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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 情

时间:2023/11/9 作者: 北极光 热度: 15675
  □李 延
  1
  “志明,这么晚还下着雨就别出去了,山路太危险。”听了媳妇的话,志明叹口气,“这秋天涝套雨下不停,眼看着要收庄稼了,不去看看心里发慌睡不着觉。”说完起身披上蓑衣拿起镰刀,叮嘱媳妇划好门就走了。“防洪是村里共同的大事,你去村里多找几个人一起去吧。”胡翠萍目送丈夫消失在黑暗里。
  富春县,处在半丘陵山地里,风景秀丽气候宜人,民风淳朴,世代以农耕为主。四十岁的志明生活在县郊名为黄土坡的村子,靠几亩薄田和养羊供着孩子读书,维持生活用度,平日里精打细算,日子也过得去。
  一条国道穿村而过,把村子分为道上道下两个部分。道上背靠后山,而道下处在高高的路基下,要走下一个漫坡才进村里,可无论道上还是道下,后山下的河涨水入村是黄土坡人最害怕的事情。
  延绵起伏的丘陵把小村围在中间,坡上是黄土沙砾,几乎没有成材的树木,平日里农户放牛羊,坡上零星的草也被啃食一空,人们不得不赶着牲畜翻山越岭远走觅食。
  赵玉华冲着丈夫喊道:“就你睡到太阳晒屁股,人家志明早起来下地走了,要说能干,村里谁也比不过志明两口子,老实巴交的把日子过得年年有余,看看我们家这些年紧巴的,我一件衣服穿三年了。”“那你也像胡翠萍一样会生女儿啊,生两个儿子要把我腰压弯了。”张仁伟不紧不慢地把媳妇下句话噎回去了。赵玉华斜着眼使劲儿瞪一眼丈夫,扭身抱柴做饭去了。
  四十五岁的赵玉华齐耳短发,碎花小素布衫里罩着略显单薄的身体,显得有些苍老。从儿子出生那天起就精打细算过日子,为儿子攒娶媳妇的钱。
  刚刚晴天,进山的路还积着水,走几步志明就用手里的镰刀刮掉鞋子上的黄泥,几亩薄田都处在半坡上,这条羊肠小道他走了几十年,自打懂事起就跟着爷爷进山,路边长着几棵小草,每道山湾的沟坎都清晰明朗在心。
  志明隐约感觉到几个人影在左边坡上闪来闪去,这么早不在田里干活在山里干啥?他几步冲上坡,见几个生人手里都拿着的锯子,他明白了,一定是偷砍小树的,他大声吼道:“不许砍树,跟我去村里说清楚。”说完冲上去抢他们手里的工具。
  “胡姐,村长让你去一趟说有急事。”胡翠萍放下手里活计,胡乱擦把手慌慌张张往外跑,鞋子灌满泥水也顾不上了,一路小跑自言自语道:“今早左眼皮跳个不停,一定没什么好事。”
  头上缠满纱布的志明被人背回家躺在炕上,胡翠萍既心疼又生气地说道“你傻啊?他们那么多人你还上去?能喘着气儿回来都是天照着,还叫什么疼?”志明说道:“那沙石山本来就不长树木,年年雨季害怕山洪,再任由他们乱砍伐,很快连牛羊吃的都没有了,不能眼看着他们胡作非为。”胡翠萍说:“你不能脑子转个弯,回来喊人一起去吗?你一个人冲上去被打死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人。”
