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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天里相遇或独行(组诗)

时间:2023/11/9 作者: 北极光 热度: 19302
  □郝在春

在清江河滩捡石头

养了一些清江水在缸里
  养了一些锦鲤鱼在缸里
  现在我还想养一些石头在缸里
  这想法也是鱼的想法
  找一些能够把握的石头
  一些被河水洗掉棱角的石头
  不会硌着手指和生活的石头
  它们有群山和溪流的记忆
  鱼儿不想在群里冒泡的时候
  可以爬山 可以做鸟兽散
  压在心里的石头都成了卵石
  用它们铺一条路通向人间

村 姑

在你围上花布围裙上灶台的时候
  我叫你村姑 其实是叫小芳
  是想象着借城居住到不了的生活
  我挑水抱柴你洗衣做饭
  女儿不在身边的时候
  领养一群鹅 把它们育成白天鹅
  还不让它们飞走 带你骑在牛背看落日
  夕辉落在你肩上 是为你定做霞帔
  带你上山采五倍子 八月瓜
  折回一些藤条为你养一个秋千
  村姑 当然也是村花
  像初见那样 落满我眸子里的星光
  拒绝做留守在窗口眺望的影子
  木屋门前那个叫红湖的池塘
  惊动的鱼群会将我们的合影荡漾出波纹

老家的钉子

横梁上钉一排钉子挂腊肉
  扭在一起的苞谷
  捆起来的还未爆开的豆荚
  那是多年前的事
  进城以后变成一张张照片
  照片上挂不住任何事物
  父亲有时候回老家看一看
  并将裸在空中的钉子
  全部钉进木头里
  就像他要将一生的陈年旧事
  藏了起来

春 分

梨花一白春分就来了
  在巢湖我裸在夜里
  没有归巢
  昼夜均有什么用
  灯光在湖里将夜晚照成白昼
  灯光一直没有走出来
  影子在岸上伸展
  成为夜的一部分
  直到晨光初露
  直到风拉着我站了起来
  远处有星星眨巴着眼睛
  从我的视线里离开

荒 地

荒地长满杂草
  车前子 婆婆针 铁苋菜
  对于它们来说
  这块地不是荒地
  是它们赖以生存的土壤
  倒是那些遗留其中的土豆花
  委屈的隐身于边边角角
  心有忧戚不曾大声说出来
  倒是我 回到老家
  村口见到一大片生长着的陌生人
  没有谁叫得出我的乳名
  没有人知道当年的土豆 是谁

曾家巷子

木屋翘檐重叠,将光线
  一层层减弱,分解直至黑暗
  巷子窄狭,仅能容人通过
  巷子两端挂铜铃,要通过时摇一下
  和黑暗对面的人打招呼
  多么直去直来的体验
  小朋友捉迷藏时一头扎进巷子
  被黑暗里的事务撞到了
  忍住痛,不言不语不哭不闹
  他们从小就习惯对生活忍耐
  从街上侧面穿过曾家巷子
  紧凑的四合院里
  山茶花开出明媚的颜色
  屋脊上谁在风中挂满了葫芦
  从上海来支教的女老师弓腰施肥的弧度
  是红土溪上一道彩虹
  悬挂在记忆里这么多年不曾消散

竹筒酒

竹提着自己一节节往上生长
  父亲往竹节里注满苞谷酒
  之后的日子就过一节醉一节
  直到秋天的砍刀将竹筒酒收割
  此时此刻那些竹篾编织的篮子
  不用来打水,装酒刚好
  竹筒之间碰出梆子的声音
  站在竹林里让鸟鸣覆盖
  内心空出的部分
  就有笋子如同心事悄悄地蔓延

教学点

其实也就一千米的距离
  经常被水淹掉两百米
  大队书记李国胜
  为了将水从被淹的农田赶出去
  成功地让一门哑炮发出声音
  并把自己永远留在 刚好打通的隧洞
  有代课老师
  也是我的远房长辈
  下课后从三个年级二十六人中
  将我叫了出来
  让我将他的络腮胡子
  一根根往下拔
  就像母亲在生产队的苗圃
  拔除和生活无关的那些杂草

屋 檐

总想找一个屋檐躲避点什么
  小时候下雨
  喜欢找一个山洞
  将自己藏起来
  被怀抱绿叶的大树庇护
  走出来时披着蓑衣头冠斗笠
  从老家的田埂走过
  渐行渐远地是穿着爷爷衣服的稻草人
  这个风雨中的亲人

仙人球

养了这只小刺猬不能碰
  它有一万条针对我的理由
  它用绿色掩盖了它的锋芒
  阳光也被它刺出斑点
  而被它挑中的雨滴
  在针尖上舞蹈 很快成为往事

立春辞

允许根茎从地下走出来
  没有的我将它种下去
  允许冬虫从睡眠中醒过来
  没醒的我用春风在地面敲一下
  允许我正面对着的荒野
  放弃这萧瑟而又漫长的冬季
  允许更多的绿和更多的花在这里等待
  允许一切新的事物覆盖
  旧日的隐忧和芜杂
  并请允许我和你一道在这块
  雪原融化的残章里
  放飞春天的马蹄声

  北极光 2022年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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