上为家乡真正做点事!”柳春琴说完,期待地看着乔秋生。
  
  乔秋生感叹地说:“是啊,我们都想让梭梭坪早日富起来。在洪川市这三年来,打工的酸甜苦辣在信中我已经陆陆续续告诉了你,只是这次回来之前的惊险我没有给你说。我的工程都是从吴仁义手里包来的,以前的工程款虽也遭他多次克扣,但还能基本拿齐。这回听说我要回梭梭坪,暂时会解散工程队,不知啥原因,莫仁义却一分钱都不给我结。我威胁他要通过法律手段解决,可吴仁义气焰嚣张地甩下一句“随时奉陪到底”就扬长而去!多方打听,我才知道吴仁义的后台老板是洪川市电力局局长魏霓。正当我无计可施的时候,苟大林拍着胸脯说他能让吴仁义乖乖把二十万工程款交出来。果然,三天后吴仁义就把工程款一分不少地打到了我的帐上。直到后来公安局通知我时,我才知道苟大林腰间绑着假炸药闯进了吴仁义家里。因为是拖欠民工工资,而且又是假炸药,所以在我的担保下苟大林只被拘留了十五天就放了出来。说真的,我能把钱全部拿回来,还真是苟大林的功劳呢!”
  
  柳春琴惊怕之余,很奇怪地问:“魏霓?以前不是我们梭梭坪的人吗?梭梭坪的电和学校都是他出的钱,乡亲们都把他当大恩人呢!在洪川市他咋那么坏?”
  
  “他离开梭梭坪时我们还小,所以我并不认得他。可话又说回来,认得他又能咋样?听说,吴仁义的工程基本上都是他揽拢的,他们私下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易。如果不是官商勾结贪污受贿,魏霓靠工资吃饭的人咋会光商品房就有好几套?”乔秋生分析说:“这样的人一般都贪婪无比,是不会认普通老乡的!”
  
  “那他为啥要捐款给梭梭坪呢?”
  
  “也许他是想掩盖啥吧?我也不清楚!”
  
  “秋生哥,你这回不会再出门去了吧?梭梭坪太落后了,我要用我学的农林牧畜知识来改变这一切!”柳春琴杏眼中闪着激情的光茫。
  
  乔秋生也动情的说:“今生有你,我尚何求?我会与你一道把梭梭坪建设好的!我早想好了,梭梭坪光有电还远远不行。要致富先修路,我要把打工挣的钱拿出来,再和乡亲们一起出工出力,把通往山外的公路修好!”
  
  老槐可以作证,秋月可以作证,两个相依相偎的人儿对贫穷落后家乡的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憧憬……
  
  九
  
  乔启汉把家里最好的一间屋腾了出来给养母刘氏住。乔秋生这时刚从那间屋里问候了婆婆出来,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悲哀。只说挣了钱回来给她看病,谁想她已病势沉重,再好的药都没有回天之力了。作为一个五保户,虽说养子乔启汉对她很孝敬,可是她先是孤苦后是瘫痪,如今日子刚好过一点她的生命又即将走到尽头,可以说没能好好享一天的福!
  
  乔秋生正在他的小屋里难受,柳春琴蝴蝶般轻盈地飘了进来,令他精神为之一振心中阴云尽散。乔柳两家现在已冰释前嫌,心照不宣地默认了两人的关系,因此柳春琴大白天也敢往乔家跑了。
  
  乔秋生把门关上,拥了柳春琴走到那张柏木方桌前,神秘地在她耳旁悄悄说:“我给你看一个好东西!“
  
  扯去大纸箱,露出一个黑黝黝四四方方的东西。乔秋生指着那个“好东西”说:“这个是黑白电视机!可神奇了,能看到许多许多有趣的人和事!我放给你看!”说完手忙脚下乱地插电源,按开关。可是屏幕亮起来后只现了几个模糊的影子,随后就是一片雪花。他遗憾地说:“唉,没有电视信号!真可惜,看不成!”
  
  正乱着,只听苟大林在外急急地敲门。乔秋生刚打开门,苟大林就冒冒失失闯了进来,竟直对乔秋生说:“秋生哥……惊……惊鸿一瞥!”乔秋生知道他在城里看电影记住了这一句,只知道是形容女子非常漂亮的,但并不明白真正的含义。这时不晓得他要说出啥子话,而柳春琴在此,便悄悄拉拉他的衣角。苟大林根本没注意,他结结巴巴继续说:“真……真正的惊……惊鸿一瞥……瞥!我在学……学校看见一个……个女老……老师,比柳春琴还……还漂……漂亮十倍!”
  
  乔秋生使劲推了他一掌:“瞎说啥呢!我和柳春琴要看电视,但信号不好看不成,正急呢,你给看看,你是行家呢!”
  
  苟大林这才看见柳春琴也在,他摸摸头嘿嘿一笑。转身从电视机背后扯出两根室内天线,不停地转着角度,又把机壳这拍那捶的鼓捣一气。屏幕上终于有了人影,有了声音,但仍是模糊不清。苟大林摇摇头,无奈地说:“梭……梭坪没有电……电视差转台……台,信号不行,有电视也等……等于零!”说完又鬼撵他似地跑出门去。
  
  两人以为他走了,正想再捣鼓。只听苟大林在外叫:“秋生哥,你……你出……出来,我告……告诉你一件事……事情!”
  