  “志明兄弟好些没有?”见邻居张仁伟进屋,志明想起身,被他按住了。“别起来,快躺下,头上伤一定要养好,别受风了。”志明说道:“张大哥,今儿回来早啊?”“现在后坡上没什么新鲜草,牛也吃不饱,早回来多喂点儿豆粕。” 身材略肥硕的张仁伟坐下,胡翠萍倒杯水递过烟,坐在炕边说:“咱家的羊这几天没赶出去,等收拾完秋直接赶地里啃玉米秸去吧,也没人赶羊上山了。”
  “昨天村上开会,老赵说先把你家的水稻收回来,怕这几天有雨。其实老赵不说话我也跟你玉华嫂子说了,明天帮你们家先收回来。”张仁伟猛吸口烟,满脸是庄稼院人的憨厚仁慈。志明说道:“真是谢谢张大哥了,眼下抢收都很忙,给你们添麻烦了。”“大兄弟,谢啥,大哥敬佩你关键时候能冲上去,要是我可能不如你。”志明说道:“张大哥,谁遇上都得冲上去,看着那些幼树心疼啊……”
  2
  多年来不断地被啃食,黄土坡早已彻底成为真正的黄土坡了。秋风微泛着凉意,叶落草枯岭上斑驳的黄土、石头、沙砾像伤口一样,一块块贴在山体上,雨天带着泥沙顺着缝隙往下涌……
  志明吃着饭,眼睛不停地望向窗外说道:“刚刚收完秋,这天又阴成河了,明天赶紧把玉米上棚架。”“道下的人家玉米掰回就直接上棚架了,稻子都脱完粒了。”听媳妇这一说,志明似乎想起什么,急忙放下饭碗穿鞋往外走。胡翠萍问道:“你干啥去? 再急也不差吃饭这一会儿时间吧?”志明说道:“去把稻子压上塑料布,万一夜里下雨这一年吃啥。”“明天和张大哥他们家一起雇机器打了就行了,吃完饭再去吧。”胡翠萍话音没落,早不见丈夫影子了。
  闷热的空气让人心里都黏糊糊的,黑压压的云层棉被一样压在头顶,老赵在喇叭里不停地叮嘱大家收好粮食,近期有暴雨。半夜里果然大雨倾盆,这一下就几天,村支书老赵、村委会主任老吴和治保主任卢喜贵带着村民轮番在河堤上值守,都心悬河水。
  妇女主任范大姐推门喊道:“老赵,今天县里领导来检查防洪情况。”“知道了,我去河边看看,如果河水继续涨,晚上就多派些人手来。老吴,你安排家里工作。”老赵说完把手里烟蒂狠狠拧灭扔在一个玻璃缸里。
  老吴神清沮丧地说道:“几十年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了,早年河水泛滥还是我爷爷活着的时候,把整个村子淹没了,人冲走两个,地也没有收回来,很多人都远走他乡了,唉,难道老天又一次要我们没有家吗?”“这样消极怎么带动村民?尽快让人撤离,出了问题你我都负不起责任。”老赵说完披上蓑衣先走了。
  半夜里雨似乎小了,可天空厚重的云层没有散去的意思,守堤的人一刻不敢合眼,紧盯着水面尺杆。老赵手拄着木棍,踉跄地奔走着,水靴已经灌满了水,嗓子也哑了。“老赵,二嘎子那里沙袋不够,有一处路基被冲开,快去看看。” 听了汇报,老赵脸色惨白,跌跌撞撞地奔过去查看后,带着哭腔大吼道:“快回去,快回去通知所有人撤离到高处……”说完瘫坐在了水里放声大哭,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所有人赶紧上山,快点上山了……”村部的广播突然传来范大姐近似哭泣的腔调。其实,大家害怕也没有睡觉,听见喊声刹那间鸡鸣犬吠。“不要拿东西,人员尽快往高处转移,人员尽快往高处转移。”广播里又传来老吴的声音。
  “妈,这大半夜漆黑一片往哪里跑啊?”女孩拉着妈妈的衣角问。“奶奶,这些东西不要了快走吧。”二小说完抢过老人手里的木盒子扔在炕上,锁好门拉着老人就往山上跑。“他爸,小花和小燕呢?我的孩子呢?”
