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就叫牺牲
常年相伴亚热带湿润气候
与灌木一起经受花开花落
我们栖居的高地
都说胜过世外桃源。
风沙大雪歇步千里之外
水灵灵的南方秀
这是一种形式庞大的表面现象
我们凝固如一尊雕像
一千只飞虫望尘却步
谁说我们迟钝的反应
是损失惨重的退化
界碑一寸不变
就是千年不贬的价值源
现在是初冬
记忆停留过去某一时刻
很多时髦之光离我们远去
除了回家的道路
有一天退役返乡
每一块指示牌都使人迷惘
走在陌生的故乡
我们找不到入口
背兜里的勋章只代表过去
谁会在尘雾弥漫的路口停下脚步
等候掉队者的呐喊
山常青水常秀
鸟叫虫鸣灌满温柔
倾听远方
我喜欢倾听这黄昏丛林
柔软的光晕清香可口
树木在这样的时辰陪伴我
信步踏青已经平静的坑道
不知名的花草天天摇曳
一大簇嘲笑的花蕾
似乎谁也不信在寥廓边地
倾听是极其美妙的歌唱
(这日复一日的机械行为
是一脉乳腺吗)
一个人斜坐黄昏的峰峦
背靠远方送来的大片黄金
与云朵静静送别苍山残阳
偶尔扶起垂叶萎花轻吟军歌
打心里原谅草灯的软弱
那些踏梦飘来的柔情呻吟
那些腐蚀钢铁的寂寞单调
穿越祖辈的胸膛穿越万水千山
把整个高地覆盖
并向子孙招摇
一种巨大的复制
我在这儿学会了开枪和擦枪
不过如此吗
在和平的日子里
除了心甘情愿以外
我用三年时光倾听
一首来自故乡和心灵的歌谣
我站立的地方叫哨位
时间在呼吸中轻轻划过
一丝小苟的站姿
使安全变得真实可信
你远远地瞧我
与木桩一无区别
我因成为你的一道屏障
豪情灌满白天黑夜
风沙常常刮去成串泪水
与爱情遥不相关
南来北去的雁阵
一年几回飞过边陲
除了提示季节的变化
不曾带来一丝家乡的消息
自繁华都市来到偏僻山野
时间在皮肤上老去
经年的情感平淡无奇
和平成为界碑的最高奖赏
说起过去
似乎和今天差不多
高地兵
自打分到高地你就不再刻意地
四出寻觅街道甚至村庄
作为一个山林捆大的小青年
你习惯了被群山围困的窘迫
被丛林挤压的亲切
说起明天大檐帽反而沉重
但溜不出连长草画的行路图
道路陌生得像天边的三叶草
影儿幢幢却不可感摸
连长说省城线路繁杂最好打的
放生一回没处花销的津贴
中心公园诸多景点华而不实
南湖的烧烤滑梯成人不宜参与
老城炮台倒可壮怀激烈一番
新区的开发阵势让人眼花缭乱
如果迷路立即麻烦交通警察
省军区某某参谋是热心老乡
但不要告诉老乡的演员妻子
担心她的怪笑会
吓跑一冬笑声
电视机是一种摆设
尽管海拔不足千米
却嗅不着一丝城市味
楔紧连绵的边境线
作为哨所你微不足道
却让不同民族的边民
不断感受博大和安全
腌菜缸里泡出的日子
你们闭眼便能估摸细节
当然心胸深处亮着一扇窗
忧郁时也能数着雨珠打开新鲜风景
仰望楼顶那面不落的国旗
让人毛孔扩张浑身温暖
只有电视机不够意思
把一场摸不着的大雪下了五年
盯着那引起无奈的雪花
你开始适应
一种不说话也能度过的时光
闲居墙角的元老电视机
总是被新哨长列入处理名单
作为主人他们不太习惯浪费
一切的问题都不会长久悬空
于是一批又一批首长慰问哨卡
亲切如开遍山坡的杜鹃花
只有电视机中的雪花默不作声
用一种优美姿态沙沙飘拂
一个又一个难耐的
春
夏
秋
冬
血红的云峰
你在界线上来回巡逻
马群岩峰纵横奔跑远天
那云峰和家乡一样鲜艳
和妻子难产那天一样快捷
红红亮亮渐高渐大
那天你也走在这条卵石小路上
大风吹折的花草软软塌塌
妻子在家乡平静地合上双眼
她一定没有看到那块奔跑的云峰
好像身边这座岩峰的倒影
你时常看着它发一会儿呆
自言自语地预测明天的天气
趟过低矮的灌木丛没人大片石林
天色随后模糊起来
界碑上鲜红的繁体字越看越清晰
责任编辑:小懿
北极光 2009年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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