  乔秋生出来,他就附在乔秋生耳上说:“我买了一个小……小锅……锅状卫星天……天线,不但图……图像清……清晰,还能搜……搜索好几……几个台呢!”说到这儿,他停了停,看看没人才又说:“而且看……看得到好……好节目呢!”乔秋生知道他说的所谓“好节目”就是带黄色的东西,就劝他:“国家不准安装锅状天线,你还是不要安吧,而且更不能看那些莫明其妙乱七八糟的东西!”苟大林认为他好心没有得到好报,就不悦地白了乔秋生几眼,气呼呼地走了。
  
  第三天中午,乔秋生正在村长秦青山家里商量动员全村修公路的事情。
  
  秦村长一听乔秋生愿意拿出十万来修路,不足的只要村里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就笑得合不拢嘴,衔着的旱烟袋也掉在了地上。两人协商完,乔秋生正要起身离去,只人听外面有人乱嚷:“不好了!魏局长被人打得吐血了!”两人大惊失色,刚要往外走,却与迎面闯进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两人一看,正是苟大林。
  
  苟大林不等两人问,就气急败坏地嚷:“啥……啥狗屁局……局长!他要强……强奸莫老……老师,看我不打……打死他个老……老色……色狼!”
  
  听了半天,乔秋生总算明白了。原来,午休时苟大林听见莫雅雪的寝室传出“救命啊!”的呼救声。他踹开门,就见一个秃顶的胖男人正把莫雅雪按在床上。莫雅雪头发零乱,上衣已被撕破,正在那男人的身下哭着挣扎!他大怒,扑上去掀翻那人按在地上就是一顿老拳,直打得那秃顶胖男人口鼻喷血满地找牙!
  
  众人赶到时,魏局长已经被人送去了医院,莫雅雪披头散发爬在床上哀哀哭泣。柳春琴早已给她掩好了衣服,正低头小声劝她。众人安慰一番走了,柳春琴留下来陪伴莫雅雪。晚上,已完全平静下来的莫雅雪才慢慢告诉柳春琴,魏霓是扶贫助学联系她家的,一直资助她上学。小学初中还算正常,可她一考上中师后,随年龄渐大,就觉得魏霓越来越不对头了,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很异样。中师毕业,他就想把她留在市内,他是有这个本事的。但她听说他贪污受贿,加上又对她没安好心,就要求到偏远闭塞的梭梭坪来教书。不料他不死心,又为梭梭坪送电,又修学校,期望这样来感化她。见她一直不为所动,今天他就又来纠缠,说他付出了就要得到回报,如果这回再不答应他就没有耐心了。她仍然不屈服,他就……
  
  柳春琴听了很是气愤,流着泪又劝了一阵,说:“还好,没有出事,你今后多加小心!以后,我会多来陪伴你的!”
  
  莫雅雪感激地点点头。从那以后,柳春琴时时关心莫雅雪,生怕她再受到啥伤害。两个美丽的少女日则自忙,夜则同榻,成了如影随形的最好的朋友。
  
  经过全村人一秋一冬的奋战,一条长二十九公里的高标准碎石公路修成了。现在,从梭梭坪到乡上再到洪川市只要二个多小时就足够了。山外的化肥、种子、农药,山里的粮食、药材生猪、牛羊,运进送出再不用人肩担背磨了。柳春琴的知识也排上了用场,在她的指导下,梭梭坪人开始在种好粮食的同时,大搞种养多种经营,水果、药材、生猪、牛羊为他们带来了滚滚财源。
  
  乔秋生和柳春琴刚要松口气,新的问题又出现了。逐渐富裕的梭梭坪人,穿暖了衣,吃饱了饭,反到显得无事可做了。打架的,骂人的,不孝的,赌博的,甚至偷鸡摸狗的,又渐渐多了起来!苟大林把锅状天线隐敝在房后,夜深人静就藏在屋里,用他那个和乔秋生一同买回来的二手黑白电视收看国外黄色频道。孙寡妇虽然不晓得他看的是啥,但嫌他浪费电,直骂他是个败家子!乔秋生知道了劝过他几回,无奈见他听不进去也只得作罢。
  
  他们正担心,精神文明的欠缺会引发新的社会问题。果然,柳春琴到市里苗木药材市场去联系生意,刚离开二天,梭梭坪就又出大事了!
  
  这天,大多数人正吃晚饭,一辆警车呼叫着从新修的公路上开进了村里。时间不长,就见两名高大的警察把戴着手铐的苟大林塞进车中,然后警车又一溜烟的开走了。
  
  柳春琴回来后,乔秋生告诉了她事情的经过。原来,苟大林一直对莫雅雪深深爱慕,但同时又觉得自惭形秽,不敢向她表达,只在暗地里偷偷喜欢。那次打魏霓,其实不是碰巧,而是他那段时间都在学校周围转悠。后来,因为梭梭坪无电视信号,他偷安国家禁止的不法商家生产的锅状天线,收看了黄色频道,控制不住自己,终于趁柳春琴不在而莫雅雪单身一人时,丧心病狂地强暴了她!
  
  在强暴面前,柳宝财的女人选择了死亡,舒梨花选择了忍辱偷生,而莫雅雪则选择了报案,拿起法律武器捍卫自己!
  
  梭梭坪人都参加了洪川市的万人公审大会,他们发现犯罪嫌疑人中除了满面羞愧的苟大林外,还有秃顶的大腹便便的魏霓!只是他面如死灰,全没有往天的神气了!
  
  这次莫雅雪没有流泪,她表现得如此坚强。当柳春琴问她是否会选择继续留在梭梭坪时,她说她会,因为她从自己的受害看到了梭梭坪的教育要从小娃娃抓起,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柳春琴紧紧拉了拉莫雅琴的手,目光望向远远的群山之外,心如潮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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