  “大家快点往高处跑,上山,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人都要没命了,还顾什么牛羊。”老吴使劲儿摇着手电筒,跌跌撞撞地奔在路上,呼喊人们上山。在一片牛羊犬吠,人吵哭喊声中大水瀑布般漫过路基,几个小时后,村里低洼处的房子被淹没了,三天后水才撤去。
  志明第一次经历水火无情的场面,以前只是听老辈子讲山洪爆发的场景,没想到洪水猛兽就在身边。胡翠萍望着满院狼藉,还有散落在泥泞里的玉米棒子和稻谷,想起冲走的羊,又一次掉下眼泪。
  邻居赵玉华一家正忙着把湿漉漉的玉米稻谷搬上房顶晾晒,做了最坏打算,能得多少就得多少吧,只要不发霉还可以喂奶牛,把损失降到最低。
  “咱庄户人历来过的就是迎风迎雨的日子,这水阻止不了咱们奔生活。”张仁伟冲着志明家的院子喊道。
  “张大哥,今年一年咱吃啥?刚秋收回来还没打米。”胡翠萍擦了擦眼泪望着房顶的张仁伟问。“你还没经历过大难,当年咱们祖辈逃荒出去都是要饭活下来的,何况我们年富力强,有的是力气。”
  3
  黄土坡村春季土地流转承包大会正在紧张地进行中。村部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严肃紧张的气氛中个个眉头紧锁,似乎皱纹都要拧出水来了,人们都在思考着该种什么作物,承包哪块土地。“去年咱这是重灾区,上面给了很多优惠政策,发展畜牧业或者承包土地种粮食都可以,自己家的几亩口粮地不动,还和往年一样无偿种着。”老赵和老吴轮番上阵,讲解上头文件精神。下边村民窃窃私语议论着,探寻合适自己家的项目。
  “我包一块地。”“我家想增加羊的数量,还想包几晌地种玉米。”有村民陆续报名了,凳子上埋头吸烟的志明脸都要扭曲了,谁说话看着谁,似乎拿不定主意,一边的胡翠萍在脚底下不停地踩他的鞋子暗示,他就是闷着不出声。
  “还有谁没报,想好尽快报上来。”领导又一次发问,半天没有人回声。“我报……”志明“噌”地站起身大声喊道。“志明啊,想好了报什么?”“我不种地了,承包咱们后山种植果树。”他的话像一块石头落在水里,霎那间水花四溅。“志明这是想干啥?自己往火炕里跳啊?”“真是个莽夫,不知道天高地厚。”
  “志明,先坐下,后山属于公用,上面还没有下过这方面的文件,你想好了真要承包,我会向上级汇报。”领导们也被他吓一跳。老赵接着道:“年轻人就是有魄力、有想法。”
  “从去年发大水开始我就有这想法了,咱们村处于低洼地带,提心吊胆地过了几十年,如果后山草木丰盈起来,咱们就不用见雨吓破胆。”他的话刚落,引起了雷鸣般掌声。领导们对眼前老实巴交的志明刮目相看了。
  老赵说道:“志明,咱们后山土质你也知道,老一辈也种过树,成活率很低,就连草都很少,如果可行我一定为你争取,万一不行损失可不是小数目,你考虑周全也和媳妇商量好。”胡翠萍突然站起来大声说道:“我不同意,家不是他一个人的,后山根本不能长东西,再说,果树要好几年能出果,这几年不吃饭不过日子吗?孩子上学,日常柴米油盐哪一样不需要钱。”“那两亩稻田不够你吃啊?孩子上学卖两只羊。”志明扭头,两眼怒火似要烧了媳妇。
  “如果上边能批准包荒山,算我一个,我和志明兄弟一起干。” 张仁伟突然扔出的话让志明刹那间有了信心,投去感激的目光。赵玉华气急败坏地摔门走了,领导们见状忙说:“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回去再好好想想。”
  一周后,在女人们的哭闹声中志明和张仁伟签了合同,承包荒山五十年,并且贷款买了树苗开始了漫长艰难的垦荒之旅。
  胡翠萍对着院子里堆放的小树苗几脚就踢散了,嘴里嘟囔道:“这日子没法过了,以后喝西北风吧。”
  “后坡就是沙砾石子连草都不长,你还异想天开种啥果树,不长脑子的东西,你自己要做的事自己去做,别指望我们娘们啊。”赵玉华几天来不停骂丈夫,让志明很是过意不去,可合同签了,树苗买了,硬着头皮也要把身家性命系在大山里了。
  两个扛着镐头腋下夹着小树苗的男人,早四点迎着刚升起的太阳就进山了。“张大哥,咱们的板栗和南果梨第一年能活五成就可心了。”“志明,当年我爷爷在咱们辽南就种过这梨树,那时我七八岁记事了,这树挂果多又好吃,咱北方气温低,这树耐寒,从气候条件说是可以的。板栗树和梨树特性差不多,它们树大根深,防止水土流失是最好的。”张仁伟娓娓道来让志明宽心很多。志明信心倍增,抡着搞头说道:“张大哥,咱们已经没有退路,全部希望都在这大山里。”背上是火辣的太阳,他们早已大汗淋漓,张仁伟长叹一声:“唉,不管成不成功总要试试,总得有人走在前才能踩出路,几十年来连做梦都害怕大水,这里是咱的家啊,要守住,不能让儿孙有一天为生活而去背井离乡。”
  几天来八九级的大风把刚埋进土的小树苗连根拔起,志明和张仁伟把倒了的树苗扶起,再去河里取水,一棵棵苗木浇水再深埋。第二天去检查倒了的再扶起,呼呼大风卷起沙粒迷了眼睛,灌满嘴角,累了,就地躺下睡一会儿,饿了,啃口带来的干粮,渴了,下河猛灌河水,倔强的两个汉子开始和自然抗争。
  老赵问道:“志明啊,怎么样了?苗木有成活吧?”两个人正躺在树下休息,听见问话忙起身,志明说:“现在还看不出成活率,今年雨水少,靠挑水浇灌凭天由命吧。”老吴指着身边的两个人说:“这是县里技术员,有什么技术上的困难就问他们。你们哥俩可在咱们村乃至咱们县开了个好头,成与不成都贡献大啊!这些年来做梦都想着在我有生之年把咱这贫瘠的土地变成聚宝盆,我得谢谢你们俩,我期盼的美景很快就要到来了!”
  胡翠萍急着给羊填料,见丈夫又伸手要钱,气不打一处来。志明乞求道:“这不是赶上大旱吗,栽下去的树苗很快就打蔫,补了两茬又都死了,眼看到秋天雨季想再补一茬,帮帮我吧。”
  “志明兄弟,苗木我买了明天就送到,你们别因为这事争吵了。”张仁伟进屋就坐在凳子上。“我把儿子的彩礼钱拿出来先垫付上,都记着账,等咱们有收成再还给孩子们。”
  “张大哥,耽误孩子婚事咱心里过不去啊,玉华嫂子同意吗?”志明忐忑不安地问。“不同意也做了,眼下大家都困难,找谁借钱?好赖我还有两头奶牛,平日里有个活动钱儿。”
  听了这话志明如释重负:“张大哥,跟嫂子说咱们赚钱一定加倍还她。”
  4
  一晃到了年根底,银行催收贷款,几经折腾,累得人仰马翻,成活的小树苗才有十之二三,进入冬季小树苗叶子脱光后,略比指头壮点儿的树干在寒风里摇摆,根没扎稳的大风一吹再一次连根拔起。转年开春还要补苗木,施肥,加固根系……坐在冰冷的石头上,望着荒凉的山坡两个人泪在眼圈打转。“张大哥,咱这步是不是真的走错了?不该冒这个险,这回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孩子学费拿不出,还要还贷款了。”“对与错,选择了都要走下去,先把眼前难关过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咱们辛苦点,把成活苗木周围再深挖培土坚固一下,这是唯一的办法,眼下先想办法让孩子继续读书和还贷款。”
  “范大姐,给我开证明我要离婚。”破门而入的胡翠萍半个脸红肿,眼眶血青把人们吓一跳。范大姐忙起身拉她回了自己办公室问道:“大过年的又吵架了?好好的家,好日子在后头呢,别动不动就说离婚。”“他把羊卖了还贷款,羊没了,我们怎么活。”胡翠萍断断续续地哭诉,隔壁领导听得真切。
  老吴叹口气:“这个志明啊,怎么要绝了后路,羊没了平日生活怎么办?”老赵说道:“我敬佩他的为人,敢作敢当,有责任心是条汉子,你们想辙帮他度过难关。”老吴一脸无奈地说道:“荒山说不准要几年见收成,眼下先解决吃饭的问题,羊要几个月出栏,现养来不及了,种地也要秋天才有收成也不行。”
  “这个志明啊就是莽夫,别出心裁,那荒山几辈子人都没治理好,他俩不撞南墙不回头。”听了王会计的话老赵生气了刚要骂人,张仁伟走了进来。“仁伟啊,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商量志明的事儿。”“一年过去了,后山的情况我心里有底,只是志明兄弟太心急,有些事欠考虑。我有一个办法让他先度过眼下难关,他还有几只母羊很快到繁殖期了,换一头奶牛也差不了几个钱,让胡翠萍跟着张震放牛学挤奶。”“哎呀,真是谢谢你,可帮我们解决大难题了。”老赵紧紧握着张仁伟的的手。
  转年开春成活的苗木发芽吐蕊,像刚出生的婴儿一天一个变化,望着苗木绿油油的叶子,眼见粗壮的枝干,志明笑得合不拢嘴,边补栽树苗边和张仁伟畅想起未来:“张大哥,你说南果梨挂满树枝,再加上这槐花香气,到时咱这北山得有多少人来看风景啊?”张仁伟说道:“兄弟,板栗挂果的时候更好看,一串串毛茸茸翠绿翠绿的,那才喜人。”
  养蜂人笑呵呵地走来递过二个小瓶子:“老哥,拿点蜂蜜回去吃吧,这纯槐花蜜是上等的好货啊!”志明接过小瓶子猛吸了一口说道:“老乡,今年你来得早啊。”“不早来,占不到个好位置啊。”张仁伟问道:“老乡,老家在哪里啊?每年都见你来我们这放蜂,没少赚吧?”“从河北来,对付生活还是可以,等你们的果树长起来,这丘上就是金银坡,我就在这里呆上临冬也不用换地方。”志明递给外乡人一根烟说道:“老乡,等果树成熟你来我们村长住,到时这里是青山绿水漫坡果香,你的蜂箱随便放。”三个人蹲在树下畅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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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在磕磕绊绊中熬到第四年,刚一入秋黄土坡村来了很多车和人,村民们都跑去后山看热闹,小村沸腾了。
  一架架相机支在山坡最佳位置,随着闪光灯亮起,黄土坡精美的图片和喜人的果实上了报纸、电视。一时间默默无闻的黄土坡村被推到了前台,两个面膛黝黑朴实苍老的农民一时间成了焦点。
  老赵向志明和张仁伟介绍道:“这是省里农科站的领导和电视台的记者要采访你们,你和志明出份材料,详细说明一下咱们荒山改造的经验。”“我们大老粗,拿锹镐的手怎么能拿笔呢,还是让王会计写吧。”张仁伟摘了一大串半红半黄的南果梨递到老赵面前笑着说:“这是熟透了的,还没打药尝尝吧。”
  繁茂的叶子下,黄橙橙的果实上多了一抹霞,增加了美感,沉甸甸的压弯了枝条,粗壮的根须扎实伸进沙砾里稳稳地撑起了高大的枝干。昔日荒凉的的黄土坡变成一片绿色的海洋,呈现在人们面前的是满目叠翠,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青叶香。
  自板栗和梨树满坡后,黄土坡村再没有发生过水灾。人们在思想观念上有了变化,水果、蔬菜大棚、养殖业等一条生态食物链慢慢走向成熟。
  过去仅有耕地只够口粮,一年到头家家紧巴勉强度日到现在的很多农户买了车,房子翻盖成了二层小楼。黄土坡村不再为儿子娶媳妇发愁了,很多外村的姑娘也托人来村寻亲,都以嫁到黄土坡村为荣。
  “志明,板栗销量好吧?”老赵早已升为县长,可每年都要回黄土坡村看看才放心。
  月亮爬上树梢,银色的光芒洒满地面,微风徐徐柳枝轻拂,村里蛙声一片。三座贴着精美瓷砖的小楼并排矗立在黄土坡村进村的路边,院内停着车辆,高高的大院墙、威武的门牌楼彰显着豪气富贵。
  张仁伟和志明的脸膛微微泛红,笑盈盈地坐在院子里的枣树下喝茶,一边坐着胡翠萍和赵玉华还有儿媳妇昭华逗着小孩子玩,枣树茂密的叶子下藏着大青枣,细长的枝条垂了下来……

  北极光 2023年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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